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這般年幼如何看診
次日傍晚。
安國公世子蘇祈銘滿身疲憊絕望,打馬疾馳歸來。
神醫沒請到。
他怕。
怕回來晚了連父親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籲……”
馬兒被勒的前蹄高高擡起,嘶鳴一聲。
“什麼人,讓開!”
蘇祈銘被陡然沖到路中間,伸着雙臂攔馬的婦人給吓住。
略一定神,扔了兩粒碎銀子就急着離開。
“等等,恩公世子,請等等。”
婦人也不拖延時間,驚吓過後趕緊道:“民婦曾為安國公所救,今聽聞他病重,偶然得知太子殿下府中有位年輕的女神醫。”
“據說太子殿下前些時日受毒傷,就是這位鐘氏神醫初診的的,當是有幾分真功夫。恩公世子不如求請試試。”
“此言當真?你一民間婦人,如何隻太子府這等機密之事?”
“是有位好心的小姐告訴民婦的,民婦确也不知真假,可……恩公救我全家性命。”
婦人跪地磕頭,情真意切。
蘇祈銘自也不是什麼蠢人。
但父親病重垂危,即便是陷阱他也不得不往裡面跳。
隻盼真能給父親尋到一線生機。
“我即刻就去。”
看着幾匹快馬飛馳離開,婦人跌坐在地。
雙手合十,滿臉淚水,隻求滿天神佛保佑恩公度過此劫。
“阿成,你去查這個婦人,和她口中那位好心的小姐。”
“阿武回去傳信,其餘人跟我去太子府。”
進京城門後,蘇祈銘下令兵分三路。
封行止剛從宮中回來,身上的朝服都還沒脫。
“爺,安國公世子求見。”
德喜進來禀報,神色有些忐忑。
封行止霍然起身,又坐下。
冷聲道:“請吧。”
此時安國公世子求上太子府,為的是什麼無需多想。
“老三還是太清閑了些。”
書房裡,此話的餘音被來人的動靜沖散。
“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父親。”
蘇祈銘進門就噗通跪地,面色萬分急切。
封行止不着痕迹的皺了一下眉。
“你要孤如何救,且說來。”
蘇祈銘自然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悅和拒絕。
可……
“聽聞府中有位鐘氏女醫,醫術十分了得,可否求殿下賜醫?”
蘇祈銘磕頭,而後滿臉焦慮希冀的看着首位上面色冷肅的人。
封行止沒有說話。
他的神色的确很沉。
“準了。”
許久後,封行止才開口。
“多謝太子殿下賜醫,下臣保證,無論結果如何,定平平安安将女醫送回。”
封行止看了依舊跪在地上的人一眼。
袍袖一甩趕人。
鐘晚意很快被步攆擡了過來。
蘇祈銘快步迎過去,客客氣氣拱手。
“鐘女醫,接下來要勞煩您了。”
鐘晚意被攙扶着下來,接過紅兒提着的藥箱。
“世子不必客氣,病情刻不容緩,我們即刻就走吧。”
蘇祈銘又客氣拱手,命人趕緊将鐘晚意送上原本用來接神醫的馬車。
看着鐘晚意拄着拐杖一瘸一拐,還步履匆匆的模樣。
門口如雕塑般矗立的封行止滿面寒霜。
有他這一高枝還不夠?
還是想借安國公府的勢力擺脫他?
德喜幾次挪動腳步。
最後還是上前。
“爺,鐘小姐一深閨女眷沒見過什麼世面,安國公府那邊此時又人員雜亂。”
“說。”封行止冷冷一聲。
“不如奴才也跟過去瞧瞧?”
“奴才在您身邊伺候多年,奴才去一趟,也當是咋們太子府對國公爺的重視了。”
小心的觑着自家主子那變幻莫測的神色。
德喜心中“咯噔咯噔”的響。
“等衍西的信鴿到了再議。”
封行止說完就進了書房。
這就是準了的意思。
衍西的信鴿還沒回來,罪魁禍首倒是抓住了。
“是她。”
封行止看着呈上了的證據,神色晦暗不明。
“安國公世子也在查,鐘二小姐那邊……”
執劍私心是不想管那個驕矜狂傲毫無分寸的女人,奈何是殿下的救命恩人。
“把痕迹抹了。”封行止道。
執劍:……
就知道會這樣。
“那婦人呢?”封行止又問。
“那位婦人的身份倒是沒問題,的确是承過安國公的大恩。”執劍回答。
封行止“嗯”了一聲,擺擺手。
出了房門,執劍對着天空長吐了兩口氣,還是覺得心裡憋悶。
當初救殿下的怎麼就不是鐘大小姐。
屋裡的封行止眼裡也閃過異光。
太蠢太毒的人都不配被他利用。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給點錢财地位就是了。
既然不是三皇子從中搗鬼,德喜也就不用等信鴿了。
封行止更換了常服,從寝房出來,不見了德喜。
一問才知,那狗奴才半刻鐘前便已離府。
封行止黑着臉返回。
正趕往安國公府的德喜,全然不知自己這回的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到了安國公府。
鐘晚意被提前準備的小轎直接送去了正院。
安國公寝房門口。
三三兩兩的太醫正在斟酌藥方,小聲交流。
旁邊還有好幾位來自民間的大夫。
見世子出去一夜,帶了這麼個年幼的小姑娘回來,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目光落到鐘晚意手中的藥箱上。
一衆人的神色刹那間變得古怪了起來。
“世子殿下。”
衆人掩下心中狐疑和不悅,沖蘇祈銘行禮。
蘇祈銘憂心父親的病症,隻匆匆應聲。
“鐘小姐,這邊請。”
剛進安國公寝房的外間,正逢一名禦醫要告辭離開。
安國公夫人極力挽留無果,淚眼婆娑。
“世子殿下,老朽無能。”
但這位是聖上身邊的禦醫,他也隻能客客氣氣。
此時堅守在病床前的還有兩位禦醫四位太醫,還三位民間大夫。
“康大人,不知我父情況如何?”
康禦醫歎氣,什麼都沒說。
這就是病情很不好的意思。
看着床上臉色青白已經暈過去的人,蘇祈銘側身。
“勞煩鐘女醫幫忙看看。”
還沒等鐘晚意上前,就被一名太醫攔住。
“世子殿下,這位是?”
“太子府的女醫,鐘小姐。”蘇祈銘道。
“這般年幼,如何看診!”太醫十分不悅。
另一人拉他,小聲提醒:“太子府的人……”
太醫不悅的甩着袖子,嚷着,“簡直胡鬧!”
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盯着鐘晚意的動作,就怕惹出禍端他也跟着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