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出手嗎?雲長史?”
出了黃沙海,到了邊境,蜜娘才知道,天擇城已經替她這個聖女問世,安排好了一切。
“聖女别急,還不到時候,時機未到,不是最佳時機,效果自然也不一樣,再等等吧,天下大亂,才是聖女出世的時候。”
被稱為雲長史的人,臉藏在碩大的鬥篷兜帽了,蜜娘見他的第一面到現在,一路沒有見他換過任何裝束,同為長史,這位雲長史讓她感覺和風雪兩位長史完全不同。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的确是有些奇怪的。
蜜娘也帶着帷帽,一身白色長紗,如今看着,和昔确有不同,從前就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現在更添了幾分氣韻,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多看幾眼,發髻也和從前不同,少了幾分精緻的裝飾,多了幾分随性,身旁跟着一位使女,這一年多,貼身伺候的,叫芷蘭。
站在離康城外的一處山峰上,透過帷帽遙望康城,蜜娘輕歎了口氣,“雲長史,再等下去,恐怕這康城的百姓...”
主子素來仁愛,若是知道康城遭受瘟疫,怕是又要憂心了。
出了黃沙海,她才知道原來主子早已不在京都了,而是退居川西,自立為王,主子終于反了,可未免太委屈主子了,川西不過是個彈丸之地,聽說,如今朝廷正派人準備攻打川西,她着急想去,奈何這位長史...
冷靜!她的冷靜下來,她知道,她雖然是天擇城的聖女,可這些人,骨子裡都看不上她,恐怕在他們心裡,那個清雅都比自己強很多,更适合當那個聖女。
她心裡也清楚,她現在擁有的聖女身份,究竟是怎麼來的,所以她隻能忍,都出來了,也不急這一時。
現在她看的也比從前遠了,這康城出了事,朝廷就算要動川西,也不可能花太大的代價,主子一身本事,既然占據川西,不可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一定會有應對之法。
“聖女憂心百姓,是百姓之福,不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放心吧,這次瘟疫勢頭很猛,但死人不多,看着吓人罷了,等時機到了,聖女出手,自然能救他們于水火,不知聖女接下來打算從何處訪起?”雲長史看似很恭敬,可說話間,身姿挺直。
“明主者,其一,心存百姓,其二,心有大志;其三,心懷寬廣...”蜜娘路上已經聽聞了,那個紫使已經死了,那就沒人知曉她的身份了,她更加不能讓天擇城的人現在發現什麼端倪,她不能過早的透露自己的底細,所以,她就是再想見主子,也的等等。
“聖女說的,皆是為帝者需具備的秉性,那聖女打算?”
“既到了這裡,先到大夏的都城看看吧,若是沒有,再尋就是,出城時,城主說,尋訪天下之主,講究機緣,不可強求不可操之過急,既如此,那就看天緣吧。”一番話,說的不急不緩,頗有氣勢。
“如此,那便按聖女吩咐就是,雲使的人,聖女隻管招呼,本使還有任務在身,先行一步,這裡...聖女自行決斷,不過城主說得對,切勿操之過急,隻有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才能讓人記住,聖女既然想先去大夏都城看看,那就讓這一場瘟疫,将聖女送到大夏人面前吧。”
“有勞長史飛行安排,長史且去。”蜜娘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雲長史點了點頭,瞬間便消失在蜜娘的視線裡。
這種讓蜜娘望塵莫及的武功,也讓帷帽中的她有些黯然失色,在擇天城這些日子裡,她努力學了很多,唯獨這武功上,她一直不得要領,沒有太大的突破。
當然,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内力雖然不夠深厚,可輕功還算不錯,再加上身邊這個武功高強的芷蘭和周圍這些使者,她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這次出來,還有個讓她頗為高興的消息,就是主子尚未大婚,并未聽聞川西王有王妃。
“芷蘭,吩咐下去,讓他們去查一查那個謀反的川西王以及川西的情況,既然從大夏開始,總要有所了解。”這話倒也沒毛病。
“是!”
蜜娘吩咐完,再次看了一眼康城方向,那邊等等吧,雲長史說的也沒錯,她要出現,就的出現在最恰當的時候,還的好好安排一番,想着,擡頭看了看天,白日耀星隐顯,這天下當真要狼煙四起了,亂吧,她就是為這場大亂而來的。
康城
“将軍,咱們給朝廷送的信因果也到了,朝廷何時能派人送醫送藥過來?這麼下去可不是個辦法,雖然現在死的人不多,可染上病症的人每天都在增加,若是大肆在守軍中擴散後果不堪設想。”
蔣錫坤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何嘗不知,可朝廷派人來,最少也的個把月之後,“城中大夫都找出來,不管怎麼樣,總的試試看,遠水解不了近火,等着朝廷的人來,恐怕不行。”
“将軍,這能找的都找出來了,軍醫也都上了,可是到現在也找不出這次瘟疫的根源,更是沒有找到治療的法子,聽聞...”康城守備陳應之欲言又止。
“行了老陳,别吞吞吐吐的,這也沒别人,快說吧,還有啥事。”蔣錫坤就怕其他人聽了,這才單獨和陳應之說話。
“聽聞塔城也有了...”這是出了康城了,若是塔城有,别的地方也不好說啊,這事還的盡快與附近幾城的人聯系知會一聲才是。
可他就是一個康城小守備,不敢下這麼大的決定,若是朝廷給他安一個動搖軍心亂民心的罪,他上哪說理去。
若是不說,他又于心不安啊,這康城才多久,就成了現在這樣子,街面上看不到一個人,到處亂糟糟的,雖然将軍将染了瘟疫的人都集中了,還趕出去了一部分,可城裡一片死氣沉沉的,他走出去都覺得瘆得慌。
“塔城也有了?!”蔣錫坤一臉震驚,他就是想到這個,及時封城了,嚴禁出城,可現在看來,還是晚了,沉咛了片刻,也是一臉為難,難怪這老陳支支吾吾不敢說,這的确是要出大事了。
“将軍,你說怎麼辦吧,老陳我一家老小都在這,若是這康城...都跑不了,也沒什麼可惦記的,到時候朝廷若是...”
