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主子他...”
蜜娘守在水榭台外,許久沒看到人出來,好容易看到童光年,卻隻有他一人。
童光年眼皮動了動,心事重重,藏兵圖的事,主子也是水榭台臨時起意吧,還是早就...想好了?
“童老?”
“哦,蜜娘,回吧,不必等了,主子送紫縣主回府了。”童光年被喚醒反應過來,擺了擺衣袖。
“紫縣主...”蜜娘念叨完才反應過來。
“對,紫縣主,咱家主子未來的正妃,走吧,邊回邊說。”她在外頭也應該都知曉了,今日這簪花節是真熱鬧。
未來正妃,主子禦前傾心求娶來的,如何不知?蜜娘抿唇點了點頭,“童老,主子他...怎麼把那東西..”
“主子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說是這麼說,可心裡難免磋談,那可是帝王劍啊。
蜜娘不再說話,低頭上了馬車,上馬車之際,還是沒忍住回首看了簪花台方向一眼。
四爺早就吩咐馬車在水榭台外候着了,老太太和幾位太太等人早就到馬車跟前了,卻一直未上馬車,伸長脖子看着水榭台的廊橋。
旁邊還有不少看熱鬧的。
“來了來了,娘,大...縣主來了。”大太太墊着腳看着一群人朝着這邊走來,是陳昌領着的。
“娘...還有閑王...”四太太吞了吞口水,手不知該怎麼放才對。
不光閑王,還有羅雲兩家公子,五太太忙低頭,如今,大小姐可是不一樣,是金貴人了。
“娘!”林宏圖先一步過去打招呼,大太太自是千萬個高興,就差喜極而泣了,兒子今日争氣!不知多少人羨慕她有這麼個好兒子。
“祖母!”
“好好!小五長大了,給林家長臉了!”
“祖母,大姐姐才叫長臉,簪花魁首!祖母,您都看到了嗎?”林宏圖扶着老太太,沖着林霜語的方向擠眉弄眼好不驕傲。
老太太不停點頭,豈止是長臉...
林霜語見着老太太一行在前頭等,雙眉低了下,大略明白怎麼回事,老太太自來就看中個規矩...
暗暗歎了口氣,剛想上前說兩句,卻見老太太正二八經的朝着自己就要行禮,旁邊幾個也有樣學樣...
一個大步上前扶着老太太,“祖母,這是做什麼。”
“禮不可廢。”老太太是有幾分固執的。
可林霜語如何能讓老太太彎下這腰身,“祖母,您如此,便是孫女不孝,禮可酌情,今日您也累了,咱回家說。”
其實,老太太重規矩不假,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般做,無非是給外人看看,他們林家不管書香門第,人才出衆,還是重規矩的人家。
“老身拜見王爺!”自家孫女不受禮,尚且好說,可這王爺的禮不能省。
易九兮似是明白老太太的心思,配合着受了,“老太太免禮。”看着老太太,本還想蹭馬車将人送到林府,現在也隻能偃旗息鼓。
“恭喜老太太!”雲胤傑和羅天佑也知道要告辭了,今日林家,可的忙活一陣了。
老太太一一會了禮,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在林霜語和林宏圖的攙扶下帶了幾分惶恐的上了馬車。
剛才,她可是大着膽子偷偷打量了這位閑王,未來的孫女婿,輪樣貌氣度那自然是不用說的,家事...那更是...雖說心裡有點準備,可事到臨頭還是有些受驚。
“手好些了?”
“無礙了,王爺今日這一番布局,可是讓許多人寝食難安了。”站在馬車前,用着隻有兩人才聽的到的聲音細聲說着。
易九兮淺笑,一雙眸子肆無忌憚的盯着對方,而今,天下皆知,她是他的正妃,這一番布局,也不算白費。
“你可安寝了?”恐怕,墨亦宏也好,皇叔也罷,短時間内,都無暇找她麻煩。
“自然!托王爺之福,好大個手筆。”一般人,當真做不出來。
要說眼前之人無帝王之心,她不信,相反,他已有帝王之氣魄,可是,藏兵圖他卻能拱手相讓,這人的心思,海底針啊!
與這樣的人為伍,往後是不是的事事思量再三?否則,一個不好可能就掉入萬丈深淵都不知道。
幸而目前是友非敵。
“上車吧,恐怕聖旨一會就到了。”
林霜語這才點了點頭,身子剛動,林霜語突然想起什麼,再次靠近,“王爺,張湘的事是你所為?”
“是!”為了拖住墨亦宏,看來也起作用了。
“知曉了,王爺,有句話叫無心插柳柳成蔭!告辭!”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笑着上了馬車。
卻不知這一副細語叮咛依依不舍的畫面看在旁人眼裡,早就柔化一池春水了。
“本公子就說,這兩人早有..”雲胤傑給了對方一個你懂的眼神,可惜,羅天佑絲毫不配合。
看着馬車離開,易九兮轉身,朝着兩位公子微微點頭,看得出,春風得意心情甚佳。
“天佑,瞧着沒?”
