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琳跑回相思院,在白姨娘面前大哭。
白姨娘見狀,頓時心疼壞了。
“琳兒,你這是怎麼啦?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顧琳咬着牙,臉上的妝容都花了。
她也顧不上這些,擦着眼淚說道:“是大姐姐。她說姨娘天天去上房立規矩,定是得罪了太太,被太太責罰才會如此。
她還當着二姐姐的面奚落我,說是府尹夫人的宴請,沒我的份。
嗚嗚……姨娘,我該怎麼辦?要是姐姐們都去參加宴會,就我一個人沒去,那多沒面子啊。我不活了。”
白姨娘聽完,冷冷一笑,顧珍是皮癢了吧。
她摸摸顧琳的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啊,還是不夠穩重。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情,這點小事何至于讓你哭着回來。被人看見了,那起子小人,又要嚼舌根子。”
顧琳努力止住哭聲,眼巴巴地望着白姨娘,“姨娘,我該怎麼辦?府尹夫人的宴請,我也想去。若是姐姐們都去了,就我沒去,我,我……哇……”
顧琳剛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白姨娘擡手,拿着手絹,輕輕替顧琳擦拭眼淚。
她說道:“姨娘同你保證,你一定能去參加府尹夫人的宴請。”
“真的嗎?可是太太不喜姨娘,連帶着女兒也被太太厭惡,太太還會讓我參加宴請嗎?”
白姨娘肯定地說道:“一定會的。無論如何,姨娘都會讓你參加府尹夫人的宴請。”
顧琳頓時笑了起來,臉上還挂着眼淚。她一把抱住白姨娘的腰身,“姨娘真好。”
白姨笑了笑,輕撫顧琳的背部。
她看着窗外,眼神漸漸暗沉。
謝氏不仁,就别怪她不義。
白姨娘突然無聲一笑,嘴角挂着一抹嘲諷之色。
……
上房,門窗都關着。
在這炎熱的夏季,平添三分熱氣。
謝氏端坐在上位,丫鬟們都被打發了出去。
在她面前站着一位婆子。
這位婆子,正是謝氏的第一心腹平嬷嬷。
凡是謝氏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是由平嬷嬷替她處理。
可以說,知曉謝氏所有秘密的人,唯有平嬷嬷。
屋裡沒有外人,謝氏依舊壓低聲音,問道:“怎麼樣?”
平嬷嬷微微點頭,“消息已經确定了,十日後府尹夫人的宴請,魯侯裴仁的女兒裴芸定會參加。”
謝氏有些緊張,手心開始冒汗。
她捏着手絹,問道:“消息确實嗎?”
平嬷嬷肯定地說道:“這個消息,是大老爺安插在晉州的探子送來的,不會有錯。”
謝氏明顯松了一口氣。大哥安插在晉州的探子送來的消息,那肯定錯不了。
謝二老爺雖然已經離開了晉州,但是謝大老爺謝茂交代的任務,謝氏還要繼續完成。
十日後的宴請,裴芸會參加,這等于是送上門的機會。
謝氏自然不能錯過。
謝氏問道:“東西準備了嗎?”
平嬷嬷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請太太過目。”
謝氏接過瓷**,開蓋,聞了聞,帶着點香味。
“效果如何?”
平嬷嬷面有得色地說道:“此種迷藥效果極好。中了迷藥的人,會保持神志清醒,但是四肢無力。
如此一來,六少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下裴大姑娘,将生米煮成熟飯。
屆時,魯侯為了裴大姑娘的名聲着想,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下這門婚事。”
謝氏聞言,點點頭,心裡頭多了一分把握。
平嬷嬷望着謝氏,小聲問道:“太太,此事要不要告訴六少爺?”
謝氏面露遲疑之色。
最後她微微搖頭,“還是不要告訴六郎。屆時,我會安排丫鬟,将他引過去。”
“可是這樣一來,萬一六少爺不配合,該如何是好?”
