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嫔一挑眉毛:“是我寫的紙條,怎麼了?太後娘娘吩咐我領着你們做事,我就有權力分派活兒,怎麼了?宮中的規矩自來如此,又不是我要偏心誰。這是拈阄呢,誰拈着就算誰的,若是嫌活兒重,我自會幫着處理。老七媳婦,你若是不樂意,一定要跟着你六嫂一起,那也不是不可以。”
又斜眼瞅着明珠道:“老六媳婦,拈阄的法子可是大家都同意的,隻看運氣不看人,你不會自己抽到重活兒就要反悔吧?當然,你若是非要反悔,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誰都惹不起你。我也好趁早和太後娘娘說,這活兒我做不了,請她另派高明。”
“我還沒吱聲呢,太嫔怎麼就知道我不願意?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一點都不慈愛。”明珠微笑着把華陽王妃拉到一旁。她自是知道,蕭太嫔為了之前宇文隆被廢了子孫根,然後徐媚兒又跑了的緣故,所以特别恨她,因此特意和闵太後聯手起來對付她。這連蒙帶騙又加激将,就是怕她不接招。偏偏她還避不開,明知是坑也隻得睜着眼睛往裡跳,因為是人都要臉皮,她今天退卻了,以後再有類似的大事她也可以站一邊歇着了。
“我是想慈愛,奈何也要看對象,有人是狼心狗肺的,對她再怎麼好她也不知恩。”蕭太嫔恨透了明珠,若不是明珠設下那個毒計,讓宇文隆被廢了子孫根,他們母子也不至于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明珠笑着贊同道:“是呢,要說這狼心狗肺啊,再沒有人比太嫔更懂了。有人天生貪心,碗裡的還沒咽下去,就敢想着鍋裡的,結果被漲破肚子了吧?”
蕭太嫔氣得倒仰,代王妃見吵得厲害,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都少說兩句吧,七弟妹,你也别意氣,還有兩個紙團,你好歹去挑一個,也好讓九弟妹看看她該做什麼。”
華陽王妃随手撈了一個紙團起來,然後就冷笑着扔到地上去:“樂舞,我哪兒知道什麼樂舞!”
烏孫郡主笑笑,拿起最後一隻紙團,再輕飄飄地遞到闵寶雲跟前:“我不認字,寶雲幫我瞧瞧是什麼。”
闵寶雲目光閃爍:“是協理菜品和吃食的。”
這回蕭太嫔可得意了:“我就說吧,我行事公正,哪裡會把重活兒全壓到一個人身上去呢?”
明珠懶得理睬她,直接指着安樂郡主道:“九弟妹不熟悉我們這裡的菜品和吃食,隻有她不夠,請安樂郡主來幫我吧。”
闵寶雲本來就不服氣安樂郡主,這會兒見明珠直接點了安樂郡主跟着一起管理菜品和吃食,想到這是宴會的重點,明珠手段多端,安樂郡主肯定是要沾光跟着立功的,立即大冒酸水:“不是說拈阄的麼?英王妃怎麼就直接指定誰做什麼了啊?太嫔娘娘,您快來評評理。”
明珠注視着她道:“你是想和我一起?”
越是具體的事情越容易出錯,闵寶雲又覺得不對勁了,本能地想要退卻,忽聽安樂郡主道:“英王妃,您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于是熱血上頭,賭氣道:“我就是想跟着英王妃。”然後挑釁地看着安樂郡主。
安樂郡主并不和她争,微微一笑就低了頭。
明珠抿唇一笑:“好啊。那就這樣吧。”
蕭太嫔因為痛恨傅氏,連帶着傅紫霏也沒得好臉,被她派了個管理酒水的活兒。論起來,這宮裡的太監宮女很多,小太監和小宮女上頭還有管事姑姑和大太監,她們這些人隻需對着管事姑姑和大太監發号施令就可以了,但是要人家管事姑姑和大太監肯聽她們的啊。陽奉陰違的事兒多了去,比如說應該上這個酒的,上錯了那個酒,宮人上酒時又把酒給打潑了或是怎麼了,都是丢臉的事情。
在這宮裡,活的就是一張臉,像傅紫霏這樣的小姑娘,第一次露臉就丢個大臉,以後要被人說一輩子的。
闵寶雲見傅紫霏沒得好,不由得意洋洋。
傅紫霏垂着眼不說話,眉眼間卻是躊躇滿志,這回她就是要大展拳腳,叫這些人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一無是處。
好不容易把活兒分派好,又把管事姑姑和太監們叫過去一通詢問,等到有了章程,天也快黑了。明珠攏一攏狐裘,和華陽王妃等人出了暖閣,華陽王妃頭胎生的是女兒,卻深得華陽王喜愛,二人互相交流育兒的心得體會,覺着所有的煩事都不是事。
宇文白負手立在昭陽宮的長廊邊上,正低聲和宇文佑說話,聽見動靜就回過來,淡笑着看向明珠等人。
不管怎麼說,他始終是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衆人全都給他行禮問安,宇文白很是倨傲地微微擡手:“免禮。”他長高了很多,瘦得和竹竿似的,聲音還是清亮的童音,但整個人看着已經不一樣了。不管是誰見着他,都不會再把他當成孩童。
傅紫霏見着他,就情不自禁地悄悄往明珠身後藏,安樂郡主面無表情,闵寶雲則興高采烈地湊過去:“陛下,您前日讓人給我送來的那隻百靈鳥唱得真好聽。”
“是麼?”宇文白的目光掃過明珠,笑得格外甜美:“明珠表姑,自從壯壯出世之後,朕還未來得及賞他好東西呢,今日正好碰上了,朕便賞他一件好物。”說完就從懷裡掏出一個鼓囊囊的錦囊遞給明珠。
“謝陛下恩典。”明珠低頭接過,覺着那錦囊裡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想收起來又覺得嫌棄,就隻捏在手裡拿着。
“表姑何不打開看看?這可是朕親手替壯壯挑的禮物啊,保準他見了一定會很喜歡的。”宇文白挑了挑清秀的眉,眼睛裡滿是期待。
明珠想着他從懷裡拿出來的東西,總不會是什麼毒物之類的東西,便輕輕解開錦囊,誰知錦囊尚未完全解開,一個翠綠色的蛇頭猛地從裡頭蹿了出來,閃電般地朝着她的手腕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