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家辦喪,墨家辦喜。
這京都城都透着一股詭異的氣氛。
久居京都的人大多都知道,宮家那位老姑娘,當年去庵堂并非是犯了什麼事,這些年,雖未出庵堂,可宮家總會派人去看看。
另外,大家也都記着,長公主一年總要去看她一回,就憑這,便也讓大家不敢輕視宮家這位老姑娘。
聽聞,當年差點進宮,與皇上相識多年,還曾跟随皇上伺候随軍,但是後來為何又沒進宮,而是當庵堂當了姑子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宮家對外,一直隻是說,她在庵堂清修,并未說出家,所以這人去了,接回來辦喪也是正常。
就是趕的太巧了些,這兩家辦事,不去哪一家?都的去,一邊去道喜,一邊去緻哀,着實...
“小姐,這墨府嫁女兒可真熱鬧,弄的跟娶媳婦一樣...”大雙心直口快,說完才覺着不妥,忙看了林霜語一樣。
站在墨府前,看着門口車水馬龍很笑了笑,“招婿和娶媳婦有區别嗎?”二爺和二叔盼的高攀得償所願,就是不知此刻心情如何。
不過,她也沒太多興趣。
大雙暗暗吐了吐舌頭,小姐說話,永遠這般犀利,“小姐,估計都到的差不多了,咱進去嗎?”已經下馬車好一會了,不知小姐在看什麼。
看着匾額上龍飛鳳舞的‘墨府’二字,林霜語揮袖負手,“走!”
大雙忍不住愣了下,小姐這做派...好大的氣勢,這樣子,不像是道賀的,到像是...去砸場子的。
默默跟上,身後,芳香捧着賀禮,兩個盒子,其中一個是老太太昨兒送過來的。
老人家一番心意,自然是要帶上的。
“縣主!您可來了,裡面請!”長安伸長脖子在門口等了好一會了,大雙還來不及遞帖子,長安先迎了過來,沒辦法,他家公子交代的。
門房剛才還納悶半天,簡公子的小厮在這站了半天,說是公子交代在此迎一位客人,還好奇是哪位貴客,這會可算見到了。
縣主?一時納悶,這京都城縣主不少,可沒聽說過公子與那位縣主如此近乎,忍不住好奇。
沒法子,這麼些年,與他們家公子搭上邊的女子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出來,讓公子如此另眼相待的,真沒有,瞧這長安,這般客氣...這可是破天荒的事。
“嗯,有勞!”林霜語絲毫沒有受寵若驚,神情淡淡的點了點頭,擡腳邁入門檻時又停頓了下,再次擡頭看了一眼。
一旁所有的人都納悶着,啥意思啊?
或别多年,墨府一如從前,故地重遊,總免不得有些感觸,仿若無人,腳終于落下,再次踏入墨府,原來,可以如此平靜。
“嚯!好大的架勢,這是哪位縣主?瞧這一身裝扮,還有那容貌,都是絕佳,難怪公子會讓長安在這守着呢。”
“不知道了吧?告訴你們,這位,就是最近名聲在外的紫縣主,簪花魁首,咱們公子,這是惺惺相惜!”
這京都城這麼大,總有認出來的,一臉神氣嘚瑟着。
衆人忍不住感歎一句,百聞不如一見,簪花魁首,果然不同凡響,一時間,然不住又開始八卦讨論起來。
免不得要帶了幾分绯色。
“今兒是什麼日子,在這嚼舌根?”
一句話,讓低聲說着熱鬧的幾個下人吓的身子一抖,齊齊低下頭去。
墨渲甩了甩衣袖,冷哼一聲,一個眼神,剛才那幾個下人就被換了,“今日府上貴客衆多,你們都給我好好辦差,若有差錯,哼!”
交代一句,鎖眉大步而去,剛換到門口待客的下人個個打起精神,眼睛都不敢亂動一下。
“都聽到了,公子的閑話,也是你們能瞎說的,不知所謂!”
“是,九公子!”
接手在這引客的正是九公子,墨青衫,而今,他跟着墨渲辦事,和從前,自然是不同的,下人也不敢像從前一眼對待了。
說起來,他也是相爺之字,卻要聽從一個管事條擺,這在别的府邸是不多見的,可在墨家,嫡庶之分,天差地别,實屬正常。
因為在墨家,庶子不就不多,不多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因為主子不想要庶子。
從出生,就不被歡迎。
“相爺,公子他...”
墨渲疾步而去,便是為了去告知墨亦宏剛才在門口遇到的事,他引了幾位王爺入席,折回來便看到這一幕,這府裡去了多少帖子,給了什麼人,他心裡是有數的,林霜語可不在其中。
長安在那等着,便是公子單獨請的...
公子究竟想做什麼,明知道...
“既來了,便是客,正常招待就是,我偌大個墨府,難道還容不下她一個女客,隻是...今日客人衆多,不可再讓他胡鬧,你親自去一趟,讓夫人差個人,迎到女客那邊去吧。”
墨亦宏眯着眼,剛才聽的消息,本該今日結案的,刑部到現在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心裡正納悶,無暇他顧。
這林霜語,如今兵書已不在她手裡,便暫時不值得他費心神,他從不做意氣之事,要收拾這麼個丫頭,以後多的是機會。
再則,那丫頭頗為古怪,沒摸清路數之前,還是不要節外生枝。
“是,老爺,外頭客都到的差不多了,幾位王爺也到了,各府該來的也都來了,隻是這宮家...”
喜喪相沖,還的老爺示下。
“那宮秀媚竟就這麼死了...當年...一會開席之後,你帶個人親自去一趟吧。”宮家來不來道賀,那是另一回事,他墨家總要做的周到。
“那刑部那邊?”老爺剛才不是說,讓他去刑部那邊嗎?