謝氏聞言,輕聲一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算什麼事都沒發生,又如何?外人隻會認為,六郎同裴大姑娘發生了什麼。屆時好好運作一番,不愁婚事不成。”
平嬷嬷皺眉,她沒有謝氏那麼樂觀。“太太,奴婢聽說魯侯此人性情暴躁,萬一暴怒之下傷害到六少爺,該如何是好。”
謝氏一聽,也皺起眉頭。
她将各種可能都想了一遍,最後依舊堅持原先的決定。
“此事還是不要告訴六郎。萬一事情敗露,六郎也可以借口推脫不知情,被人算計,以此脫身。”
平嬷嬷問道:“事情如果失敗,大老爺那邊問起,該如何回複?”
謝氏冷哼一聲,“大哥的任務重要,六郎的性命更重要,我不能将六郎陷于危險中。同裴家結親,不是非六郎不可。大不了讓三丫頭……”
說到這裡,謝氏的心跟着抽痛了一下。
顧玥是她最寶貝的女兒,她怎麼舍得将顧玥送到裴家做妾。
是的,顧玥若是想進裴家,以目前的條件,隻能做妾。
魯侯裴仁的大兒子,裴大少,早早成了親,如今連孩子都有了。
想和裴家結親,若是在京城,還能變通一下。
可是如今身處西北,隻能從裴大姑娘,還有裴大少身上打主意。
如果六郎顧琤沒有成功拿下裴大姑娘,接下來,就隻能将主意打到裴大少的身上。
可是裴大少已經成親,顧玥就算進了門,也隻能做妾。
一想到這個後果,謝氏心口就發痛。
她捂着心口,對平嬷嬷說道:“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六郎将裴大姑娘生米煮成熟飯。”
平嬷嬷冷靜地說道:“太太,為了确保事情成功,奴婢認為,必須将真相告訴六少爺。讓六少爺配合太太的計劃。”
“我如何能告訴他?”
謝氏心頭發虛。
她的兒子,是那樣的優秀,驕傲。
讓她如何開口告訴寶貝兒子:你去把裴大姑娘睡了,事後為娘替你善後,讓你娶裴大姑娘為妻。
謝氏閉上眼睛,她開不了口啊。
那樣做,會讓她在兒子面前暴露出最醜陋的一面,顯得多麼的卑鄙,不堪。
一想到,寶貝兒子會用一種不敢置信,又厭惡的目光看着她,她就受不了。
她情願瞞着兒子,暗地裡悄悄促成此事。
事後,就當一切是意外。
如此,她在兒子心目中的形象,依舊是那個慈愛的母親。
平嬷嬷看着謝氏,暗自歎了一聲。
謝氏的想法,平嬷嬷心知肚明。
“太太,你太心軟了。六少爺大了,這些事情,也該讓他知道。”
“閉嘴!”
謝氏死死地抓着椅子扶手,厲聲呵斥平嬷嬷,“你說得簡單,這樣的事情,你讓我如何開口。六郎他,他立志讀書出仕,我怎能讓他沾染這些肮髒事情。”
“六少爺遲早會接觸這些事情。早點知曉,也能早做防備,不用擔心被人算計了去。”
謝氏臉色慘白,頻頻搖頭,“我開不了口。”
平嬷嬷想了想,說道:“既然太太開不了口,那就由奴婢來說。”
謝氏死死地盯着平嬷嬷,心裡有一股怒火在燃燒,“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你是成心想要離間我們母子嗎?”
平嬷嬷面無表情地說道:“奴婢不敢!隻是太太未免太小看六少爺。六少爺自小聰慧,處事穩重。
太太不告訴六少爺,六少爺難得不會自己判斷嗎?
隻怕六少爺一推門,見到裴大姑娘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了一切。
太太想想,那時候六少爺是何心情?他會不會就此怨恨上太太?
若是太太一早就告訴六少爺,六少爺若是不願意,此事就此作罷,我們另外想辦法。
若是六少爺體諒太太苦心,願意配合,那麼事情豈不是多了把握。莫非太太真願意将三姑娘送到裴家做妾?”
謝氏猶豫,掙紮。
嘴唇張張合合,不确定地問道:“果真要告訴六郎?”
平嬷嬷重重的點頭,“此事想要成功,離不開六少爺的配合。太太,不要再遲疑了。”
謝氏痛苦地閉上眼睛,微微點頭,“那麼就由你去見六郎,把事情同他說清楚。”
“奴婢遵命。”
平嬷嬷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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