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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29)

  一場鬧劇終于結束了,可是氣氛卻明顯尴尬了不少。

  皇帝臉色難看。

  秦毓坐在位子上,拿着錦帕捂着鼻子,一張臉鐵青。

  秦羌同樣五官繃得緊緊的,整個人看起來清冷又淩厲。

  好在絲竹弦樂之聲不斷,舞姬還在翩翩起舞,多少能掩去一些尴尬。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大氣不敢出。

  幸虧是夏日,太陽烈,酒水又揮發得快,厲竹胸前濕掉的衣服沒多久就幹了,她轉過身來,立好。

  秦義輕凝眸光,視線一一從皇帝、秦羌、秦毓臉上掠過,又看向垂眸颔首立在常姜身後的厲竹,執起杯盞,靜靜飲茶。

  **

  雖然後面沒再出什麼事,但是畫舫靠岸後,皇帝就稱事回宮了,他一回宮,賞荷會就也草草結束。

  不知是被秦羌的舉措吓到了,還是怎麼的,回府的路上,原本是個小話痨的常姜明顯沉默了不少,回府以後,更是說自己有些累,也沒有纏着秦羌,就回房去休息去了。

  秦羌朝自己廂房走。

  雷塵和厲竹跟在後面。

  誰都沒有說話。

  秦羌進屋。

  雷塵和厲竹守在門外。

  雷塵站在那裡,看看一旁的厲竹,又扭頭瞅瞅屋内,猶豫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還是轉身進了屋。

  還以為男人在看書,或者看公文,讓他意外的是,都沒有,男人坐在桌邊,雙手掩面撐在桌上,似是疲憊至極。

  見他一動不動,也不知是在想事情,還是睡着了,雷塵也不敢貿然打擾,轉身準備出去。

  男人将雙手自臉上拿下來,問他:“有事?”

  雷塵一怔,又回過身。

  見他的确一臉疲憊,且一雙眼睛大概是因為剛剛雙手掩壓的緣故,蘊着一抹血色。

  雷塵又猶豫了片刻,才開口:“殿下今日所舉,怕是......怕是要讓皇上起疑了。”

  雖然事後教訓秦毓的那一番說辭合情合理、似乎挑不出什麼毛病、沒有什麼漏洞,但是,皇帝是誰,老奸巨猾得很,又豈是那麼容易糊弄的?

  秦羌挑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身子朝後面椅背上一靠,沒好氣道:“本宮當然知道,還用得着你來提醒本宮?”

  “那殿下為何還要......”

  “本宮做什麼還要跟你說明原因嗎?”秦羌蓦地憤然厲吼,将他的話打斷,并且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上。

  雷塵吓得趕緊噤了聲。

  “出去!”秦羌揚手指向門口,臉色很不好。

  雷塵趕緊對着他鞠了鞠身就退出了廂房。

  厲竹站在門口,雖然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麼,但是秦羌的那一聲吼,以及拍案的聲音,還是聽得清楚。

  見雷塵出來,她也沒有多問。

  下一刻又聽到男人的聲音沉沉自屋内傳來:“雷煙。”

  眸光一抖,她扭頭看看屋内,又看看雷塵,這是在喚她嗎?

  雷塵示意她快進去。

  不知秦羌意欲為何,她斂了心神,拾步走入。

  屋内男人坐在桌前,正在将一張空白宣紙鋪展于桌面上,眉眼未擡。

  厲竹走至跟前,還未來得及行禮,男人已先出了聲:“研墨。”

  厲竹一怔。

  喊她進來是讓她研墨?

  平素伺候筆墨不是有專門的婢女嗎?

  心裡也就那麼疑問一下,她便輕挽了衣袖依言去做。

  好歹今日這個男人為她出了頭,無論是為了他自己的面子也好,還是為了立他太子的威風也罷,她畢竟是受他維護的當事人。

  從墨盅裡取了一枚墨錠放于硯池中,倒入清水,執起墨條她緩緩磨了起來。

  因為很專注,一直低垂着眉眼看硯池,便也沒有注意到男人狠狠攫着她的視線。

  直到研墨的手腕驟然被男人大力握住。

  厲竹吓了一跳,差點将硯池帶翻。

  “厲竹,你說,你是不是給本宮用什麼藥了,或者用了什麼毒?是不是?”男人聲音沙啞,胸口起伏。

  厲竹怔了怔,甚是莫名。

  用藥?用毒?

  他的意思是他中毒了嗎?

  見他臉色難看,眸中猩紅,眉目之間盡是痛苦,厲竹呼吸一緊。

  都顧不上去否認,第一反應便是伸出另一隻沒有被他鉗制的手,去探他的脈搏。

  可指尖還未觸上,就被他憤恨地一把甩開,而攥着她手腕的那隻手,卻是更加用力握緊,将她朝自己面前一扯。

  厲竹踉跄一步,腰腹撞向桌邊,都顧不上去護痛,就被他大力扯至跟前。

  “不然,你說,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一個殘花敗柳而已,本宮會為了你不管不顧?”男人咬牙,胸口起伏得更加厲害,甚至喉嚨裡都有細微的嗞啦聲傳出。

  他坐着,她站着,他灼灼盯着她,眸裡的猩紅妍豔刺目。

  厲竹有些被他的樣子吓住。

  不過,她也終于明白過來,他口中的下藥、荼毒是什麼意思了。

  心口微微一松,為他不是真正的中毒。

  然而,卻是有更大的悲涼從心底深處泛出來。

  所以,今日在王府,警告她,讓她消停點,結果自己沖動發瘋,去打秦毓,如今是想将這個責任怪到她頭上是嗎?

  覺得是她對他下藥荼毒了,他才會如此失控,是嗎?

  這聯想能力,這推卸責任的能力,真是再也沒誰了。

  厲竹輕輕搖了搖頭,覺得這個男人完全不可理喻。

  “秦羌,不錯,我的确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殘花敗柳一個,可是,我也不至于下賤到給一個男人下這種藥,何況,我也沒有這種藥,而且,也請你盡管放心,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下。”

  男人聞言就笑了,笑容冰冷嗜血。

  那一句,也請你盡管放心,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下,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經。

  眸子裡的妍豔更甚,他一字一句,聲音沙啞破碎:“所以,本宮才說自己瘋了。”

  厲竹心尖一抖,為他的聲音。

  還未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就又被他大力一拽,她猝不及防,身子猛然失去平衡,栽撲進他的懷中。

  也不給她爬起來的機會,男人一隻長臂将她禁锢于懷中,另一手粗暴地扳過她的臉,低頭狠狠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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