“咱們鎮守邊疆,為的就是身後的百姓家園...老陳,啥也别說了,快去通知吧,朝廷若要怪罪,就怪罪去吧。”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住了的,現在讓周圍各城知道,好歹還能乘早控制,防備一二,免得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就什麼都晚了。
這該是什麼年頭...
陳應之個子不高,精瘦精瘦的,看着文弱,骨子裡還是有些硬氣的,“成,我這就去,到時候出了事,咱們一起扛就是。”說完,轉身就走了。
蔣錫坤一身铠甲,低頭一歎,握着大刀出了兵衙直接去了城門,他知道,他将那些染病的百姓和将士趕出城,沒有人道,卻是他現在唯一能行之有效的法子,不得已而為之,現在城中既無醫藥可救,大家都隻能聽天由命,倒不如讓他們...去替康城其他的百姓擋一擋吧。
能擋多久就不知道了。
對面,如此大好的可乘之機,大宛也好,遙方也罷,誰也不想輕易放過,可是...前面那些被射死的百姓和大夏兵士,又讓他們望而卻步。
兩方人馬屯兵于此,以遙方位主力,大宛的兵馬不多。
這會正在一個營帳商量。
“張将軍,你們大宛醫藥之術獨步天下,不知可有進展?若是能想出法子,咱們就可輕而易舉拿下康城,進而一路南下,打開大夏的國門,到時候,大夏東南邊境的兵力也難以維持,大宛的兵馬也可更進一步...”
“我大宛醫術的确不差,可這是瘟疫,李将軍總要給點時間,放心,若是我們的人都想不出防治之法,那大夏的人就更家束手無策。”
“張将軍見諒,這不李某着急嗎,這等大好時機...說起來,此次瘟疫起的似乎太突然了些,毫無征兆,咱們這離的這麼近,不會有危險吧?”
他們遙方可是十萬兵馬在這,大宛隻有五萬,他已書信回朝,這樣的機會,相信國君不會放過,說不定已經在調動兵力,準備大舉進攻了,隻要撕開這個口子,他們遙方搶先大宛一步,到時候...
誰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盤,大宛有,遙方自然也有。
“目前來看,應該沒事,水樣食物都檢查過了,不過還是謹慎些好,這次瘟疫的确奇怪...”
兩位大将軍正在營帳裡商量大事,突然聽的外頭傳來一聲驚呼。
“什麼事咋咋呼呼的?”武将的脾氣,好似都不那麼溫和。
兩位大将軍起身大步出了營帳,看着外頭鬧哄哄的,一聲大呵。
“啟禀将軍...東營發現有個士兵...好像染了瘟疫!”
“什麼?!”
兩位大将軍一聽,臉色大變,這軍營裡隻要發現一個,那就絕對不止一個,“封了東營,離開讓軍醫詳查東營所有的将士。”
這次出現瘟疫的是遙方的兵營,可大宛就與他們紮營地相隔不遠,遙方的軍營出事,他們也跑不了,“李将軍莫急,幸虧發現的早,來人,讓軍醫都過來。”這張将軍倒還算仗義。
一時間,兩國的軍營都亂成一團。
而與此同時,東南邊境也出事了,在大夏與大宛對峙的漠北,突然出現了一股兵力,這時候,世人彷如夢中驚醒,這世上,除大宛遙方大夏外,還有個羌穹。
從一片汪洋大海而來,打了大宛一個措手不及,原本被大宛奪走的兩座大夏城池,瞬間易主,幸而大宛的守将撤退的快,否則就全軍覆沒了。
如此,丢了城池,兵馬算是基本保住了,退居在涪陵城外紮營,這意思,也沒有兵敗回朝的意思。
這一時間,東南邊境又多了一個一無所知的強敵。
鎮守在漠北的雲家,也是如臨大敵,已經交鋒過兩次,對方的實力着實不容小觑,應該是主力軍,而且據雲家探子來報,在海洋上,還有不斷趕來的大船...
西北的瘟疫,東南的羌穹,這一切巧合的讓人害怕。
林霜語趕到沐陽的時候,正好聽的這消息。
東南離這裡甚遠,他們收到消息,說明事情已經發生至少快兩個月了,那現在的東南邊境究竟是什麼情景,一時間誰也不知道。
“果然是天下大亂啊!”林霜語搖頭一歎。
看着這位傳聞中的未來王妃,葛老将軍暗暗打量着,心裡暗道,果然氣勢逼人啊。
“老将軍,王爺他們應該要回來了,咱們去城門迎一迎?”
外面再亂,他們現在也顧不上,的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确保川西安穩,再做其他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