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王府書房裡,墨景黎神色扭曲滿臉蓬勃的怒意讓即使是最受寵的栖霞公主也不敢靠近半分。
等到墨景黎終于發洩完了心中的怒意,整個書房也已經一片狼藉的不成樣子了。
站在角落裡的黎王府的謀士屬下們自然不敢開口,栖霞公主隻得裝着膽子道:“王爺,這裡也不好議事了,不如移駕到偏廳?
”
墨景黎冷哼一聲,揮袖走出了書房,其他人連忙也跟了上去。
“王爺,可是出了什麼事?
”在書房外的偏廳坐了下來,終于還是有人硬着頭皮問道。
墨景黎才冷聲問道:“大長公主和昭陽公主出宮之後去見墨修堯去了。
”衆人皆是一驚,“皇上……這是何意?
”墨景黎冷笑一聲道:“還能有什麼意思?
自然是請大長公主去向墨修堯說情去了。
他跟墨修堯較了一輩子的勁兒,臨了了倒是想開了。
”
衆人立刻皺眉的皺眉,搖頭的搖頭,“王爺,若是如此情形對咱們可是大大的不利。
”皇上甯願放棄從前的恩怨和對定王府的猜忌也要求助于定王,分明是對黎王府起殺意。
墨景黎冷哼一聲,不屑的道:“墨修堯不會答應他的。
更何況……就算是墨修堯答應出手。
本王現在又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衆人看着眼前的容顔冷峻的男子皆是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可不是麼?
黎王現在早已經不是多年前的黎王了。
他是大楚的攝政王,更是掌握着大楚最富庶的南方半壁江山的實權。
莫說定王的勢力如今遠在西北,就算是定王府在楚京全盛時期想要對付黎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事的。
“不知王爺有何打算?
皇上恐怕是不會……”一個謀士皺眉道,他們原本寄希望于太後可以說動皇上正式傳位于黎王。
其實這個想法本身就有些異想天開,以皇上的性子隻怕就是魚死網破也不會同樣讓皇位落入害了他性命的人手中。
墨景黎皺了皺眉,沉思了片刻道:“将消息傳出去,一定要傳到柳家人的耳中。
就說皇上有意傳位六皇子……其他的,柳家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
“王爺英明。
”
黎王府能夠得到的消息,柳家自然不會比他們慢多少。
還不必黎王府特意散播消息,柳家甚至是宮中的柳貴妃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宮中,柳貴妃聽了來報信的宮女的話,冷冷的将人揮退,一揮手将手中極品的白瓷茶杯摔了個粉碎,“六皇子……墨瑞雲!
”
譚繼之笑容可掬的坐在不遠處的椅子裡,笑道:“看起來皇上是已經知道娘娘的打算了。
在下早說過,娘娘行事太過心急了。
須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十拿九穩不是還有那一絲例外麼?
”
柳貴妃咬牙,想起前幾日自己從宮外回來正好碰上墨景黎從皇上寝殿裡出來的事情,似乎從那天開始,許多事情就不受她的控制了,“墨景黎!
一定是他搞的鬼!
”譚繼之蹙眉道:“娘娘,現在是誰搞的鬼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們要怎麼辦?
”
柳貴妃心煩意亂,她本身對這些事情其實并不擅長。
從小到大處處被人護着,除了對墨修堯的感情以外,可說是事事順遂。
即使在聰明在學富五車一時間柳貴妃也想不透該如何處置眼前的情形。
回頭看了譚繼之一眼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
譚繼之勾唇微微一笑,淡淡道:“一不做,二不休。
殺!
”
柳貴妃一怔,低頭認真思考起譚繼之的提議來了。
她在深宮中幾十年,即使被墨景祈寵愛着權勢直逼皇後,手上卻也不是沒有人命。
像她們這樣從小就竭力培養注定要送入宮中的女子,大約也從未要将人命看在眼裡過。
沉思了片刻,柳貴妃擡起頭來,冰冷的美眸中掠過一絲殺意,淡淡道:“好。
你去辦。
”
有柳家和柳貴妃在宮中的勢力相助,譚繼之辦事自然是幹淨利落。
天還沒黑就傳來了六皇子在假山上玩耍不小心摔了下來,昏迷不醒的消息。
聽到消息時,已經十二歲的太子正坐在柳貴妃跟前陪她說話。
柳貴妃淡淡的揮手讓來禀告的太監退下。
太子猶豫了一下,看着柳貴妃道:“母妃,兒臣……要去看看六弟麼?
”
柳貴妃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一手擡起太子稚氣未脫的小臉仔細看了看,隐去了眼中的厭惡淡淡道:“去看他做什麼?
一個卑賤的小吏女兒生的,你還真當他是你弟弟了不成?
你要記得,你是太子,以後會是這大楚的皇帝。
除了母妃……所有人都是你的奴才。
”
太子動了動嘴角想說還有弟弟和姐姐。
但是看着母妃美麗的仿佛雪雕一半的精緻容顔。
太子不知怎麼的微微的打了個寒戰終究沒有開口。
柳貴妃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則才是母妃的乖兒子。
你放心,母妃一定會讓你成為皇帝的。
”
“是,母妃。
”
六皇子的突然重傷,讓墨景祈原本就已經虛弱不堪的身體更加衰敗了。
消息傳到墨景祈耳中的時候,墨景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跟前時候的禦醫看來卻是暗暗心驚,皇上原本灰白沉黯的臉色突然多了幾分光彩和紅潤,看上去似乎精神了許多。
但是這些經驗豐富的禦醫卻都明白,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了。
連忙對着外面使了個臉色,要人去通知宮中的主子們前來。
這一次來的最快的卻是柳貴妃。
原因無他,自然是因為最受寵的柳貴妃原本就住在離皇帝寝宮最近的地方。
門口的侍衛沒有再阻攔她,柳貴妃一踏入殿中就聞到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還有那久病的衰朽氣息,讓她不由得厭惡的皺起了眉頭。
自從墨景祈病了之後,這還是柳貴妃第二次踏入這間寝殿,這其中他們竟然已經有幾個月沒有見面了。
“皇上。
”柳貴妃淡淡叫道。
墨景祈目光轉也不轉的盯着眼前的白衣冷顔女子,半晌才揮手道:“朕有話要和柳貴妃說,你們都退下吧。
”
衆人應聲退下,空蕩蕩的寝殿中隻剩下柳貴妃和墨景祈兩人了。
兩人一躺一站,站的不遠不近的看着對方仿佛都是頭一次認識對方一般。
墨景祈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子,想要從她那冷淡的眼眸中看出一絲一毫的感情和動容。
隻可惜結果卻依然讓他無比的失望,柳貴妃冷淡的眼眸平靜的仿佛眼前躺着的不是對她千恩百寵的君王,而是一個毫不相識的庶民一般。
不,她的眼中還是有一絲感情的。
那就是厭惡。
眼前的墨景祈消瘦的幾乎不成人形,還有那剛剛吐在地方宮女還來不及收拾的血迹,每一樣都讓柳貴妃無比的厭煩,厭煩的連往日的一絲掩飾都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