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小人得志
“回家。”坐上馬車,蕭逐野舒坦地将蘇檀往懷裡一摟,那個一個容光煥發。
蘇檀瞧着他這幅“苦盡甘來”的模樣,忍不住笑着拍了他一下,“蕭平津方才定是在想,好一對小人得志的夫妻兩。”
蕭逐野瞬間睜開眸子,原本想說蘇檀怎地對蕭平津還直呼其名了,這在他看來多少是有些親昵了。
可聽完蘇檀接下來的話,唇角的笑容便再也藏不住,輕哼一聲:“他那是羨慕嫉妒。”
蘇檀:“……”
好一個志得意滿啊!
蕭逐野可不管,他今日是真高興,要說就去說罷,橫豎又不會少他一塊肉。
頓了一下,又道,“作為弟弟,也該為他看看可是有哪家的貴女适合。”
說着,他腦海裡靈光一閃,伸手敲了敲馬車,“七寶,回去再讓人送一份賀禮去給大皇子。”
蘇檀:“你今日上午不已經讓人送了一份了嗎?”
這送禮哪有時不時送一份的?
蕭逐野眯了眯眸子,眼裡閃過一抹似笑非笑,“這禮,和别的禮可都不一樣。”
蘇檀:“有何不同?”
外頭,七寶也下意識地支棱起耳朵聽。
隻見蕭逐野神秘一笑,将蘇檀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裡,“七寶,将如今皇城裡各公卿大臣家裡适齡的貴女都整理成冊,送去大皇子府。”
這句話一出來,不僅坐在馬車裡的蘇檀悟了,麻了,外頭的七寶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倒吸了一口冷氣,才讓自己沒有笑出聲來。
蘇檀無語看着得意洋洋的蕭逐野,心想蕭平津若是覺得他們小人得志那的确是沒說錯的。
“你這做法,當真是落井下石。”蘇檀道。
其實,她覺得說落井下石還是輕的,這他喵的簡直就是殺人誅心好不好。
這法子也就隻有蕭逐野能想出來了。
“而且,這可是大年初一,你就不能夠讓七寶回去後休息一下?”大過年的,也要人家加班幹活,工資還不給雙倍,真是過分!
蕭逐野倒是滿不在乎,表情那叫一個正氣凜然,“這怎麼能叫落井下石呢?我這分明就是雪中送炭,若是有朝一日,陛下想要亂點鴛鴦譜,他好歹心裡有個底不是?而且這休息什麼,七寶……”
七寶:“主子,我不累!”
蘇檀:“……”
七寶啊,你要不要有點立場啊!
蘇檀:“陛下倒也不見得會亂點鴛鴦譜。”
她想,一來如今皇帝還算講道理,二來他隻怕也沒有那麼大的心力去操心這些事情。
“這種事情誰知道呢?”蕭逐野笑得混不吝,“橫豎是有備無患,免得措手不及。”
話被他說盡,道理也被他占完了,蘇檀一整個靓女無語,最後雙目一合,開始閉目養神。
蕭逐野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蘇檀的無語,還溫聲詢問,“怎麼了?困了?”
蘇檀:“……”
“嗯。”她從鼻子裡憋出一個音,心裡想的卻是:你最好别讓我睜眼,不然我怕一個白眼翻死你。
見蘇檀說了困,再想到昨夜确實歇的太晚,蕭逐野便也立馬老實了,拿起一旁的鬥篷給蘇檀蓋上,又将人小心翼翼地攬在懷裡。
倒是外頭趕車的七寶,聽着裡面的動靜,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心想,這大皇子可真是可憐。
别人不知道,他還看不出來自家主子的心思嘛,這興師動衆地給他送名冊,為了什麼?
不就是因為當年大皇子殿下觊觎過蘇良娣嘛。
哦,不對,如今應該是叫太子妃娘娘了。
所以說,自家主子做得也不算過分,畢竟那可是自家主子最心愛的人兒,誰讓他當年不自量力的?
想到這兒,七寶當即将手裡的缰繩一甩,“駕!”
他得趕緊回去整理名冊,争取快點大皇子送過去啊!太子妃娘娘不用擔心他,他不累,真的,一點都不累!