搖頭,“羅止今是個明白人,不會忤逆皇上的意思,不過是拖個一兩日,等今日忙完再說,走吧。”
“是!”也是,皇上都發話了,羅止今也沒招。
長安負責引客,心裡暗暗詫異,這林家小姐是當遊園嗎?走的這般緩慢,來者是客,還是公子親自邀請的客,他也不敢催,隻能一步步慢慢跟着。
便是大雙也有幾分詫異的,就是簪花節那麼大的場面,小姐都是目不斜視的,怎麼今日...有些失常,四周慢悠悠打量,卻不像是沒見過世面的新鮮,就是...打量。
反正,說不出來什麼感覺,自從進府之後,小姐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便有些冷。
“墨渲,何事?”看到墨渲,成姬頗有些納悶。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前頭陪着相爺待客?
“夫人!”
旁人人多,墨渲靠近低聲說了幾句,退後一步離開。
“翠嬷嬷,去迎位嬌客!”口裡說着嬌客,眼裡寒光一閃而過。
嬌客?在場的女客都忍不住好奇起來,什麼嬌客,的墨家總管親自來交代?
今日這親事是皇上賜婚,抛開墨家,就是皇上的面子,各家都會來道賀,更何況這是相爺家的喜事,這滿堂的掃一眼,改到的也都到了。
墨家辦喜事,那一般人家也不會去下請,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來。
莫非是宮家?
應是不會吧,這宮家正在辦喪,最多派個人來送禮,不會來道賀吧。
墨清鳳捏着繡帕,帶笑看着,這位嬌客,可是不太招祖父喜歡,能讓墨渲親自跑一趟的,她也想看看是誰。
“縣主,這邊!”長安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側身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霜語星眸微轉,順着長安引的方向看了一眼,擡腳朝着另一個方向而去。
長安頓時傻眼了...
芳香有些忐忑的看了大雙,小姐這是要去哪裡?大雙聳聳肩跟上,她上哪知道去,跟着吧,反正,這位不經常不按理出牌嗎?
“縣主?”
“怎麼,難道喜堂不該是在大堂嗎?”怎麼,墨清簡不是請她來參加喜宴的?
可她今日卻是來參加喜宴的。
長安傻了,摸了摸頭,那邊是大堂沒錯,可這邊才是公子的院子啊,公子不是請這位縣主來品香的嗎?
難道...縣主沒看..請柬?
她是來參加喜宴的?這就尴尬了,掃了一眼芳香手裡的禮盒,哎喲,他剛沒注意到呢,早就該提醒的。
長安正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時候,後頭有人正朝着這邊走來。
“紫縣主,有失遠迎!”
翠嬷嬷?長安立刻閉嘴了,這可咋整,主子讓他迎人,看來...
林霜語緩緩轉身,眸光半睜直視對方,幾分清冷幾分淩厲,若是沒記錯,這位應該是成姬身邊那個嬷嬷吧,好像是叫...翠嬷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到她和娘的小院裡尋墨清簡。
這位...縣主沒當幾天,可縣主的威風卻不小,翠嬷嬷一臉恭敬,“縣主,老夫人讓奴婢來給縣主引路,這邊請!”
别說一個空有其名的縣主,就是裡頭那些一品诰命夫人,看着她也的客氣一二,她雖然獲旨賜婚,是王爺正妃,可也不想想,那閑王如今是個什麼光景,果然是一朝升天便不知自己是誰了。
這京都城的富貴,她才見着一個角呢。
“嗯!”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闊步上前,朝着對方引的方向而去。
翠嬷嬷眉頭一皺,卻是沒說什麼,心裡冷笑。
大雙和芳香連忙低頭跟上,好似并未覺得她們小姐态度又什麼不對,因為在林家,林霜語便是如此,她想客氣那便客氣,她若不想,老太爺老太太跟前,也是随意的很。
就是開始不習慣的芳香現在也差不多習慣了。
長安見人走了,一拍腦袋,拔腿就跑。
“主子,縣主她可能壓根就沒看請柬...”當時公子咋不說清楚啊。
墨請簡坐在小方桌前,将手中小香爐放下,歎了口氣,“更衣,吉時快到了吧。”
那不管縣主了?長安其實也納悶,公子頭一回給女人下帖子,怎不知挑個合适的時候,這府上今日辦喜事,誰都會誤會的。
哎,到底是經驗不足,又不肯聽他的,難得見主子對一個女子如此不同..
低頭看了一眼香爐,墨清簡起身而去,他不給她請柬,她今日也是會來的,給她請柬,不過是想...拖她一時...
她如今,縱有閑王護着,娘若容不下,一樣會動手,可他也知道,勸不住她,罷了,去看這些,希望不要鬧的太難看。
“夫人,紫縣主到。”
紫縣主?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這墨夫人的貼身嬷嬷特意去迎的就是這位?
簪花節上大放異彩,被賜婚閑王正妃和賜封縣主的林霜語?這下,在場的夫人小姐都看了過去,那日在水榭台,看得不太真切,沒想到,今日到是有機會這麼近一睹風采了。
“請進來吧!”
成姬面上笑着,大大方方的道了聲,雖然對方是縣主,可她是一品诰命,是皇後的親娘,不論哪一樣,這位縣主在她面前,都算不得什麼。
“墨老夫人,我家小姐說,就不進去打擾了,在外頭等夫人,已經聽的吉響了,别耽擱了吉時。”吉響是拜堂吉時的禮樂聲。
成姬面色沉了沉,扭身看了看左右二位,“縣主既不想多行幾步,咱們便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