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楊瀾也不怕承認,立刻點頭說:“是我下的藥不錯,我來到沈府的目的,就是刺殺沈河,現在任務完成,我也該功成身退了。
”
說罷,便與流火轉身要走。
“攔住他們!
”随着沈栢的一聲令下,護衛們回過神來,紛紛拔出長劍,指向兩人。
楊瀾與流火對視一眼,同時往後退出幾步,猛地幾個後空翻撲向沈夫人和沈栢二人,各自挾持一個。
“别過來,否則我立即一把掐死他!
”流火大聲發出警告,右手放在沈栢的脖子上。
他習武之人,要這樣殺死一個人簡直太容易,衆人不敢輕舉妄動,隻得紛紛往房外退。
楊瀾流火兩人則帶着人質緩步出去。
“别殺我,你們要走,我放你們走便是,千萬别殺我。
”沈栢很快就慫了,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流火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
一路往外走,到了大門口,楊瀾又讓人準備兩匹馬。
之後放開人質,翻身上馬,兩人絕塵而去。
直到奔出很遠,确定後面沒人追上來,才勒住缰繩,停了下來。
這時候,沈河的那些黨羽已經在造聲勢,起兵圍城了,遠遠就聽見刀兵相撞的聲響。
楊瀾循着聲音的方向,回頭望了一眼,說道:“終于,一切都結束了。
”
聞言,流火轉過頭看着她,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兒?
”
“當然是去找我……兒子。
”
“我問的是在那之後。
”
楊瀾微微一愣,思忖片刻道:“之後我便帶着念親,回到故鄉去,再也不來這鬼地方了。
”
“你的故鄉在哪裡?
”
“在……”楊瀾下意識差點答出來,但很快意識到自己大榮的身份不應讓此人知道,遂改口道:“我憑什麼告訴你呢?
”
流火不禁失笑,搖了搖頭,說:“你不說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
畢竟相識數月,盡管開始幾天鬥來鬥去的,相處得不太愉快,但這兩月來,他們合作得也不錯,也算是共過患難了,楊瀾對流火,其實也說不上讨厭,況且,人家今天晚上還冒死來救過她呢。
思及此,她取出一隻小瓷瓶扔過去。
“裡面兩顆藥丸,隔半個月服用一顆,之後就能徹底解毒了。
”
流火趕緊拿了一顆服下,收好瓷瓶裡的另外一顆,而後認真道:“算你說話算話。
”
楊瀾“切”了一聲,說:“我當然說話算話了,以為跟你一樣?
”
“你就不能有一天跟我好好說話,非損我兩句才甘心?
”
“這是我的樂趣。
”
沉默片刻,楊瀾伸手撫了撫馬鬃,笑着說:“不跟你扯了,我得回去找我兒子了,後會無期。
”
“等等!
”流火突然伸過手來,一把拽住她,“你之前好像說過,要給我賞金來着,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
楊瀾努力回想一下,一臉茫然:“我有這麼說過嗎?
”
流火急聲道:“有啊,你忘啦?
就那天夜裡,你說你完成任務後,也會得到一筆錢,可以給我,算作答謝,我每個字都記着呢。
”
“我說的是報酬吧?
”楊瀾更正他道,“答謝跟報酬可是有很大的區别。
”
“看來你都記得嘛。
”流火咧嘴笑出來,“既如此,是不是該兌現承諾呢?
”
楊瀾想了想,說起來,也确實算得上是她壞了流火的生意,給他點報酬也是應該。
“好吧,你先在王都等兩天,待我向雇主要來賞金,就送來給你。
”
“那可不行。
”
“不行?
”
流火擺出真誠臉,說:“我擔心你走了就翻臉不認人,萬一我等了又等,你卻遲遲不見人,那我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
”
楊瀾翻了個白眼,無語道:“我是這樣的人嗎?
”
“是。
”
“你……”真是白給這厮解藥了!
“那你想怎麼樣?
”
流火摸着下巴想了很久,說:“除非,你讓我跟着你,直到拿了賞金。
”
“這,這恐怕有點難。
”楊瀾面露難色,主要她要回的地方非同一般,流火一個大男人,該如何安置?
“你休想甩開我,”流火嘿然一笑,得意道:“我要是想黏上一個人,是沒人可以擺脫的。
”
楊瀾的臉陰沉下來,她覺得,自己大概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好啊,你既然想跟着我,那便跟就是,不過,得做好心理準備,舍得犧牲才行。
”
“怎麼?
”流火看她說得這麼嚴重,不禁好奇。
“因為我住在王宮,是名義上的王後。
”楊瀾邊說,邊注意他臉上驚愕的神情,“你要是想跟我回去的話,就得變成太監,否則進不了門的。
”
“你是岐國的王後?