昨日除夕是在宮裡用的晚宴,今日午膳太子府也沒能夠等到兩位主子,到了晚膳自然是熱鬧非凡。
蘇檀看着衆人笑逐顔開的臉,不由得感慨到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自己也不外如是。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晚膳用到一半時,衆人突然不約而同地跪下行禮,“恭賀太子妃娘娘。”
蘇檀:“???”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蕭逐野,用眼神詢問是否是他安排的這一出。
雖然蕭逐野說自己發紅封的舉動是太子妃才能做的事情,但眼下蕭逐野神超隻有她一個人,就算是猜測也不敢這般笃定吧。
畢竟這種事情說中了也就罷了,若是猜錯,可是要挨闆子的。
蕭逐野用眼神回應蘇檀:别看我,我沒有。
但他雖然沒有說,可看到眼下這一幕,臉上明顯寫滿了“老懷甚慰”四個大字:不愧是他太子府的人,果然一個個都聰明機智。
當下撫掌一笑,“昨日是太子妃賞賜,今日本宮也該賞賜給你們,所有人都去七寶那裡領賞罷。”
下人們了,瞬間歡欣鼓舞起來,一疊聲的祝福像是不要錢似的脫口而出,像是要将屋頂掀翻。
蘇檀望着這一幕,不由得哭笑不得,轉頭看向秋蟬,小聲問道,“怎麼回事?”
此事,她連秋蟬都沒有來得及告訴。
“七寶和大家夥不小心說漏了嘴。”秋蟬臉上也帶着笑容。
比起其他的人,她更知曉其中的隐情。
并非是蘇檀終于等到了這一刻,而是太子殿下終于等到了這一刻。
蘇檀轉念一想,當下也就了然,屋裡逡巡一圈,卻沒有看到七寶的身影。
蘇檀皺了皺眉,“七寶呢?”
秋蟬強忍住笑意,“七寶還在準備殿下吩咐的事兒。”
至于什麼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謄抄名冊的事兒。
蘇檀:“……”
好吧,既然他自己和蕭逐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麼她也愛莫能助。
卧房裡,此刻的七寶正在奮筆疾書。
他看着還有一大半沒有抄寫完的名冊,臉上的表情從最開始的笑容漸漸變成苦笑,最後隻剩下了“苦”。
是了,太苦了。
他是怎麼會覺得,這是一個簡單的活啊,還敢大言不慚地拒絕太子妃娘娘的體恤。
現在好了,該!他活該啊!
長呼一口氣,七寶狠狠地“抹”了一把淚,再度奮筆疾書。
他想,隻要把這封名冊謄寫完,明日就能夠好好歇息了。
是日戌時三刻,七寶終于完成了名冊的謄抄,将名冊給蕭逐野看了一遍,親自送去大皇子回來時,已經到了亥時。
正當他準備舒舒服服歇息一下時,卻被人告知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你說什麼?”七寶怔怔地看着來人。
來人見他一副不可置信地憔悴模樣,心裡也吓了一跳,趕忙又講了一遍,“太子殿下說昨日太子妃給了賞賜,今日他也要給賞賜,讓七寶公公您……好生準備一番,給大家分發下去。”
七寶:“……”
得,金日個他不忙到子時,這床是不用沾的。
命啊,這就是命!
長籲短歎一聲,七寶認命地去準備他未幹完的活。
大皇子府書房裡。
墨七看着擺在自家主子面前的兩樣來禮,拿起那雕刻上精緻花紋的金絲檀木禮盒看了兩眼,忍不住“啧啧”了兩聲,“還真是讓主子說中了。”
的頓了一下,又道,“太子府如今果然是大手筆,這禮一送還是兩。”
而且别說裡頭是什麼物件了,就沖這一個盒子,也是價值不菲。
看到蕭平津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又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啊?”
他今日忙着弄府裡别的事兒去了,都還沒來得及看這裡面的“賀禮”究竟是什麼。
但看着這盒子,想來裡面的東西估摸着也是價值不菲。
蕭平津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揮了揮手道,“你自己打開看看罷。”
墨七挑了挑眉,直覺告訴他這禮物有古怪,所以……他更想知道裡頭是什麼了!
