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諸城剛聽說裴元歌的親事,微微放下了心事,轉眼聽到自己也有旨意,想必是關于這次述職後的任職情況,倒并沒有在意,神色如常地跪下道:“臣裴諸城聽旨。”
“诏曰:安州布政使裴諸城,在任期間克忠盡職,政績卓越,着其為刑部尚書,統領刑部,望不負朕恩,欽此!”宣完旨意,張德海也恭恭敬敬地将聖旨遞了過來,道,“恭喜裴尚書破格升遷,成為刑部尚書。另外,安州刺史鄭巢,已經酌定為刑部左侍郎,兩位大人本就是舊識,在安州又珠聯璧合,将安州治理得井井有條,皇上十分高興,今次同在刑部,想必也能夠共創佳績。”
州刺史雖然也是正二品,但地方官沒有京官金貴是慣例,往往要比京官同品級的人低兩級,隻與京官正三品同級。正因為如此,當初裴諸城從刑部尚書被貶到安州做布政使,那是連降三級,才會讓人以為他失了聖心,連萬關曉都後悔不跌,想要悔婚。
如鄭巢這般,從州刺史改任刑部左侍郎,從地方正二品,到從二品的京官,是正常的升遷順序。
而裴諸城卻一躍成為刑部尚書,那是跳了三級。
就連裴諸城對這個結果都有些驚訝,聽說他肯能留任京城時,曾經想過或許會在刑部,但連刑部侍郎都沒有想過,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又回到了刑部尚書的位置,心中頗為不解,卻也隻能道:“有勞張公公走這一趟。”
張德海笑了笑,又向舒雪玉道:“裴夫人接旨!”
沒想到連自己都有聖旨,舒雪玉忙跪下,隻聽張德海宣道:“刑部尚書裴諸城之妻裴舒氏,相夫教女,功不可沒,封為正二品诰命夫人,賜貞淑夫人封号,欽此!”
大夏王朝的慣例是妻随夫品,裴諸城任職布政使期間,舒雪玉的诰命也跟着成為從二品,即使如今裴諸城升了刑部尚書,也要再想皇上請旨,才能為舒雪玉請正二品诰命,但這次皇帝卻随着裴諸城的任職一道敕封下來,已經令人驚訝。但更令人驚訝的是這貞淑夫人的封号,要知道,别說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就算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也不會有封号,隻有某些超品诰命會因為某些原因賜下封号,但無論如何,正二品的诰命有了封号卻是破天荒頭一遭。
有了這個封号,以後别說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就算正一品,甚至超品的诰命夫人,對舒雪玉也得另眼相看。
舒雪玉也迷惑不解地接了聖旨,以及品級大裝。
“裴尚書一日之内,三喜臨門,以後更是九皇子的嶽丈,成為皇親國戚,真是可喜可賀。奴才雖然在皇上跟前這麼久,也不曾見過這般聖恩,裴尚書日後前程定然不可限量,奴才現在這裡恭喜了!今天這杯酒水,裴尚書可千萬不能微薄了!”張德海笑呵呵地道。
他這話倒也不算全然虛話,裴諸城官職跳了三級升遷不說,更要緊的是舒雪玉的诰命。
舒雪玉和皇帝素不相識,也不曾立下什麼功勞,隻能說是沾了夫榮,皇上才會破格賜下封号。這說明皇帝心底對裴諸城的重視,将來定然是要重用的。不止是張德海,隻要有點常識的官員,都會這樣認為,女兒嫁給皇子,夫人賜下封号,自己又連跳三級,重新成為刑部尚書,裴諸城往後必定會鵬程萬裡。
“張公公說笑了!”裴諸城卻并未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仍然神情沉穩,“公公這邊請,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張德海是皇帝的貼身大太監,事務繁忙,當然不可能跟裴諸城喝醉,連飲三杯後便告辭,回到皇宮,将去宣旨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
“你說李府的人也很驚訝這道旨意,似乎事先全不知情?”皇帝問道。
張德海點點頭:“按照皇上的吩咐,奴才特别注意過李小姐,她似乎也很驚訝,還拉着奴才連連詢問,為何會賜婚到她身上?”
“哼,若是早就知道,百般練習過後,做出此種情态也不奇怪!”皇帝淡淡道,宇泓烨這道請旨太過蹊跷,居然會挑上李纖柔,由不得皇帝不多加注意,懷疑此事和李纖柔有什麼關聯。但很快的,他就将注意力轉移到了裴府,“你那般說話後,裴諸城并沒有顯得太過高興,仍然神色沉穩?”
“正是!”張德海禀告道,“奴才看,裴尚書經過這三年,是越來越沉穩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道:“他就是性子有些太直了,不過有裴元歌在他身邊,應該會有些改變。若是朝中朕有對不起的人,以此人為最,但他和禦史台結了死仇,想要封爵千難萬難,反而會引起非議。封爵已經不可能,但也不能太虧欠他,隻有……”皇帝頓了頓,卻沒有再說下去。
安州三年,既是想要裴諸城被女兒感染,多幾分周全。
但同時,也是給裴諸城一段時間的緩沖期,畢竟,鄭巢是他的老部下,性子又耿直,不是忘恩負義之輩,在他的庇護下,裴諸城管的又是兵務和刑案,應該會輕松許多,無論性情還是身體,應該都會有所養将。現在,休養了三年,也該是時候出來活動活動身手,免得好好的中流砥柱都給碎了。
至于元歌的生母……
皇帝不是不想要給封号,畢竟那是阿芫的……但再三思索後,他還是放棄了,畢竟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元歌的嫡母似乎和明錦也有龃龉,而元歌現在和嫡母關系很好,若再因為這個封号勾起前塵舊事,有了心結,反而不好……再者,裴諸城隻怕也未必想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