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冷眼看着冥七作死，倏爾露出陰森的笑容：“冥七，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冥七立刻收斂了笑意，正兒八經地道：“沒什麼。在下就送兩位貴客到這兒了，慢走，不送！”

　　希望這個魔頭往後别再來冥界了，當然顧夕顔這個美人可以多多走動，周暮這個瘟神就算了。

　　顧夕顔還沒來得及接話，就見冥七迅速走遠，轉瞬已不見蹤影。

　　後來顧夕顔倒是聽說了，雲芙和冥界新君母子言和，雖然不知為什麼會和好，但肯定跟冥九有關系。

　　冥九犯了大錯，必死無疑，但冥界新君乃冥界之主，冥界又掌管世間所有人生死，肯定有辦法讓冥九以另一種方式複生。後來也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多年後，她确實也再見到了冥九。

　　至于老冥君這号人物，再也沒有人提及。

　　隻因為那一日過後，再也沒人見過老冥君。周暮後來跟她提了一嘴老冥君還活着，但生不如死，就像是當年冥九所遭受的折磨一樣。

　　她聽後暗暗咋舌，覺得人不可貌相。

　　明明冥界新君看起來敦厚仁善，但下手如此狠毒果敢，讓人歎為觀止。

　　不過老冥君做出那樣的事，确實應該受到懲治。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他們夫妻二人離開冥界後，周暮帶上顧夕顔特意回了魔界一趟。

　　兩位代理監管魔界的護法看到周暮終于回來，感動得幾乎要痛哭流涕。

　　隻可惜沒等他們高興幾天，卻聽他們的魔頭大人另有交待：“本君隻是回來看一眼，很快要去一趟仙界。夕顔好些日子沒回仙界，那裡是她的娘家，我會帶她在仙界住一陣子再回來，魔界就交給二位了。”

　　其中一位代理監管魔界的護法就在想，魔頭大人雖然沒有正式入贅仙界，但跟贅婿沒什麼不同，胳膊肘專門往仙界拐。

　　他懷疑顧夕顔若要讓魔界歸屬于仙界，魔頭大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仙界怕不是用的美人計，隻需一個花仙，就完完全全收伏了整個魔界，算盤打得非一般好。

　　周暮當然不知道護法心裡想什麼，他的心思都在顧夕顔身上。

　　直到顧夕顔拿異樣的眼神看着他，他才覺得她這個眼神有點古怪：“夫人怎麼這樣看着為夫？”

　　顧夕顔無語地問道：“你打算陪我在仙界小住些日子？”

　　問題是他們夫妻二人才回魔界沒幾天，他們二人在外逗留的時間夠長了，這樣不負責任地再次離開魔界是不是不大好？

　　周暮如此任性妄為，她覺得自己有一定的責任。

　　“是啊，你是花仙，仙界是你的娘家，你想住多久都成，我陪你。”周暮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問題。

　　顧夕顔：……

　　周行雖然被封印，卻聽得到周暮和顧夕顔的對話。

　　他不得不承認，顧夕顔挑男人的眼光很好，挑到了最好的這一個。周暮對顧夕顔有求必應，事事以她為先，把她看得比整個魔界重要。

　　換作是他，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若說以前還有不甘心，現在的他倒是輸得心服口服。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周暮都比他強很多。

　　周暮在魔界待了一幾天，對輪流監國的護法交待了一些事情，這才帶上顧夕顔往仙界而去。

　　進入仙界後，一直沉默的周行開了口：“夕顔，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說。”

　　顧夕顔下意識看向周暮，周暮果然冷臉：“有什麼好說的？”

　　不過是個将死之人，難道還想在臨死前在夕顔心裡留下一星半點的位置？

　　“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話的機會，可以嗎？”周行語帶懇求。

　　顧夕顔在周暮的行注目禮下，還是壯着膽子答應了周行的要求。

　　問題就在于根本趕不走周暮，他就像是一堵門神，不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到最後周行也看開了，橫豎他這輩子就沒赢過周暮。

　　他隻是想最後再看一眼自己愛過的女人。

　　他在想如果當年他不想着去報複周暮，而是想辦法找顧夕顔的殘魂，那他會不會是最後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

　　可惜他不夠長情，顧夕顔一死，他便把柳朝顔當成顧夕顔的替身，還跟柳朝顔定了親事。

　　一切因果早已注定，他卻還是執迷不悟。

　　顧夕顔見周行隻是盯着她，卻不說話，周暮又在一旁虎視眈眈。

　　她也不浪費時間，問出困惑了多年她多年的問題：“三百年前你劫走我，其實是想殺我的，對吧？”

　　周行一愣，沒想到顧夕顔竟然知道他的掙紮。

　　“當時你生出心魔，但還沒有入魔，隻要除去心魔，你就能回歸正道。隻要殺了我，你的心魔便能徹底清除！”顧夕顔又道。

　　修仙界不乏有殺妻正道之輩，周行當初定也是打的這個主意。

　　周暮在一旁聽得真切，握緊了雙拳。

　　他以前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他以為周行那麼喜歡顧夕顔，不可能對她起殺心。

　　原來三百年前，周行曾對夕顔動過殺念。

　　“是啊，我确實想過殺你，但我還是下不了手。”周行有被顧夕顔看穿的狼狽。

　　他确實喜歡她，可他對她的喜歡，遠遠比不上周暮對她的萬一。

　　周暮為了她，甯願堕魔也要複活她。他卻為了去除心魔，曾對她起過殺念。

　　為了躲避周暮的追捕，他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為妻。

　　換作是周暮，絕對不會娶除顧夕顔以外的女人。

　　他連嫉恨周暮的資格都沒有。

　　他的感情不夠純粹，自以為喜歡顧夕顔，但沒有了顧夕顔，他依然活得風生水起。

　　顧夕顔得到了周行的答案，并不意外。

　　她的直覺是對的。

　　三百年前周行之所以避着她，一是怕她認出他是周行，二是因為對她起了殺念。

　　她早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好險。

　　“夕顔，我有時候在想若當年沒有對你一見鐘情就好了。可有時候又覺得，認識你後雖然過得很狼狽，總是在後悔，總是在嫉恨，卻也因為你冰冷的仙途變得多姿多彩……”

　　——

　　明天番外就寫完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