當即快速地打開了第一個長形盒子,看到裡面是一幅字畫時,倒也沒有太大的意外。
畢竟這種包裝,除了字畫也沒有其他的物什兒能裝了。
但當他展開時,還是不由得驚了一下。
“竟是徐章的字畫!”墨七眼神有些許驚喜,“還是《策馬平川》圖,殿下之前可是尋它尋了不少日子了吧,原來是在太子府啊。”
自家主子極愛徐章的畫作,這卷策馬平川圖更是找了好長一段時間,但始終無果,今日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蕭平津嘴角動了動,目光幽幽地看了墨七一眼,“嗯。”
“這太子殿下想來是用心了。”墨七低笑一聲,将這幅畫作小心翼翼地收好,“等明日屬下給殿下瞧個好位置,挂起來罷。”
說着,又看向另一個盒子道,“這第一樣又是什麼?”
哦對,太子府的人過來送了兩次禮,這是第二份。
這天黑了還特意送過來,難不成是比《策馬平川》圖更加珍貴?
想到這兒,墨七的表情也多了幾分熱切,趕忙拿起盒子一瞧,“又是一卷書冊?難不成是什麼古籍孤本?”
彼時,他正站在燈下的陰影,大半個身子将燈光遮擋住,加之盒子拿反了,上面幾個字又看得不甚清楚。
這句話一出來,蕭平津的臉更黑了。
墨七沒有察覺他變化的表情,兀自嘀咕了兩聲,将盒子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兒。
借着亮幾分的光,他逐字逐字念道:“皇城貴女名……”
念到最後兩個字時,他猛地閉上了嘴,錯愕地看向蕭平津。
蕭平津幽幽地看着他,似乎在說“你隻管繼續念下去。”
墨七嘴角一抽,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道,“主子,這太子殿下,還怪貼心的,知道主子如今尚未娶妻,所以……”
蕭平津:“……”
他忍無可忍,向來溫文爾雅的拽徹底坐不住了,奪過墨七手中的冊子,“啪”地一聲往他身上一砸,“你給我滾!”
這個蕭逐野,當真是壞到家了!
墨七嘿嘿一笑,側身躲過,又将冊子護住,“主子,這冊子也是太子殿下一番心意嘛,而且瞧着上面的墨迹,隻怕是連夜謄抄下來的。”
蕭平津:“……”
“你要不要看看,上頭哪個是你中意的,我倒也可以給你說門親事。”蕭平津眯了眯眸子。
墨七嘴角一抽,臉上的笑容就此僵住,連忙擺手,“多謝主子,屬下心如磐石,隻想跟在主子身邊伺候,不必勞煩主子憂心。”
做什麼玩笑?
墨七一想到娶妻,滿腦子都是蘇檀那狡詐的模樣,心想若是一個不辛娶了和蘇檀那般的女子,那他這後半輩子怕是要日日在油鍋裡煎熬了。
畢竟,那可是自家主子都沒法子拿下的女人啊!
一想到這兒,墨七也不由得暗暗有些許佩服蕭逐野,别的且不說,就這一點:太子殿下當真是世間男子之楷模。
蕭逐野可不知道自己在墨七心裡突然間有了這般崇高的地位,作為“世間男子之楷模”的太子殿下,此刻正在親自過目明日要帶去蘇家的賀禮。
秋蟬與他一一過數。
這個活,原本也是七寶來幹的,奈何他此刻還在給下人們發賞銀,分身乏術。
蘇檀聽着禮單,一開始覺得還好,可當秋蟬念了幾乎一刻鐘都還沒有結束時,隻覺得腦瓜子開始嗡嗡響了,這沒完沒完?
她揉了揉眉頭,“還有多少?”
秋蟬看了一眼蕭逐野,“還有三頁。”
蘇檀:“……”
她轉頭看向一臉得意的男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蕭逐野一臉無辜,“對禮品單子。”
蘇檀倒吸一口氣。
如果她沒有記錯,剛剛秋蟬才翻開兩頁吧?
五頁的禮品單子,知道的是太子府給蘇家送新春賀禮,不知道還以為是蘇家抄了太子府呢!
你就算是表示敬意,好歹也靠譜點吧?
“方才念的那些,拿三成出來,剩下的這些,都别念了,送回庫房罷。”蘇檀擺了擺手道。
蕭逐野眉頭一挑,“你這是作甚?”
蘇檀:“我還想問你作甚呢?蘇家又不是名門望族,這般張揚,殊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蕭逐野反駁,“太子妃的母族,還不算名門望族?”
蘇檀,“……”
“我不管,橫豎這些都不準送,否則明日你自己去。”
就算如他所言,那也不是用送新春賀禮的名頭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