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9章
人?
朱棣微微錯愕,擡起頭,不解的看着朱允熥。
“前日校場上,孤對四叔麾下那位叫張輔的年輕人,印象深刻。
”朱允熥繼續笑道,“孤身邊還缺個得力的護衛統領,不知,四叔可否當作賠禮,忍痛割愛?
”
你朱棣是老虎,我就先拔你的牙齒。
一個好漢打不了天下,你手下那麼多能人武将,我一個個的挖過來,挖不過來的就是斬斷。
你成了沒牙的老虎,怎麼吃人?
當日校場上,朱允熥就這麼想過,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現在正好,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你不是要賠禮嗎?
用你手下大将來賠!
“他居然打的這個主意?
”
朱棣心裡也是一驚,這小娃子還真是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壞到了極點。
他朱棣不是甯王朱權,若是把自己的心腹愛将,自己的侍衛統領給别人做臣子,他如何面對軍中上下?
“回太孫殿下!
”朱棣慢慢說道,“既然殿下擡愛,臣本不該推辭。
可是那張輔的姐姐是臣的側室,算得上臣的内弟”
“哦,還有這層關系?
”朱允熥笑道,“既然是四叔的内地,那和孤也沾了點親戚,咱們叔侄同心,他在誰手下不都是一樣嗎?
”
“張輔之父張玉,乃是臣”
“幹脆一起都來京城!
”朱允熥再次出口打斷,壞笑道,“正好,唐王的
舅舅馬上就要卸掉金吾衛的差事,讓張玉頂上。
然後張輔給孤做護衛的統領,他們父子二人同殿為臣,豈不是佳話!
”
說着,朱允熥慢慢俯身,“四叔是舍不得,還是?
四叔,反正今天侄兒占理呢,你要是不許,就隻好讓兵部發調令了。
不過,那就算不得你給侄兒賠禮了!
”
朱棣臉上尴尬的笑笑,渾身的骨頭卻氣得快炸了。
張家父子是他的得力幹将,他如何能舍得?
“老四,今兒你不對在先,太孫殿下許你賠罪,你還婆媽什麼?
”秦王開口道,“你麾下那麼多悍将,還缺一個張輔?
再說,皇太孫是看得起他們,給他們一份好前程。
在京裡随駕,不比在邊關吃沙子好?
”
殿中的群臣都在觀望,龍椅上的老爺子表情陰晴不定。
朱棣心中憤慨,有種渾身是力氣卻施展不開的感覺。
自己被人家一步步,算計的死死的,說是請,其實根本沒有反駁推辭的餘地。
況且,張家父子乃是大明之臣,算不得他朱棣的私人臣屬。
就算是他朱棣的私人臣屬,儲君發話要人,他怎敢說不?
既然如此,朱棣心中一狠,笑道,“既然殿下擡愛,臣就讓張輔随駕在側便是!
”
這裡,他打了一個埋伏,隻說了張輔,對于張玉隻字未提。
“如此甚好!
”朱允熥笑着把朱棣扶起來,笑道,“不過四叔,一人不夠,孤還要一人!
”
剛站起來的朱棣身子一晃,心中惱怒幾欲當場發作。
隻見朱允熥依舊是滿臉的笑容,“聽說四叔身邊有個叫姚廣孝的幕僚?
”
“他怎麼知道?
”朱棣心裡咯噔一下。
“那姚廣孝法号道衍,聽說是天下佛門中傑出的人物。
”朱允熥笑着回頭,看看朱元璋,“皇爺爺欽賜了中都原來皇覺寺為龍興寺,既然是皇爺爺欽賜,就是天下第一大寺,可是那邊還缺一個主持。
”(朱元璋曾經出家的地方,現在安徽鳳陽的景區)
“既然道衍和尚精通佛法,幹脆讓他去做主持吧!
”朱允熥再回頭,看着朱棣,“若是覺得中都太過偏遠,應天府唐代古寺大佛寺中,也還缺一位主持。
”
“這小娃是要斬斷我的左右手嗎?
