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栢伸出修長的手指,挑起楊瀾尖細的下巴,故意湊近去,暧昧道:“找了你這麼多天,總算是找到了,可真叫人想念。
”
他先前喝了酒,一開口就有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差點沒把她熏死,要不是自制力足夠強大,現在就一掌拍飛這人了。
“少爺,你先起開。
”她低聲地懇求道。
沈栢見她如此溫順,心裡更是愛憐萬分,稍微讓開了些許距離,柔聲道:“怎麼了,難道你還想逃開我?
呵呵,這裡可是沈府,隻要不離開這座府邸,不論你躲到哪裡,我都能将你找到,這一點,你應該清楚的。
”
“所以,還是别浪費力氣了,另外,你也别再妄圖去找管家幫忙,要是把我惹急了,管家也能把他逐出沈家去,你信嗎?
”
“你……”楊瀾又急又怒,這個人實在太可恨了,居然拿管家開刀!
偏偏她又是個重情義,不肯連累他人的人,不可能任由自己連累管家而不顧。
然而要她屈從,也是萬萬不能的。
走投無路之際,唯有一個辦法可以用。
“小人明白了,以後決不再躲着您。
”
“這還差不多。
”沈栢甚為滿意,湊過來就要占楊瀾便宜。
楊瀾趕緊躲開,急聲道:“這裡不方便,能不能進屋再說?
”
“嗯?
”沈栢聽她這意思,是要從了他了,登時喜出望外,忙不疊點頭:“當然,進屋,快進屋。
”
楊瀾任由他牽住,跟着進了卧房,房門才一關上,沈栢就撲上來,要把她壓倒在榻上。
但她閃身一躲,叫他撲了個空。
“調皮,到了這時候還跟我玩什麼矜持?
快過來吧你!
”
楊瀾讓他這副嘴臉給惡心了個透,險些吐出來。
“誰跟你玩?
我忍了你這麼多天,今日不得不出手結果了你,這是你自找的!
”
沈栢頓了頓,還以為她在開玩笑,并沒在意,回過頭又撲過去。
不料楊瀾突然出手,一掌拍在他胸口,直接将他拍倒在床上。
“咳咳咳……”沈栢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捂着心口一陣陣出冷汗,并且一臉懵。
這小子看上去瘦弱,怎麼有這麼大的力氣?
莫非是練家子不成?
“你,你竟敢對我動手?
”
“動手又怎麼了?
誰讓你先不規矩的?
我這也是被逼無奈!
”
楊瀾說着,又走過去,把他按住,露出個陰森的笑來。
“我要不是不想鬧事,第一天你占我便宜的時候,你就廢了。
”
“你,放開!
”沈栢不喜歡這種被人壓制的感覺,想翻身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力氣根本不足以與對方相抗。
最後隻能放棄。
“你想怎麼樣?
”
楊瀾勾唇笑了笑,說:“放心,我不會要你的性命,但在我任務完成之前,你得睡上一段時間。
”
“什麼?
”沈栢不太聽得懂她的話,“什麼任務?
”
“這就不關你的事了。
”楊瀾一手摁着他,另一隻手從腰間取出根銀針,緩緩逼近沈栢的太陽穴。
沈栢見狀大驚,忙往另一邊挪,可惜被鉗制得太厲害了,壓根就動彈不了,恐懼感襲遍全身。
“你别亂來,别……”
話音未落,銀針就刺入皮肉,立時發不出聲音,眼前一陣暈眩,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好好睡吧,”楊瀾抽出銀針,放回布包裡去,悠悠然起身,“睡個一兩月,等我辦完事,就來給你解毒。
”
而後轉身出了卧房。
剛掩上門,一小厮便捧着壺酒走過來,好奇道:“少爺睡了嗎?
之前還叫我拿酒來呢。
”
“哦,方才已經飲了不少,眼下醉得不成樣,栽在床上就睡了過去,估摸着要等明天早晨才能醒來了,還是别進去打攪他吧。
”楊瀾的謊話信手拈來,說得跟真的似的,臉都不帶紅。
“唔,今天喝這麼點就醉了?
平日裡連喝兩壺也不倒的。
”小厮略感詫異,但也沒多想,撓了撓腦袋,端着酒壺又走了。
楊瀾回頭看了一眼,也離開院子。
第二天早上,大少爺昏睡不醒的消息就傳遍沈府,可謂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自然是那些個被他欺負過的小厮,愁的就是沈夫人了。
沈夫人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便對他相當溺愛,他要什麼就給什麼,把這孩子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
如今看他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登時哭得死去活來,忙揪住大夫的衣襟問:“我兒情況如何?
為何好端端的會昏迷?
