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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便宜

嬌術 須彌普普 3580 2025-01-22 09:53

  趙署病了這樣久,張太後雖然可惜,心中卻也早做好了準備。

  小兒本來就難養,便是她自己原來生的也有過沒養住,大晉哪一任皇帝沒死過幾個龍子龍孫?

  趙署對于趙芮來說,是唯一的兒子,可對于張太後來說,不過是許多孫子當中的一個而已,說愛也是愛的,隻是哪怕最初再心疼,見着這小兒也不聰明,也不能幹,嘴巴還不會說,偏偏鎮日病着,還不曉得有多少壽元,同其餘那些康健伶俐的比起來,難免就不那樣讨人喜歡。

  一個人的情感總是有限,要分的地方多了,感情再充沛,也會被攤薄。

  就像巷子裡頭小酒肆中賣水酒,一碗酒中兌進去三四碗清水,哪怕原漿再濃,憑你原本三碗不過崗,到得頭來,也就隻剩得那一點子味道罷了。

  雖然知道要是天子無後,隻能過繼,今後将會禍端無窮,可事情已經這樣了,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張太後曆了三朝,什麼都經曆過,早已見怪不怪,至于趙颙的想法,她自是也看得出來。隻是幾個兒子都是這幅德行,人已是這樣大,性子已定,管也再管不過來。

  幾個兒子裡頭,她最喜歡的是三子趙颙,雖然材質一般,跟二子趙芮比起來,實在也是半斤八兩,卻勝在一個親近。

  趙颙少時嘴甜,長大之後也體貼,比起敏感且不怎的會說話的趙芮,當然更得張太後疼愛。

  母子兩個說了一會話,趙颙才告退。

  次日下午,趁着趙芮過來問安,張太後便把那替身的事情說了,又道:“若是實在不行,倒不妨試一試。”

  獨子這一段時日以來,病情幾乎都沒有好過幾天,趙芮自是不可謂不急,隻是這“替身”之事當真非同小可,一旦放出風去,天下間人人都曉得十有八九是小皇子這一處有了不好——若是一切順當,何苦又安排這一個從來沒有過的替身呢?

  這種時候,什麼理由都是搪塞不過去的。

  天家子嗣不穩,本就是大事,少不得招來朝臣們的關注,為皇子找替身,這事情說出去實在也有些荒謬,此時隻是想一想,趙芮腦海裡已是浮現出屆時朝會上那等此起彼伏的勸誡了。

  不過……萬一當真有用呢?

  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天子也要生出幾分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

  如果當真有用,自己礙于這些原因,沒有用給兒子找替身,最終使得他……

  趙芮抓着杯子,十分猶豫。

  自己肚子裡頭鑽出來的,張太後又怎麼會猜不到對方心中所想,她向來不耐煩見得人磨磨唧唧,實在嫌棄得很,便道:“你那殿中還有大把事情,我就不留你了,去罷。”

  這就把趙芮給打發走了。

  等到慈明宮中空了出來,她才複又把昨日那崔得臣給召了過來,讓将張瑚給宣了進宮。

  這一回是問當初張璧在延州的事情。

  從前張璧走失複又找回,自是瞞着京中,一直到得如今,也沒通氣,誰曉得這一次因為在仁和酒樓中遇得季清菱,叫崔得臣問出來曆,多少也提到了些往事,就再瞞不過去了。

  既說季清菱是“恩人”,曾經救過張璧,那必是出了事情,才能得救。

  張瑚隻能把原來的淵源給交代了,果然挨了一頓訓斥。

  張太後罵道:“原說是帶去外頭得長進,竟是這般長進?人都差點把性命丢了!”

  張瑚隻能低頭聽訓,複又解釋道:“當時延州就在後方,大敵當前,少不得有些兵荒馬亂,又因州官不得力,管不過來,後來我與爹爹去了,把州務打理起來,便也好了,再沒有那樣的事情。”

  又道:“贛州不同延州,清靜得很,實在順順利利,他如今才長了三載,就添了這許多進益,不比在京城裡頭一味偷懶好?也算是開一回眼界了。”

  張太後哪裡肯聽,隻道:“你莫拿話來哄騙我,這話隻能拿去哄你娘!”

  又道:“等我過了這一場宴,你自回贛州,璧兒留下,你自同你爹長進去!”

  張瑚見張太後發了真火,并不敢十分違逆,隻得暫且應了。

  張太後複又問起季清菱的事情。

  這一樁卡在那一處上不上,下不下已是許久了,當着自己堂姐的面,張瑚也沒有什麼好瞞的,便道:“原聽說是有了夫家,想着給她那夫家分派個前程便好,不想等見得面,那顧延章十分冷淡,因他其時隻是個白身,我也懶得多做理會,隻以為是拿腔拿調的,煩他擺架子,便暫且罷了,又送了些儀禮,略值幾個錢。”

  張太後倒也沒覺得這堂弟行事不妥,卻是道:“既如此,我給她賜些東西下去罷。”

  又道:“可惜出身不妥當,不然接去府裡頭養一養那猴兒的性子也好。”

  張瑚忙道:“原也想過,從前在延州時那顧延章還是白身,我便想着不妨把人接進府中,照看一下,隻那顧延章不肯……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他說到此處,猶有些可惜,道:“因她性情人品都算不錯,道理也懂一些,我想着璧兒年紀小,我與爹平日裡頭沒空看顧,旁邊又都是些生仆,有個細心的也好,誰知……”

  張太後點了點頭,道:“确實算是有幾分見識,你倒不如照着這樣的,京中四處尋一尋,璧兒年齡也上來了,有個女子在旁邊看着也好,倒比放一堆子丫頭小厮跟着方便,平日裡頭多提點些,你們也省點力氣。”

  張瑚便道:“娘已是在尋了,隻聖人也不是不曉得他那性子,找得回來,難免又要挑毛病,就算人是好的,也要他肯認才是,如今好容易有一個降得住的,昨日聽說路上遇見了,晚間回得府中,竟自去背書習字,又拉了弓,直說自己要做什麼‘英才’,半點不用人盯着——也不曉得哪一根筋搭對了,偏他就吃這一套。”

  說來說去,還是覺得季清菱用得稱手,也是便宜,言語之中有些惋惜。

  張太後便道:“先找着罷,不行我再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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