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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誰還沒個炎帝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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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言歸正傳 13421 2023-12-08 11:28

  人域西北。

  仙兵連營,旌旗亂天穹;大道陣陣,超凡彙雲層。

  神明于長牆之外彙聚,人仙于山林之地靜候。

  密林、山澗、河谷、平原、村舍……道道身影或面北靜立,或盤腿打坐,他們的氣息互相勾連,以道與身,凝成了人域第二面長牆鐵壁。

  大戰一觸即發。

  而此次,人域與天宮的對決,戰場中局便是叛将林怒豪此刻堅守的陣地。

  背叛人域、投靠天宮,無論有什麼内情,無論是否是兇神作祟,人域上下對林怒豪已是出離了憤怒。

  但此刻,在戰陣稍後,一處大陣封鎖的山谷中,仁皇閣最為精銳的一批高手齊聚于此,衆副閣主、閣中長老,于人群之中坐成數排。

  本該商議如何做大戰布局的他們,此刻面色大多有些不對。

  片刻前,就在此地,那自從突破自身劍道後,就被這裡的老人們寄予厚望的中年道者,披頭散發、提着長劍,對他們十分失禮地破口大罵:

  “朗朗乾坤,為何有如此多魑魅魍魉!

  “天清地明,何來如此多蠅營狗苟!

  “你們當真還有面對神靈拔劍而起的心氣?
我看你們的心氣,都用在了打壓良秀之上!

  然後,霄劍就被人摁倒,送去了後方關押。

  劉百仞坐在主位上,端着一杯茶輕輕吹着,看不出喜怒。

  側旁有老人緩聲道:“閣主,霄劍不過是有些過于剛正,他這般氣憤,也是因平日裡與無妄殿主較為親近。

  又有人溫聲說道:“我們都知無妄殿主不會與那林怒豪沆瀣一氣,但無妄殿主與林祈太過親近,此事無妄殿主最好還是避下嫌。

  “不錯,此次迎擊天宮、剿滅叛逆,自有咱們這些老骨頭去打、去拼。

  無妄殿主深得陛下與閣主信任,往後的時代都是他們年輕人的嘛。

  “咳。

  劉百仞笑道:“剛才我們說到哪了?
各位可還有良策?
趁着此時尚未開戰,可以都講出來,大家讨論讨論嘛。

  衆人各自沉吟,很快就有人開口。

  說的是行軍布陣,講的是兵法韬略;

  拼的是高手底蘊,憑的是地利人和。

  此地氛圍漸漸活泛了起來,但總有些面容不顯太蒼老的身影,此刻表情略有些郁悶。

  其中就有不少人參與過東南域一戰。

  不多時,有人忍不住出聲道:

  “不如請無妄殿主前來吧。

  “上次東南域奇襲雲上之城,為何我們能赢的那麼輕松,還殺了雷暴之神等三位先天神明?

  各位老前輩的犧牲固然是最重要的,但也跟無妄殿主制定了詳細的計劃有關。

  此前咱們人域極少将戰局拉去人域之外,更極少能有這般詳細的計劃,甚至在動手後哪一個片刻做什麼,都有詳細規劃。

  “對,咱們現在做的,就是以前我們都在做的。

  但咱們能做的,卻已不是之前那般隻能做的!

  “無妄殿主說不定又有不錯的想法。

  “好了!

  一名中年男人朗聲道:“各位大人都說了,無妄殿主此次須得避嫌,誰不知林祈是無妄殿主的弟子!

  莫非沒了無妄殿主,你們就不知該如何與神靈搏殺了嗎?

  此前剛要開口的衆人隻能保持沉默。

  劉閣主笑道:

  “讓無妄殿主過來出出主意,其實也不錯嘛。

  無妄殿主這個人,本座是絕對信得過的,他是陛下的忘年交,對大道的感悟獨一份,此前在雲上之城一戰中,所表現出對大局之掌控,也是頗為不凡。

  年輕人,想法沒有僵化,這是咱們人域最為珍貴的寶物。

  畢竟以後這天地,終歸是要交到他們手中去的。

  此言一出,兩側不少原本想開口的老者,盡皆閉嘴保持沉默。

  閣主這般話語看似軟綿無力,實則已是說定了此事。

  劉百仞道:“既然各位沒意見,這就派幾個擅乾坤大道的超凡,去滅宗将無妄殿主接過來吧。

  側旁有位姓王的副閣主沉吟半聲,立刻笑道:“閣主,我已派人去請無妄殿主了。

  “哦?