”
“這個……”大夫一臉為難,支支吾吾半天,“老夫也看不出來。
”
“看不出來?
”沈夫人勃然大怒,就差直接撲上去揍人了,“你身為大夫,怎會連病因都診斷不出來?
你這個庸醫,你算什麼大夫?
”
老大夫苦悶地歎了口氣,也是納悶:“大少爺的脈象平穩有力,并無半點異常,身上亦無症狀,就跟個正常人沒兩樣,老夫實在是看不出來啊。
”
“正常人?
正常人會昏睡不醒嗎?
”沈夫人咬牙切齒道,“他這明顯是病了!
”
“可這根本診不出任何病症來,沈夫人,老夫真的盡力了,要不然你們就另請高明吧。
”大夫見她這麼激動,也怕惹來麻煩,提起藥箱就要走。
沈夫人跌坐在床邊,握着兒子的手,隻是一個勁哭。
“我的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娘怎麼活?
”
楊瀾低着頭站在一旁,心下冷笑,俗話說慈母多敗兒,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沈栢就是被他娘寵得太過了,才會像現在這般胡作非為,肆無忌憚。
“來人,去貼告示,廣招天下名醫,寫明,誰能把我兒治好,賞銀萬兩。
”
别說是賞銀萬兩了,就是賞金萬兩,也沒人能治得了沈栢,楊瀾心裡如是說。
她給沈栢下的毒叫做十日睡,乃岐國秘制毒藥,是離開王宮時,特意向景天照求來的,中毒之人能吃流食,餓不死,跟正常人無異,但就是醒不過來,倘若沒有解藥,隻會無限期地睡下去。
更重要的一點是,沒人能診得出來。
沈夫人守在床邊哭了半天,眼看着都要哭暈過去,侍女們連忙上前勸說,扶着她回了寝院休息。
臨走時,沈夫人還叮囑楊瀾等人:“好生伺候大少爺,要是敢有半點不周到,小心你們的腦袋!
”
楊瀾默默無語,不愧是将軍夫人啊,說話就是有氣勢。
沈夫人走後不久,楊瀾跟其他兩個小厮出了卧房,守在門口,沒敢離開半步。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院子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聞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藏青色勁裝,五十出頭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有一張國字臉,神色凝重,自帶一股殺氣。
看來這位就是沈栢的父親,沈河大将軍了。
楊瀾瞟了那人一眼,将殺意掩在眸底,推開房門,側身讓路。
沈河走進屋裡,看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幾眼,回頭問道:“大夫怎麼說?
有無辦法救治?
”
“回老爺,那大夫醫術不精,看了半天也診不出少爺的病症,”一小厮答道,“夫人已貼出告示,另找郎中來給少爺治病。
”
“診不出病症?
竟有這樣的事?
”沈河皺了皺眉頭,坐到桌邊,眸色幽深,也不知在想什麼。
楊瀾猶豫片刻,上前倒了杯茶遞過去。
“少爺吉人自有天相,定能無恙的,老爺莫要太過擔憂,先喝口茶。
”
方才倒茶的瞬間,她往裡面撒了點藥粉,如果沈河現在喝了,隻需小小的一口,她的任務便完成了。
然而,事情往往不會進行得如此順利。
沈河接過茶杯,擡眼看她,目光中透出審視。
“你是新來的?
此前未曾見過。
”
“是,小人半個月前才進府的。
”楊瀾垂頭答道。
沈河還是盯着她不放,似乎在懷疑什麼,于是擱下茶杯,沒再有進一步動作。
這個人,果然夠警覺,怪不得景天照派出那麼多殺手,都沒能殺得了他,看來,她的任務确實夠艱巨啊。
一旁的小厮又補充道:“楊兄弟本來在外院,但進府沒幾天,就少爺破格調到這裡來了。
”
靠!
這厮居然捅她脊梁骨!
楊瀾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手撕了這人。
沈河一聽這話,臉色就變得越發陰沉,他兒子的那點癖好,沒人再比他清楚,以及厭惡了。
他又打量了面前這個小夥子一眼,見他體格瘦小,膚白如雪,長相清秀,正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喜歡的類型。
那不孝子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把人調到自己院裡,這讓府裡其他下人怎麼看?
他沈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他堂堂岐國的大将軍,為天下人所瞻仰,怎麼就生了這麼個不争氣的兔崽子?
“從明天起,你不用待在沈家了,立刻去收拾行李走人吧。
”
楊瀾大驚失色,想不到這沈河這麼狠,居然一上來就要把她逐出沈府。
現在任務尚未完成,日後要想再混進來也難,不論如何都不能走。
“将軍,小人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将軍竟要趕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