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休養之地
出城後,馬車又行了半個時辰的路。
坐在馬車中,很是搖晃,能感覺到路有些不平,馬車也走得很慢。
馬車停下後,鐘晚意才知道,為何會如此。
宅子建于深山裡,有山有水,有田有地,世個桃源,莫過于如此。
“這些,都是餘家族裡所剩下的人。”阿曼小聲道。
“我們那了幾年,才尋到這樣一個地方,與世隔絕,适合休養生息。”
“小姐,可是回來看少爺?”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來到她們面前,恭敬地問。
“泷叔,我哥最近怎麼樣?麻煩你打理了。”阿曼對他點了點頭。
轉頭對鐘晚意道:“小姐,泷叔是餘家以前的管事,也是族裡的老人,我哥隐退在此處後,一直是泷叔在打理。”
“小姐?這……”泷叔渾濁的雙眼如利劍一般,看向鐘晚意。
“小姐是安國公的義女,醫術高明。泷叔我,先帶我們去看下哥哥。”阿曼簡單地介紹了下鐘晚意的身份和來意。
泷叔很快便反應過來,身份什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句醫術高明。
“好,請随我來。”泷叔說罷,先走前邊。
村子的最深處,建了座五進五出,一座宅子,幾乎是村子一半大的宅子。
宅子裡一應事務,平日都由泷叔在管着。
餘家大少爺,餘星原便安排在此處靜養。
說是靜養,其實,餘星言已經有多年,未曾從沉睡中醒來。
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又被泷叔用山參片吊着命,此時早已經是個入土的死人。
即使泷叔在餘星言身上費了不知多少心血,屋内和躺在床上的餘星言都被收拾得很好,很幹淨。
完全沒有多年卧病在床的褥瘡,可餘星言因為多年的昏迷,每日隻能灌下線流食,僅用山參片吊着命。
人是早已經消瘦得不成樣,股肉萎縮。
指甲黑紫,唇色泛青,都是中毒極深的迹象。
鐘晚意打量了他的外表幾眼後,便已經心裡有底。
“我先給大少爺切脈。”鐘晚意道。
泷叔連忙搬來張椅子和一張小方桌,放于床榻旁,從被子下方把餘星原的手拿出來,挽起一截袖子,露出手腕。
鐘晚意取出脈枕,墊在餘星言的手下,這才開始把脈。
尋常的把脈,她是用不上脈枕了。
可餘星言是阿曼很重要的人,為了不出半點差錯,她還是把脈用上了。
片刻後,鐘晚意把脈的手,換成了餘星言的另一隻手。
“毒入肺腑。”鐘晚意最後給出結論。
泷叔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一抹震驚,這個女娃娃,年紀看起來不大,沒想到還真有幾分本事。
她把脈的結果,跟那個老家夥,前幾日的結果,一模一樣。
當然這并未能說明什麼,隻能說,這位女娃娃有些功底。
“那,可還有救?”阿曼心上一緊,因為餘星言身中劇毒,她對醫術,也有兩分了解。
毒入肺腑,命不久矣,這種醫家常識,她還是了解幾分的。
泷叔在一旁站着,不言。
事實上前幾日那老家夥把完脈後,便已經告知過他結果。
少爺他,,頂多便隻剩下三個月的壽數了,就逄是用再好的山參,都起不了作用了。
餘家,天妒英才,或許是天意如此,餘家的血脈,能傳下去的,或許便隻有曼小姐一人。
可曼小姐在觀星一途上,并無天分。
餘家的家學,天要絕此呐。
“能救。”恍惚中,泷叔似乎聽到那位年輕的女娃娃這般道。
泷叔不敢置信地轉過頭,唇顫抖了幾下問:“你。。你方才可是有說話?”
“我說,大少爺的情況雖然不大好,但是還是能救上一救的。”鐘晚意重複了一次自己的想法。
呂家的藏書,和養傷這段時日,看得收集來的醫藉藥典珍本,讓她今日對餘星言的病,多了幾分信心。
就算最後未能救回餘星言的姓命,她自信,餘星言也不會隻有幾個月可活,起碼也能再活了七八年不成問題。
“當真,當真能救?”泷叔喃喃道。
“你是哪家的娃娃在此大放厥詞?不知所謂,你可知大少爺身上中的毒,是何毒?中毒時日有多久?”門外走進來一位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老者,身上同樣背着一個黑沉的藥箱。
聽說大小姐帶了一位醫術高明的女醫回來給少爺診治,做為一直養在餘家的小神醫方回,便一路跟了過來。
少爺自中毒後,身體便一直是他在調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少爺的身體,裡面是什麼情況。
都已經是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這命哪裡還有救?
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女娃,切脈後的診斷,他還頗為認同,覺得言之有物。
沒想到卻在這裡大放厥詞,想騙餘家的人情,他可不能坐視不管。
他倒是要問問,這女娃娃是哪家的,不管好,醫術不知道精不精,小小年紀的,倒是會忽悠人了。
“小女是安國公義女,鐘晚意見過老前輩。”鐘晚意恭敬地見禮。
“老前又是為何說,餘少爺身上的毒不能解?”鐘晚意側頭問。
方回輕哼一聲,“大少爺這毒,并非是家變時中的,而是三歲時,便被餘家的仇家下手種下毒根。家變,不過是提前催毒發的一個誘根。”
“中毒至今,已經二十二年,毒入肺腑,已經是早年的事,老夫為了保住大少爺的性命,把毒封入骨中。可肺中的毒,卻一直未能清出。”方回看她也還算是謙虛請教,這才把餘星言身體的情況,一一告知。
“少爺的身體,已然是臨要沸騰的水,身上就連一根簡單的頭發絲都帶了毒,又怎麼救他性命?”方回沉聲質問。
“此時,就算知道,少爺身上所中何毒,尋來了解毒丹,也沒有任何效果了。”
“解不得,清不得,少爺的身體,一旦用藥不慎,毒便會立刻擴散到全身上下第一寸地方,我就問,你這小女娃,怎敢在此大放厥詞?”
鐘晚意聞言,微微一笑,“那又如何,解不如清,清不如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