  劉百仞眉頭一皺,目光頓時有些犀利,淡然道:

  “老王,有些事該做、有些事不該做,你在這個位置年頭也不短了,應該懂的。

  有時候不要想太多,心底想着人域就夠了。

  那王副閣主忙道:“閣主提點的是。

  “嗯,讓你派的人客氣些,”劉百仞道,“若無妄不想過來,也莫要強求。

  “我這就傳信……”

  “不必了。

  有些冰冷的女聲突然在大陣之中響起。

  天空似是一暗,大陣光壁被激發,山谷被半圓光壁籠罩。

  而在光壁上方,有道身影靜靜而立。

  她身着樣式簡單的長裙,将曼妙身形收束于衣袍之中;簡單挽起長發,斜插的木簪又泛着那般寫意。

  修長鳳目掠過下方,嘴角的冷意似是在嘲諷。

  兇神,鳴蛇。

  下方數百高手幾乎同時被激發大道,數十人下意識就要沖天而起。

  但随之,就有刑罰殿高階執事道了句:“各位莫要出手,這是無妄殿主新收的坐騎!

  下方衆道者氣息齊齊一滞,自是想起了鳴蛇此前已被無妄子收服之事。

  一人問:“閣主,是否關閉大陣讓她入内?

  “那就關了大陣。

  劉百仞開口道了句,話音還沒落,那鳴蛇身形一閃,卻已是出現在了陣壁之下。

  濃郁的乾坤道韻自她身周蕩漾開來,修為稍低的仙人,此刻神魂都有些不适。

  她纖手連續輕點,左右兩側乾坤緩緩張開兩道門戶,其内跌出了道道身影,如下餃子般朝山谷正中空地砸落。

  不多時,一座小山出現在了鳴蛇腳下。

  鳴蛇踩着高跟的木屐,雖被厚裙遮住了那妖娆身段,此刻自半空漫步而下,卻更能讓一些純情‘少年’浮想聯翩。

  幾名被捆成粽子的老者跌出乾坤縫隙,自小山之上滾落而下,滿是狼狽地摔在地上,卻是恰好滾到了劉百仞和幾位副閣主面前。

  那王姓副閣主面色大變。

  鳴蛇纖腰搖晃,嘴角的笑意越發冰冷。

  “人域,倒是有些好笑呢。

  “兇神這是何意?

  有名老者皺眉道:“我人域之事,似乎也不必閣下多話插嘴。

  “劉閣主,”鳴蛇妩媚一笑,“我家主人問,他是否能來此地,參與仁皇閣之議事。

  劉百仞點點頭,正色道:“無妄乃刑罰殿殿主,刑罰殿乃仁皇閣所屬,自可随時前來。

  “多謝劉閣主。

  鳴蛇微微眨眼,劉百仞一陣皺眉。

  随之,她轉身走了數步。

  許是因足弓太過高挑,許是因她習慣蛇尾不善走路,行走時如淩空前浮,那腰肢晃的人心搖神馳。

  玉指一點,憑空開了門庭。

  低頭後退,那桀骜的神情已盡數收斂,雙手背負于身後。

  兇神,隻得如此。

  再看那門内,吳妄邁步而來,嘴邊帶着盈盈笑意,肩上站着一隻青鳥。

  身後跟着道道身影,卻大多都是年輕面容。

  一襲藍衣的季默,身着翠裙的樂瑤,二人相攜相依,并未在衆多老前輩面前弱了氣勢;

  白裙如雪的泠小岚,手握玉笛、輕紗遮面,仙光隔絕了塵雜,明眸剪亂了秋水。

  那披着鬥篷的壯漢刑天,此刻臉上滿是怒意,看起來多少有些吓人。

  等楊無敵和茅傲武兩個不重要的湊熱鬧群衆走出,那一襲黑紗裙閃身而來的妙長老,卻險些奪了泠小岚的風頭。

  妩媚多情的魔女,誰能不愛呢?