”
朱棣心裡冷笑,面上依舊恭敬,躬身道,“回殿下,那道衍和尚不是臣的幕僚,隻是客居在北平古寺之中。
臣來京之時,他已雲遊四方去了,臣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
說着笑了笑,“不過既然太孫擡愛,若是他回來,臣自會轉達!
”
“真不在?
”朱允熥笑問。
朱棣搖頭,“真不在!
”
“不在就算了!
”朱允熥笑道,“四叔且坐。
”随即,壓低了嗓子,小聲道,“四叔,欺儲君,也是欺君!
”
朱棣剛坐下,差點再次站起。
“諸位繼續。
”朱允熥卻看都沒看他,回頭對殿中群臣笑道,“剛才燕王和孤說玩笑話,諸位不必當真。
”
一個插曲似乎就這麼過去,以燕王服軟賠罪為結局。
可是殿中的氣氛,卻再也熱烈不起來。
方孝孺看看坐在皇帝身邊的朱允熥,随後和劉三吾的目光相對。
二人的眼光中,含義都是一緻。
燕王桀骜,恐非國家之福。
而武人勳貴那邊,伸長脖子看熱鬧,看到結尾不免覺得有些乏味。
景川侯曹震在藍玉耳邊說道,“殿下還是心軟了,怎麼不直接發作他!
膽包天了,敢對太孫不敬!
三爺要是不給他台階,看他怎麼收場!
”
“我雖然看燕王也不順眼,可是太孫這麼處置也沒錯!
”藍玉小聲道,“燕王畢竟有功于國,若是将來要弄他,有朝廷大義在,自然可以堂堂正正。
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不是人君之道!
”
說着,又自負的笑笑,“再說,有咱們這些人在,他燕王還能翻天!
”
夜漸漸深沉,繁華褪去。
深宮之中恢複平靜,隻有通明的宮燈,無聲的照亮夜色中的亭台樓閣,在地上生出些許巍峨的倒影。
奉天殿中,朱允熥指揮宮人伺候老爺子洗漱,自己則是親手給老爺子鋪好床鋪。
老爺子戎馬一生,最不愛睡軟床。
龍床上,隻是兩層皮褥子,蓋的被子也是普通的棉布面棉被。
“爺爺,夜深了,睡吧!
”朱允熥忙完,對已經梳洗完的老爺子說道。
朱元璋慈愛的笑笑,“不急,咱爺倆說會話!
”說着,看看朱允熥,笑道,“今天在殿上,你為什麼不處置老四!
”
說着,不等朱允熥反駁,“你是君,他是臣,君臣大義絲毫不可僭越。
你就不怕這次放過他,将來他蹬鼻子上臉!
”
“孫兒要是真處置了,您老心疼不?
”朱允熥笑道。
“你這孩子!
”朱元璋笑罵,“将你爺爺的軍是不是?
”
“爺爺!
”朱允熥輕輕給老爺子揉着肩膀,笑道,“孫兒和您說過,孫兒什麼都不怕。
四叔是有些桀骜不馴,但孫兒不能借題發揮。
他失禮了,處置他固然沒錯。
可孫兒放過他,也是希望他自己心裡能明白!
”
“孫兒把能做的都做了,明不明白,醒不醒悟是他自己的事了。
他是邊關的
塞王,這麼多年在邊關以皇子之身出生入死,古往今來這樣的藩王有幾個?
”
“他于國有大功,于軍有大用。
隻是為了他的僭越失禮,孫兒就抓着不放,别人會怎麼想?
其他藩王會不會覺得孫兒,剛當上皇儲就這麼沒人情味兒?
”
“再說,孫兒覺得,四叔那樣的人,不能強壓着低頭。
他真觸犯了國法天理,孫兒不容他。
可搭下肩膀,孫兒還是能容的!
”
朱元璋笑道,“你呀,有幾分自負!
”說着,又笑起來,“不過,也透着那麼一股大氣!
”
“這不是自負,爺爺,這是自信!
”朱允熥笑道。
“明天下半晌,五軍都督禦前朝會,你這個太孫要來!
”朱元璋站起身,從書案的夾層裡,掏出一個本子,放在桌上,拍着說道,“有些事,該讓你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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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确實太忙,今天還要加班到很晚。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