羅天佑理都沒理,轉身而去。
這家夥,陰陽怪氣的!哪裡得罪他了?癟嘴追上,反正這家夥臉皮厚,從不知什麼叫不要臉,人家不理,不代表他不可以粘,今日這麼熱鬧,不找個人喝一杯好好聊說,難以平複。
“公子,還看呢,人都走遠了!”金童耷拉着臉,是有些為自家公子叫屈。
當初公子求娶,說什麼三年不嫁,而今,還不到是成了王妃,雖是皇上賜婚,可那句她願意總是說出口了吧。
金童也知道,皇上賜婚,是沒幾個人有膽子向自家公子一樣拒絕的,可知道歸知道,心中難平啊,他就是替他家公子委屈啊。
“走吧!”今日這場合裡,聶牧這個七品官着實不太紮眼,這一眼望去,穿官服的一片。
人群裡,聶牧帶着自家小厮轉身沒入人海。
他不知道,她與閑王何時成雙,可看着兩人站在一起,甚是般配,或許,也隻有閑王這樣的男子,才能讓她點頭吧。
所謂三年之期,他并不怪,因為從頭到尾,她未曾給過他期許,是自己,一廂情願。
隻遺憾,今日未能當面祝賀,隻能遙祝一聲了。
幸好四爺早回家安排了,聖旨很快就到了。擺案焚香,林府門前,人頭攢動,都來一睹平民縣主的風采。
“難怪林家敢到京都開書院!一個女兒家奪了簪花魁首,一個不到十四的小子論書赢了墨清簡!”
皇帝沒發話,長公主便回了公主府,總歸,今日一切算是圓滿。
唐姑姑笑而不語,輕輕幫公主捏着肩。
“還是你眼尖啊,滿京都頭一回見這樣的...”
“公主笑話奴婢了,公主主持的簪花節自是不同尋常。”
長公主仰頭動了動脖子,“你這嘴啊...藏兵圖,本宮一首遇龍到是抛磚引玉了,太巧了...皇帝會不會...”手指撐着頭,點了點雲鬓,眸色漸漸凝重了幾分。
唐姑姑面色微驚,手指顫了下,長公主想的入神這才沒注意到。
古來帝王多疑心,高處不勝寒,那把龍椅惦記的人太多,朝堂紛争、各方勢力、在所難免,隻是,公主與皇上之間,怎會...
皇上有什麼話,都會對公主說,公主在皇上面前,也從不顧忌,他們是一母同胞,公主的驸馬是救皇上死在戰場上的,如今公主孤身一人守着這一座公主府,從不僭越半分,若是如此,皇上還懷疑公主,公主該多寒心。
公主猜度皇上,這絕非一個好的開始...
“公主...恐是累了,皇上疑誰都不可能疑公主的。”斟酌了下用詞,唐姑姑這才輕聲開口。
是嗎...暗暗歎了口氣,如今,她也是不敢這般肯定了,君心難測啊,罷了,多思無異,“對了,着人送一份賀禮到林府去,不,你親自去一趟,帶句話給她,就說...婚期,本宮會替她挑一個良辰吉日。”
“紫縣主福大,能有公主替她張羅吉日。”就看這位縣主是否受得住這福氣,人之造化,一言難說。
長公主不置可否淺淺一笑,今日,她幾次險象環生,當真是福大?是她自己有這能耐才有這場造化。
“諾兒那邊,也該敲打敲打了,給端王妃送個話,下月覺曉寺的佛會,本宮要替父皇母後供一卷萬字佛卷,聽說諾兒最近在練字,便讓她替皇祖父、皇祖母盡盡孝吧。”
唐姑姑眼皮動了動,雙手交疊應下話來,這既是盡孝,又是供奉佛前的,諾郡主怕是不能讓人代勞,公主的意識,她自會與王妃交代清楚。
郡主也不小了,是該懂事了,端親王縱女,王妃卻是後院之主,理應管束。
罰抄一萬字,隻是給端王府的一個告誡,長公主心如明鏡,水榭台水洩不通,諾郡主能有本事掉包做了手腳的琴?
長公主此舉,不過是做給有本事的人看的。
若是以往,長公主就是礙着皇室顔面,也不會這麼不給端王府臉,畢竟端王與公主也是親兄弟,隻不過這次端王在藏兵圖一事上,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話說,林家二房聽的簪花節上發生的事,那表情才叫一個精彩。
二太太盯着兒子,再三追問,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林宏志都說的有些不賴煩了這才肯信。
“老爺,你聽着沒?志兒可是就在水榭台内,他看的真真的,也聽的真真的,那林霜語封了縣主,封了縣主...”
二爺心裡也是驚濤駭浪,但是他想的并非二太太口嘟囔的事,而是一件更大的事,所以一時間沒有注意到二太太的神色不對。
“志兒,你随我來!”二爺猛的起身,管不得二太太莫名的嘀咕,大步朝書房而去。
藏兵圖,天子劍...二爺心跳如雷,相爺要的是藏兵圖,天子劍,怪不得能不惜找到他這,還答應與他結親,原來是因為這個..
“爹?”林宏志帶着疑惑跟着進了書房。
“同福,你到外頭守着,任何人都不讓進來,把門帶上。”
見二爺如此,林宏志疑惑更深,直到門關上,再無旁人,這才開口問,“爹,怎麼了?”
“志兒...完了..完了啊!”
“什麼完了?爹,你在說什麼?”林宏志本就因為今天林宏圖林霜語風光無限心裡百般不痛快,今日坐在水榭台,他渾身都難受,感覺身邊一道道打量的目光都帶着嘲弄之意。
仿佛時刻在提醒他,他們二房是被林家趕出來的。
“墨相...墨相他...”
墨相?看着二爺吞吞吐吐,林宏志眉頭深鎖,怎還扯到相爺身上,而今,他想要在官場出頭,就指着這位嶽丈了。
“爹,你究竟想說什麼?”
“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啊!志兒,你與墨家的婚事能斷嗎?”來得及嗎?來不及了,女兒已經入了墨家的門。
“爹,你糊塗了?是皇上賜婚,你是要兒抗旨嗎?爹,您究竟想說什麼?這沒旁人,你就說吧!”
“志兒,相爺他...他...有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