  大長老與刑天之師刻意最後登場,待林素輕牽着沐大仙走去吳妄身後,兩位超凡才在後方壓陣。

  乾坤門戶閉合,鳴蛇已站在吳妄身後。

  季默環視周遭,見各處氛圍有些壓抑,笑着道了句:“無妄兄,這裡前輩高人當真不少。

  “畢竟是前線,”吳妄笑道,“各位午後安好啊。

  周圍衆多身影盡皆露出了微笑。

  且不管這笑意是真是假,各處倒是其樂融融,各自與吳妄拱手問候,寒暄一二。

  吳妄的雙手卻始終背在身後,并未像往日那般笑臉相迎。

  周圍的寒暄聲響漸漸靜了下去。

  此刻,吳妄才對劉百仞拱拱手,道:“閣主,我是不是來的有些遲了。

  劉百仞笑而不語,端起茶杯,隻管低頭喝茶。

  吳妄心底也就有數了,轉身看向一旁幾位副閣主,以及那些面色不太好看的老者。

  “我聽說,此地有人覺得我與林家勾連謀反,要治我謀逆之罪?

  整個山谷落針可聞。

  吳妄向前走出幾步,突然笑了聲,又道:

  “我還聽說,有人覺得我與林祈交情莫逆,此刻必須避嫌,辭去殿主之位。

  有幾位老者欲言又止,但明智地選擇了不言語。

  吳妄喃喃道:“沒想到啊,我在四海閣辦了一群人域的蛀蟲,而今在仁皇閣,要面對一群虛僞小人。

  私欲二字,當真是生靈之動力,也是生靈之殘缺。

  “無妄殿主這話未免也有些太難聽了。

  一名站位靠後的老妪冷然道:“虛僞小人這四個字,老身可擔待不起。

  這還有對号入座的。

  吳妄目光瞥去,笑道:“急着向前接話,前輩可是心虛了?

  “老身!

  “我是刑罰殿殿主,在我面前你按理應當稱屬下,而不是老身。

  “你!

  那老妪攥緊手中木杖,定聲道:“無妄殿主,你今日若是有火氣,可盡數發出來,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大家都是為護持人域!

  “我沒火氣啊。

  吳妄笑道:“我也就是在滅宗正閉關參悟如何弄死大司命的辦法,突然被這些人吵擾,說要将我押來此地。

  本來都已經觸碰到那個領域了,硬生生被斬斷了感悟。

  前輩還是少拿大義的名義來壓我,一張嘴、兩句話,任誰都是說得的。

  對嗎?

  王谏副閣主?

  突然被點名的那名副閣主站起身來;

  此人樣貌平平無奇,亮出的氣息倒也算渾厚,比劉百仞相比卻差了許多。

  王副閣主笑道:

  “無妄殿主應該是有什麼誤會,本座不過是派人請你過來,可是他們幾人言語有冒犯之處?

  若如此,本座替他們為無妄殿主緻歉。

  大家同殿為臣,都是為人域奔波,不如就放下此事,琢磨琢磨應對這般戰局之策。

  吳妄笑道:

  “王閣主是拐彎抹角說我小題大做?

  若我被他們帶走了,事情如何發展,那可就兩說了。

  那時,說不定我與王閣主相見,已隔了那地牢的土牆。

  “無妄殿主。

  王谏背負起雙手,略微皺眉,暗中瞧着劉百仞的臉色,心底也有些沒準。

  但此刻,吳妄不斷起勢,其意已是無比明顯,就是要對他發難,他自不可束手就擒。

  王谏道:“我們的擔心其實并無不合理之處,無妄殿主與林祈的關系,我們自都是知曉的。

  我們都信得過無妄殿主,但難抵人域悠悠之口。

  林家謀反,我們想讓無妄殿主避一避風頭,那也是為了無妄殿主考量。

  那妙長老嗤的一笑。

  林素輕小聲嘀咕:“這人好會說話唷,打你一巴掌,本是想把你的牙打掉,被人擡手截下了這巴掌,又轉口說那是壞了的牙,是為了你好。

  少爺,他們這麼老,咱們說不過他們的。

  那王谏臉色一黑,他身後位置立刻有名中年男人低聲呵斥:“你又是何人?
這裡豈容一個無名之輩胡言亂語?

  林素輕小臉一白,東方沐沐立刻掐腰站在她面前。

  “找打是不是?
超凡都木得,還在咱面前嚣張!

  那人勃然大怒:“你這娃娃!

  一旁有人傳聲提醒:“這是四海閣風閣主的徒弟,上任閣主的孫女,沖擊超凡渡劫失敗後心性大變,實力堪比新晉超凡。

  那人臉上的怒色瞬間化作少許笑意:“長得真是靈秀!

  吳妄卻是看都不看那人,隻是盯着眼前這位副閣主,笑道:

  “素輕心直口快,冒犯之處還請副閣主多多擔待,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副閣主這又當又立的,确實有夠老辣。

  一旁樂瑤笑問季默:“夫君,何為又當又立?

