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武将多數都性情比較直,不像文官那般虛僞客套,因而這種紛争就更加直接激烈。
以現在的情形,他顯然是被分派到一個世家子弟的衛所來,因而暫時被他們排擠也是很正常的。不過,隻要他肯用心經營,把和這些世家子弟的關系處理好了,非但能夠在衛所謀個前程,也能為将來的升遷之道現經營出人脈來,這對他往後的宦途有益無害。
萬關曉想着,慢慢地睡了過去,然後因為碰到傷口再次痛醒,再慢慢地睡過去,再痛醒。
就這樣,迷迷糊糊睡了一夜起來,萬關曉滿臉頹靡之色,眼下有着深深的青黑。
接下來的日子,萬關曉竭盡全力地去讨好着衛所的衆人,然而,漸漸地,他卻發現,對于他的讨好逢迎,不時的孝敬,酒樓宴請,這些人都全盤接受,絲毫也沒有客氣,但在衛所對待他的态度卻絲毫也沒有因為這些而有所緩和。他所能接到的差事,仍然是最差的殿閣,無論暴雨還是烈日,都沒有任何遮蔽的地方,更加不會有貴人經過;平日裡衛所衆人的冷嘲熱諷依然不斷,更是經常以切磋較量為名将他揍得渾身是傷,絲毫也沒有古語所說的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風範……
一段時間下來,連萬關曉這樣的性子都惱怒起來。
雖然說他有心理準備,但這也太過分了吧!
就算世家子弟對貧寒子弟有偏見,他已經這樣裝孫子,委曲求全,處處逢迎讨好着這些人,把他們當成祖宗來供着,怎麼他們非但對他沒有絲毫改觀,反而更加變本加厲起來?日日輪值辛苦不說,舊傷好了添新傷,每天累得像狗一樣,以至于連家中的美妾都沒有時間親熱……而就這樣,這群混蛋居然還不滿意?這樣天天地以欺負他為樂!
隻可惜,他不知道那個助他的黑衣人到底是誰,也沒有辦法找他,本身又沒有什麼背景靠山,也隻能忍着!或許衛所的人也是一時看他不順眼,随着時間的流逝,應該會對他慢慢改變态度吧!萬關曉如是想着,看起來,這種水深火熱的日子,還要再堅持一段時間。
然而,萬關曉卻不知道,齊重紳等人對他的敵意,根本不是因為權貴子弟和貧寒子弟之間的紛争,而是因為萬關曉這個三等侍衛,是搶了他們親如兄弟的忠南候世子的位置,因為為忠南候世子抱不平。既然這些天修理萬關曉下來,也沒見萬關曉背後有什麼靠山出來替他撐腰,那接下來,他們對萬關曉隻會更加放肆。
且不說萬關曉在衛所過得水深火熱,這邊春陽宮裡,迎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九殿下宇泓墨的棺材臉闆了整整五天,春陽宮裡到處都是低氣壓,衆人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唯恐招惹了九殿下的晦氣,引來禍端。直到這天清晨,九殿下神清氣爽地從正室裡出來,臉上終于挂上了平日裡慣常的笑意,而九皇子妃卻意外地睡遲了,連給柳貴妃的請安都誤了,春陽宮裡終于雨過天青。
當然,料到元歌會起遲,泓墨提前就派人到柳貴妃那裡告了假,說元歌不舒服,不能去請安。
因此裴元歌倒并不驚慌誤了請安,隻是對某人的體力有了深深的認識和腹诽。反正她也已經病了,索性多睡會兒。誰知道還沒合上眼,門外便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聽說元歌妹妹身體不舒服,我特意來瞧瞧!”說着,也不理會紫苑等人的攔阻,執意闖了進來。
“七皇子妃,奴婢說了我家皇子妃不舒服,正在休息,現在您能信了吧?”紫苑惱怒地道。
那天在柳府,她是将小姐和李纖柔之間的對話聽了個遍的,知道李纖柔想要陷害小姐,心中對她早就痛恨無比。當初李纖柔在京城處境那麼凄慘,秋獵圍場,還有溫小姐的添妝上,都是小姐幫她解得圍,這三年又常常寫信過去幫她指點她,甚至還托鄭夫人想要在關州為她尋門穩妥的親事,即便李纖柔嫁給七殿下,小姐依然盡心盡力地幫她……結果李纖柔居然恩将仇報,背叛小姐,出賣小姐!
見她已經進來,明明這樣大的喧嘩聲,裴元歌仍然閉着眼,似乎毫無反應,李纖柔心中暗暗惱怒。
以裴元歌的機敏,剛聽到聲音隻怕都會驚醒過來,現在故意這樣裝睡,顯然是擺給她看的!不過,深吸一口氣後,李纖柔還是平靜了下來。柳府壽宴,她的心思敗露,和裴元歌完全決裂,七殿下當時那一掌,打得不輕,讓她半張臉都紅腫起來,嘴角破裂,根本沒法見人,最後隻好聲稱身體突然不适,急急地趕回德昭宮,直到如今再也看不出痕迹才敢出來。
現在的她,對七殿下來說,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利用價值,因而除了柔順聽話,再無可取之處。
所以,她隻能聽從七殿下的吩咐,别無選擇。
“七皇子妃,我家皇子妃需要休息,不宜見客,您請先回吧!”紫苑冷着臉道。
李纖柔卻柔聲笑道:“不要緊,我在這裡等着就是了。我和元歌妹妹情同姐妹,今天去給母妃請安,聽說她身體不舒服,實在放心不下,所以就忍不住過來看看,總要等元歌妹妹醒來,和她說幾句話,聽說她無恙才能安心。你放心,我會很安靜,不會打擾到元歌妹妹的。”
真是厚顔無恥!紫苑暗想,卻又不能将她攆走,隻能暗生悶氣。
畢竟,李纖柔帶得有德昭宮的宮女,而春陽宮又新來了一批宮女,衆口昭昭,如果李纖柔“好心”前來探病,又如此的“低聲下氣”,她們若還是趕人的話,未免會讓人說小姐驕橫,不把七皇嫂放在心裡,偏偏李纖柔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又不能公開,否則反而會影響小姐的清譽。因此,即便李纖柔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大家明面上還是要維持着和睦的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