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人先吊起來
太子府上,并非人人都知曉秦钊具體做過什麼。
但卻都知道,秦钊觸怒太子,被打了闆子丢出去過。
“鐘小姐莫怕。”其中一個侍衛握緊刀鞘要鐘婉意帶路。
另一個則快步進門,交代下人進去通報。
撞上秦钊又不是什麼光彩事。
鐘婉意本意是想找人狠狠教訓他,趕巧今日當值的侍衛和她略熟稔。
并不想驚動太子府其他人。
可侍衛功夫好,動作極快,她才開口想攔,人就沒影了。
等這邊秦钊被侍衛五花大綁,府裡已經有人來傳信兒了。
來的,還是折劍——封行止的貼身侍衛首領。
鐘婉意一見折劍都來了,心下就知道要遭。
果然,下一刻就聽折劍說:“殿下有令,将人帶去明遮院,鐘小姐一并跟着。”
明遮院?
鐘婉意愣了愣。
先前粗使婆吓唬她時,提到過明遮院。
說白了,其實就是專門用刑審訊的院子。
那地方很少用。
通常隻有在下人犯了大錯,或是抓住刺客才會用到。
在鐘婉意的想象中,那應當是一處陰暗髒亂、類似縣衙大牢的暗室。
不過等她心懷忐忑,跟着折劍七繞八拐的到了地方。
卻發覺她之前似乎來過這兒。
她看看院中那口井,又去看空蕩蕩的屋子。
這鬼地方……
這不就是她第一次看到漫金蘭的小院?
“殿下稍後就到,人先吊起來。”折劍吩咐。
侍衛照辦。
“我、我什麼都沒幹!你們要幹什麼!”秦钊幾乎被吓破了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倒吊起來。
鐘婉意心裡煩亂,出了院子站在門頭外。
早知道就不想着教訓秦钊了。
這下好了,她一絆住腳,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見阿娘。
也不知道封行止在想什麼。
難得休沐,他留在院裡好好歇歇不成?
非大張旗鼓管這種小事。
這一站站了許久。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時,鐘婉意腿肚子都酸了。
“鐘小姐。”德喜含笑招呼。
鐘婉意轉身,沾了秦钊手印的裙擺被風微微帶起。
正巧晃進封行止眼裡。
“才出府門便惹麻煩,不若下次也和你身邊那丫頭一樣,蒙上面紗了事。”
蒙上臉,總比不能出去好。
鐘婉意慶幸他沒有遷怒她,領了這句責備,好脾氣的笑笑,應了聲“是”。
她這樣,頗有些受了委屈忍氣吞聲的感覺。
封行止眉心不悅地皺起,跨過門檻,進去看到人後,冷冷吐出一個字——
“打。”
侍衛的拳頭鐵石一樣,秦钊本身又受了傷,沒扛住幾下就頭一歪暈了過去。
“潑醒,上骨鞭。”封行止靠在特意給他準備的圈椅内。
眼底的光幽幽的,透出十足的淡漠和殘忍。
他要看看,這次之後,還有哪個男人敢再糾纏他府上的人。
鐘婉意不知道什麼是骨鞭。
等侍衛亮出東西,她不由盯着鞭身上細小的倒刺,微微睜圓了眼睛。
啪。
第一鞭下去。
秦钊猛一挺身,慘叫聲竄天而起。
侍衛眼也不眨,反手又是重重一鞭。
慘叫聲不絕于耳,血水混着碎肉飛濺,血腥味很快灌滿鼻腔。
鐘婉意哪裡見過這樣的酷刑和折磨,白着臉後退,不知踩到什麼,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近處的封行止展臂一撈,幾乎将她帶進了懷裡。
察覺她身子微微發抖,他冷冷眯起眼睛。
“心疼舊相好?”
鐘婉意搖頭,趕緊起身站好,實話實說:“就是覺得殘忍,沒見過……”
她忽略不了一側不間斷的慘叫,強忍想離開沖動問:“動私刑,要是鬧出人命……殿下你不會有事吧?這裡離皇城不遠。”
封行止懷裡空了,收手後,指尖還殘留她身上柔若無骨的觸感。
“停。”
“扔去菜市,就說他謊話連篇,污蔑攀咬太子府要員鐘氏,死不足惜。”
話畢,他起身往外走。
鐘婉意愣在原地,反複回味他話裡的意思。
他……是信她的?
他信她沒有和秦钊苟且。
相信是秦钊單方面在糾纏她。
而他之所以親自出面,是為了替她撐腰,然後再利用秦钊,殺雞儆猴。
隻要血淋淋的秦钊往菜市一躺,他的口谕再散出去。
外面的人,誰還敢亂傳她的流言?
“封……”
鐘婉意心口莫名熱燙無比,見他已經走了,忙擡腳追了上去。
“等等我!”
封行止在通向院門的石闆小徑上頓足,淡漠好看的眸子裡看不出什麼情緒。
而一對上他的眼睛,鐘婉意忽然就啞了聲,頭腦一片空白。
封行止探究地打量她。
一時辨不清她眼底閃動的光亮是什麼。
隻知道她這樣望着他,讓他心間充斥一種溫水流淌的錯覺。
“我……”鐘婉意迎着他的打量。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試着為自己申辯。
“殿下,我被秦钊騙了五年,癡心錯付,枉費銀錢,但期間從沒有逾越男女之防……”
“我在鐘家時,确實偶爾夜不歸宿,但那幾次隻是因為雨雪受傷之類的原因,被困山中。”
封行止靜靜望着她,奇異的沒有不耐煩,隻是等她講完。
“還有,最初不是我混進太子府,而是……”
話未說完,門口忽然奔進來一人。
“殿下,棠兒找你找的好辛苦!”
封行止轉身,未來得及看清,手臂便被人纏上。
“怎麼姐姐也在?”鐘梨棠側過臉,壓着心慌,“不會是又惹殿下生氣了吧?”
還好她來得及時。
要是讓鐘婉意這個小賤人繼續說下去,一定會損害她在太子心裡的形象。
鐘婉意抿唇不語,沒說完的話眨眼消散在唇舌間。
“不打擾殿下好事。”
她說着就要離開。
卻被鐘梨棠開口叫住。
“姐姐,怎麼我一來你就心虛似的要走?是不是我來的不巧,打擾你什麼事了啊?”
這話意有所指。
鐘婉意不想理會,前一刻心間的熱意這會兒已然消散幹淨。
“殿下,我還要上山找藥,早該走了。”
封行止目光沉沉,說不清心底的淤堵感來源何處。
隻知道此刻,他不想她走。
“有話,便坐下慢慢說。”
鐘婉意眉心攏起,“我沒什麼要說的了,我還要……”
“德喜,帶上她。”封行止攜鐘梨棠轉身。
“……是。鐘家小姐,還是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