  “這個,”季默沉吟幾聲,“大概就是又要這個、又要那個,既讓自己看起來十分清高,暗地裡又是什麼都要。

  “哇哦,”樂瑤贊歎,“不愧是前輩呢。

  “你們夠了!

  王谏張口大喝:“幾個小輩在這裡大放厥詞,我人域的規矩呢?
禮法呢!
季家就是這般将門?

  吳妄道:“怎麼,反了個林家還不夠,你還想給季家蓋黑鍋?

  王谏立刻道:“自無這般曲解之意,但無妄殿主,你我同為陛下的臣子,我且比你虛高了一階,你今日如此咄咄逼人,是否有些鋒芒太露?

  吳妄笑道:“這就開始論官位了?

  王谏長袖揮舞,曆聲道:“無妄殿主到底意欲何為,此次大敵當前,還請無妄殿主莫要繼續動搖軍心!

  吳妄笑意收斂,冷然道:“我要你在此地,作揖、賠禮、道歉。

  王谏聞言大怒。

  一名老者皺眉道:“劉閣主,無妄殿主今日太過無禮!

  劉百仞隻是低頭打量手中的瓷杯,宛若失卻了六識。

  一名老妪起身呵斥:“無妄殿主,你憑什麼讓一位德高望重的副閣主對你卑躬屈膝?

  “卑躬屈膝?

  刑天在旁嘟囔了聲:“人做了錯事就道歉,怎麼還就卑躬屈膝了?
就這副閣主無端派人去滅宗抓人,不用道歉的嗎?

  季默冷然道:“此當以濫用職權論。

  樂瑤正色道:“夫君你少說兩句,這位王副閣主背後,可是有幾家大宗門、幾家将門支持呢,咱們可得罪不起。

  泠小岚身周仙光閃耀,向前逼近半步,冷然道:“各位前輩好大的官威。

  “季家,玄女宗,北野少主,呵呵呵。

  王谏笑了兩聲,淡然道:“确實都是貧道得罪不起的勢力。

  “王副閣主的意思,是覺得我今日能壓你一頭,憑借的是好友之勢力?

  吳妄緩步向前,背後鳴蛇亦步亦趨跟随。

  “那我就多說幾句,免得你心中不服。

  今日我壓王副閣主低頭,憑的是你做錯了事,憑的是你昧了良心;憑的是,我直面天宮、三破兇神、算計強神、揚了人域聲威!

  這些夠嗎?

  王谏下意識後退半步,面色有些難看。

  吳妄目光略有些冰冷,他沒有半點憤怒,嗓音自始至終十分平靜。

  “不夠?

  吳妄扔出一面玉牌,其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刑字,懸浮于王谏面前。

  王谏低聲道:“無妄殿主……”

  “還不夠嗎?

  吳妄嘴角微微扯動,擡手拍在胸口,一團淺白色的火焰突然自胸前飛出,自火光中凝成了拳頭大小的白玉方印。

  炎帝令。

  即将完成最後蛻變的炎帝令!

  火之大道的神韻自這方印之上蕩漾開來,原本坐在各處的道道身影豁然起身,更多目光投向了此地。

  連劉百仞都怔了下,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凝視着吳妄面前的這尊方印。

  王谏更是面色發白,後退幾步、跌坐在原本的座位上。

  吳妄的嗓音依然沒有什麼波瀾:

  “大敵當前,有人卻在此處算計一些小利,隻想着各自的位置能否穩固,這些人,與那林怒豪之流何異。

  我與林家勾結謀反?
我需為此事避嫌?

  王副閣主,起身作揖、賠禮道歉。

  那王谏渾身輕顫,此刻卻被幾道傳聲同時呵斥催促,隻得站起身來,卻一時忘了該如何行禮。

  吳妄心底不斷思索,此刻卻必須拿住在己方陣營中的發言權,如此才可順理成章幹預稍後的局勢發展,順勢拿出這東西剛好合适。

  他的炎帝令是否暴露,影響已不是太大。

  ――因為天衍聖女泠小岚的原因,還有此前小金龍等傳聞,吳妄早已被認定為高度疑似的人皇繼位者。

  今日他主動拿出此令,等同于吳妄正式承認這個身份。

  至于今後繼位不繼位,那是兩碼事。

  他身後的幾人或是微笑、或是恍然,卻沒有多少意外之感,也就刑天有點納悶,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

  他的炎帝令,怎麼就是個木牌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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