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兒驚慌失措地去推夏瑞蓓:“夫人,你快起來,快起來,那些西疆來的母夜叉殺進來了!”
“王妃來沒有?”夏瑞蓓先是一驚,随即微微笑了,這麼沉不住氣啊?還是壓根就沒把趙明韬放在眼裡?
“沒來。就是她身邊那個藍眉領着人來的。”芳兒想起外面那群母夜叉兇神惡煞,到處亂翻亂找的樣子,有些膽戰心驚。
夏瑞蓓翻了個身:“既然王妃沒來,我就不起來了。随便她們,她們要是打人,你們就哭着往街上跑,若是要砸東西,就由得她們砸,反正她們也不敢真把我怎麼樣。”
芳兒狐疑地看着夏瑞蓓,這不像是她的脾氣呀?難道真的是被折磨的時間太久,沒了棱角和脾氣?
夏瑞蓓閉着眼喝了一聲:“還不快去!”
芳兒隻好退出去,夏瑞蓓又交代了一句:“對了,要是她們不打人,你可得想法子讓人被她們打幾下才是,記得被打了不要來找我,往街上跑,誰要敢來吵我,影響了我,以後就别來見我了。”
初一這天天氣很晴朗,拖家攜口上街玩耍的人很多,木斐帶了夏瑞昸和歐青謹一家約了在街上閑逛。
玉姑嫌煩沒有跟着出來,夏瑞熙抱着達兒坐在馬車裡,讓良兒打起車簾子,把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和街上擺着的花花綠綠的東西指給達兒看。
突然聽見有人喊:“起火了,起火了。”
衆人擡頭,城西一大股濃煙蹿起來,在冬日晴朗的天空下顯得格外刺眼。人群發一聲喊,轟隆隆地朝着濃煙升起的地方沖去了。
木斐搖搖頭:“這麼愛熱鬧。”回頭卻對着歐青謹說:“你們慢慢逛,我去瞅瞅,回來和你們說。”語音未落人就不見了。夏瑞昸跺腳:“等等我!跑那麼快做什麼?”也跟着追了出去,歐青謹也極想去,不過車上還有夏瑞熙母子,他隻好無精打采地坐在車上:“什麼熱鬧這樣好看!”
木斐帶着夏瑞昸随着人群到了夏瑞蓓冒着濃煙的府邸前,隻見府門口擠滿了幾十匹戰馬。“是娘子軍的人。”無數的人伸長了脖子往裡看,激動不已。
府門打開,從裡面鬼哭狼嚎地奔逃出一個又一個披頭散發,穿綢着緞,或是年輕貌美的丫頭,或是面目清秀的小厮,或者五大三粗的漢子,婆子。
一群拿槍持棍的西疆女兵在裡面又叫又笑,不時還追着人打,夏瑞蓓的丫頭芳兒撲到在府門口,哭得聲嘶力竭,臉上被煙霧熏得黑一塊白一塊的,鞋子也掉了一隻,白襪子早成了黑襪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夏瑞昸大怒,提起袍子就要沖過去,木斐一把拉住他:“你去幹什麼?”
夏瑞昸指着那群女兵:“太欺負人了,我要去瞧瞧我三姐。”芳兒都成了那副樣子,夏瑞蓓隻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木斐提着他的衣領,臉色變冷:“你若是還想在這裡看,就乖乖站着,若是不想呆在這裡了,我馬上送你回去。”
夏瑞昸僵着脖子:“我不能眼看着我三姐受氣。”
木斐冷笑:“你哪隻眼睛看見她受氣了?就算是她受了氣,你又能怎麼幫她?你打得過這麼多女人嘛?就算是你打過了,你惹得起成王妃嗎?你惹得起成王妃,你父母惹得起嗎?你能跑,他們能跑嗎?”
夏瑞昸眼巴巴地看着木斐,突然一拍腦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保證不會惹麻煩。”畢竟是親姐弟,他無論如何都要進去看一眼才放心的。
木斐沒有再管他,夏瑞昸順着牆根溜到後院,悄悄爬了進去。他在院子裡略略觀察了一番,發現起火的隻是院子裡的花木,這裡連着許多民房,這些女兵也不敢真燒房子,就是出口惡氣,吓唬吓唬夏瑞蓓罷了。
他正想去找着夏瑞蓓的房間,就聽見幾個女兵大笑着走過來,他隻好藏在角落裡聽她們說話。
“說起來有多厲害,還不是這個樣子,關起門來做縮頭烏龜。這樣膽小如鼠的婦人,王妃根本不必把她放在心上。”
“她敢怎樣?難道她還敢出來和咱們鬧?算她識相!”
“說不定被吓得抱着被子哭成一團呢。”
“算啦,反正也就是來警告警告她而已,咱們畢竟也不能把她拖出來打。差不多就撤吧。”
夏瑞昸聽着意思,夏瑞蓓是關在屋裡躲起來了,這些人也不敢真把她怎麼樣,他歎息了兩聲,自原路悄悄返回。
木斐見着他,似笑非笑地:“都看清楚了?”
夏瑞昸心理憋屈得慌:“我們回去好不好?木大哥?”
木斐抱着手搖頭:“不去,我還沒看夠熱鬧。”
一個女兵自借口跑來,站在門口撮起唇打了聲唿哨,裡面的女兵們嬉笑着跑出來,紛紛上馬,揚鞭而去。
不多時,鐵青着臉的趙明韬帶了一群人打馬而來,木斐拉着夏瑞昸:“我們回去吧。”接下來的情況,他腳趾頭都想得到。
趙明韬甩蹬下馬,先就踢了哭着要撲過來喊冤的芳兒一腳:“起來,夫人呢?”
芳兒抹着眼淚:“夫人躲在您書房裡。她怕給您添麻煩,不敢和她們對着幹。”
趙明韬踏進府裡,隻見那個狼狽,院子裡的花木被放火燒掉,一地的碎瓷片,錦繡被褥拖得一地都是,罪魁禍首早逃了個幹幹淨淨。
他忍着氣走到書房,心想夏瑞蓓敢躲在這裡,多少這些人也怕是有些顧忌,不敢在他書房裡撒野的。他到底失望了,他的書房損失更慘重,書架被推倒在地,書本扔得到處都是,他挂在牆上那把劍明晃晃的插在房梁上,他最喜歡的杯子砸得粉碎。
“妾身告訴過她們這是您的書房了,她們不聽……”夏瑞蓓灰頭土臉,楚楚可憐地扶着門框看着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過肚子還是好好的。趙明韬恨得咬牙切齒,但理智告訴他,他并不能把那個嚣張的女人怎麼樣。這個啞巴虧,他算是吃定了。
從大年初一這一天開始,成王府在西京城出了名。新來的王妃威風八面年,把居住在外,有了身孕的夏夫人府邸砸了個稀爛,放火燒了花園,還把府裡的仆從打得鬼哭狼嚎,跑得滿大街都是。一向能幹潑辣的夏夫人被吓得緊閉房門,大氣都不敢出。
趙明韬的臉被丢了個幹淨,他成了西京城的笑話。全城都在沸沸揚揚的議論這件事,他的舊部看向他的目光是同情複雜的,劉力子那邊的人看向他的目光則興奮而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