”流火驚得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半天沒緩過味來,“那逼迫你去殺沈河的人,豈不就是岐王?
”
楊瀾點點頭:“不錯。
”
“你的兒子……”流火不敢置信,有人居然能拿自己的兒子做要挾,逼迫一個女人去做那樣危險的事,這岐王可真不是個東西。
“其實吧,念親不是我兒子,是一個已故朋友的孩子,那孩子不足周歲,父母雙亡,無依無靠,我抱來撫養而已。
”楊瀾還是解釋了一下。
“哦?
”流火聽了暗喜,眉頭挑得老高。
又回想起方才楊瀾說“名義上的王後”,以及要帶兒子回故鄉生活,喜悅之情更是掩飾不住。
“如此,我就更是要跟着你了。
”
“你不怕變太監啊?
”楊瀾故意吓他,“為了賞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
流火笑道:“不就是做太監嗎?
我隻需要裝得像就行了,何必真做?
誰還會扒下我的褲子查看不成?
”
“這……”楊瀾倒是無力反駁了。
這時候,混亂的聲音越來越近,怕是叛軍要攻過來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早點進宮去為好。
反正景天照肯定早有平亂之策,自己隻需回去複命便是。
“好吧,那就立刻進宮。
”
兩人縱馬奔至宮門口,楊瀾拿出腰牌,順利進了王宮,然後熟門熟路地來到中宮,讓流火留在中宮門口,自己進了清心殿。
景天照已換上一身戎裝,手裡握着一把劍在擦拭着。
“參見大王。
”楊瀾想起兩月前,這人拿念親的命逼迫自己盡快動手,心就涼了半截,先前生出的一些好感也瞬間消失殆盡,于是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你回來了?
”景天照一看見她,兩眼亮起,嘴角露出一絲笑,“任務完成得如何?
”
“沈河已經毒發身亡。
”楊瀾簡短地答道。
景天照大喜,收劍起身,“如此甚好!
”沈河一死,他的那些黨羽便群龍無首,猶如一盤散沙,絲毫不需要畏懼了。
這一仗他必勝。
而楊瀾并不在意這些,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重獲自由,帶着念親離開岐國。
“我刺殺了沈河,大王是不是也該兌現承諾,放我離開了?
”
“當然。
”景天照答應得很爽快,臉上的笑容也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明媚,“等這場叛亂過去,本王就放你出宮,任你去哪裡,都絕不幹涉。
”
現在王都亂的很,即便出去也很危險,等叛亂過去再走也不遲。
如此想着,楊瀾點了點頭,躬身道:“多謝大王,我先退下了。
”
“丫頭,”景天照突然叫住她,“辛苦你了,之後本王會重重封賞你。
”
楊瀾道:“太多的封賞就不必了,大王隻需給我六百兩黃金便可。
”
六百兩黃金還不多?
景天照歎了口氣,算了,黃金就黃金吧,沈河的命值這個價。
“好。
”
離開中宮,楊瀾回到栖鳳宮。
剛進門,就讓宮女去找了身太監服交給流火,讓他換上。
“這衣服也太醜了,我英姿潇灑的氣質都要被遮住了。
”流火嫌棄地撇了撇嘴。
楊瀾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戳穿道:“一個人的氣質能被衣服擋住,說明那根本不是真氣質。
”
流火嘴角一抽,石化在原地,最後隻好換上。
楊瀾跑着回到寝殿,飛快到搖床邊上,将念親抱起來,激動地親了好幾口,又掂了掂分量,道:“這小家夥長的真快,才幾個月不見,就重了這麼多,瞧瞧這肉嘟嘟的小臉蛋,多麼惹人喜愛,真不錯。
”
小念親也不知是太不怕生,還是真的還記得楊瀾,揮舞着小手去摸她的臉,眼睛亮晶晶地眨巴着,好似會說話。
“哈哈,你還記得我是不是?
是不是?
總算有點良心,沒白疼你。
”楊瀾高興得不得了,又賞了幾個親親。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不合時宜的話聲:“這麼小的孩子哪裡能記住人,他不過是看你臉上粘着小胡子,看上去滑稽,覺得好玩罷了。
”
聞言,楊瀾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瞬間透心涼。
憤然瞪着這個煞風景的家夥,惱道:“你知道什麼?
你有我了解我兒子嗎?
”
“他又不是你生的,你能有多了解他?
”流火攤手道,毫不客氣地坐到桌邊,兀自倒了杯茶喝。
楊瀾把孩子放回搖床上,大步走過去,一把奪過茶杯,用力拍在桌面上,黑着臉道:“本宮允許你喝了嗎?
給我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