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初怕護士誤會，又補了句，“明天一早，我會回來的。”

　　“你的身體可以嗎？”護士擔心地看着她，“我不建議你回家哦。”

　　“我在醫院裡睡得不安穩。”她随意扯了個謊。

　　護士沒好為難，“那你來簽個請假條吧，讓醫生簽上字，明天一早你就得回來輸液。”

　　“好，謝謝。”

　　走出醫院。

　　莫念初給宋清子打了個電話。

　　便打了輛車，去了她的公寓。

　　莫韬已經被接回來了，人呆呆的，有時候不說話，有時候隻會傻笑。

　　“莫韬，還認得姐姐嗎？”莫念初看着弟弟，心口一直泛酸。

　　宋清子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着急，“我約了精神科的專家，明天帶他先去會個診，看看情況再研究下一步的治療。”

　　好像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不過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顧少霆沒有食言。

　　“清子，其實我還是很怕顧少霆出爾反爾，萬一，哪天，他又要把莫韬弄到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去，可能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真的會這樣嗎？”

　　宋清子對顧少霆不了解。

　　但以他對待莫念初的方式來說，他也不是做不出來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莫念初現在隻想先把莫韬保護起來，“清子，我有個想法。”

　　“你說。”

　　“我父母留下的那個房子，我想賣了。”

　　宋清子詫然，“為什麼要賣房子？将來你們住哪兒啊？”

　　“我沒想過要留在江城。”

　　她眉眼暗淡，她對這個城市已經沒有了眷戀。

　　離開，是早晚，也是最終的選擇。

　　宋清子一陣心酸。

　　能把一個女人逼到這個份上，也隻有顧少霆一個人做得出來。

　　“我明白，無論你去哪兒，我都支持你，房子，我可以幫着你賣。”

　　莫念初點頭，遞出一抹感激的笑，“謝謝清子。”

　　“謝倒不必，我隻要你好好活着。”

　　“會的。”

　　滿身是傷的女人，眼睛裡早已經失去了光澤。

　　她不是天生這樣的。

　　雖然從小，養父母忙着賺錢，對她陪伴很少，但她也是被嬌養長大的。

　　性格上，她開朗大方，為人處事，她也真誠不計較。

　　可……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大概是從嫁給顧少霆那天起吧。

　　愛情可以讓一個人永遠朝氣蓬勃，風華燦爛。

　　也可以讓一個人從此堕入地獄，永不超生。

　　她就是後者。

　　“不說我了。”她拿起手機，把賬戶裡全部的錢，都轉給了宋清子，“我知道這些錢，遠遠不夠莫韬的治療，我會想辦法……再找一份工作的。”

　　“我不要你的錢。”

　　宋清子，把錢退了回去。

　　莫念初重新回到顧少霆的身邊，日子艱難，怎麼可以一分錢也沒有。

　　“清子……”她希望宋清子收下。

　　宋清子堅決不收，“等你什麼時候，跟顧少霆那個變态離了，你再還我錢，到那時我絕不跟你客氣。”

　　好吧。

　　莫念初把欠宋清子的，一筆一筆都記着。

　　待她有能力的時候，一定加倍奉還。

　　莫念初在宋清子家住了一晚。

　　這一晚，她幫莫韬洗個澡，剪了頭發，刮了胡子。

　　又給他換了幹淨的衣服。

　　他睡眠不怎麼好，常常驚醒，莫念初陪了他一晚上，幾乎未睡。

　　早上，莫念初回到了醫院。

　　一個人在醫院裡住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

　　顧少霆沒見露面，那個鐘秘書也是一樣。

　　這一周，病房裡的電視上，播放了很多關于顧氏的新聞。

　　她也是從新聞上看到，李瑞把那塊地，真的賣給了顧氏的對家公司。

　　顧氏對顧少霆的不滿情緒，達到了高潮。

　　她不知道顧少霆會不會把這筆賬算到她頭上。

　　可這與她有什麼關系呢？

　　讓她去陪睡的是他，帶她走的還是他。

　　“今天你的狀态好多了。”護士走進來，臉上挂着笑。

　　“嗯，我準備出院了。”

　　“可以的。”護士把藥給莫念初，順嘴提了句，“今天有個轉院過來的，我看陪着的那位男士，好像就是那天過來看望你的那個。”

　　男士？

　　來看過她的，也隻有顧少霆一個人。

　　“轉院過來的……，要做手術嗎？還是……”

　　“說是前段時間受了刀傷，差點傷到心髒，要全面檢查一下。”護士說着撇了下嘴，“這個女的，已經在多家醫院全面檢查過了，檢查的報告有這麼厚，不知道又來檢查是什麼意思，可能是這有錢人啊，命金貴。”

　　怕死？

　　當初林小婉捅自己的時候，陷害她的時候，也沒見手軟。

　　顧少霆有的是錢，他願意花錢花時間陪着林小婉折騰，别人管不了。

　　“可能吧。”

　　護士嗯了一聲，“那你一會兒來找我，我給你開單子，辦出院手續。”

　　“好的。”

　　莫念初恢複得不錯。

　　她粗粗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背着包走出病房。

　　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

　　顧少霆推着林小婉從VIP病房走了出來。

　　看到莫念初，林小婉明顯一怔，她轉過臉去，跟顧少霆說，“少霆，你幫我先去拿報告單吧。”

　　顧少霆擡眸看了莫念初一眼。

　　擰臉走了。

　　林小婉來到莫念初的面前。

　　“原來，你也在住院啊？莫念初，你收收你的小心思吧，跟我學有什麼好的，少霆又不會可憐你。”她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輪椅，“他對我可跟你不一樣，你看，這是國外進口的輪椅，十幾萬呢，是少霆送給我的。”

　　林小婉喜歡在莫念初的身上找存在感。

　　尤其是顧少霆不在的時候，她更是變本加厲地把自己的陰險和不堪，肆無忌憚地暴露出來。

　　莫念初不願意搭理她。

　　但也不願意慣着她，存在感找得如此惬意，“原來他送了你這麼貴重的輪椅啊，我以為他送了你條腿呢，讓你高興成這樣。”

　　“你……”林小婉臉色瞬變。

　　莫念初接過護士遞過來的單子，往着林小婉面前走了一步，“好好穿我的破鞋，可千萬不要還回來，我怕得腳氣。”

　　“莫念初你……”林小婉恨得咬牙。

　　莫念初輕挑眉梢，扭頭走了。

　　不是她語言匮乏，回怼不了林小婉。

　　更多的時候，是她沒法随心所欲地表達自己的情緒。

　　林小婉背後站着顧少霆。

　　而自己，隻是個受約束的可憐蟲罷了。

　　一轉身，看到顧少霆站在她身後，臉色陰沉。

　　“你剛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