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她想吃田螺,自個兒到河邊摸就是了。
河水清澈,不僅有田螺,還能捉到魚蝦呢。
現在不行了,一個連蹲下系鞋帶都萬分困難的大肚婆,怎麼下河摸魚蝦和田螺?
必須找助理幫忙。
“不行,我怕水蛭!
”小湯圓首先抗拒。
阿蓋?
“不行,我連蟑螂都怕,怎麼可能不怕水蛭?
!
”他忽然發現,其實膽小亦是一件好事。
不管羅青羽如何忽悠說現在河裡沒有水蛭,兩人就是不信。
強迫有某種恐懼症的人去面對恐懼事物,羅青羽暫時做不出來。
既然他倆不肯,那隻能讓廚房做了。
身為三個孩子的媽,她的話現在不作數。
因為她的一日三餐是由廚房、專業人士和幾位長輩定的,若要更改,必須經過四位長輩的同意。
所以才說,兩位助理和廚房那批人不在某種“人”的範圍内,因為沒有話事權。
經過四位長輩的讨論,吃田螺是不可能的。
可這裡是她的地盤,萬一瞞着大家偷偷整來田螺,他們也防不勝防。
強制命令更不可能,她不吃那一套。
大家都是文明人,談條件吧。
于是晚上,羅青羽的餐桌上多了一份久違的咖喱魚蛋和烤雞腿、烤雞翅,辣的。
魚蛋裡的咖喱雖少,吃着鮮美,依舊能大飽口福。
雞翅上的辣不是魔鬼辣,她的魔鬼辣醬早吃完了,尚未補貨。
年哥的農業園裡有很多品種的辣椒,包括做魔鬼辣醬的原材料。
他說有魔鬼辣醬的制作配方,讓她不要買外邊的,想吃多少以後自己做,安全又衛生。
自從上回吃了一次咖喱魚蛋,之後的食譜都是别人給她定的,沒有一樣是辣味菜。
她好這一口很久了,今天終于得償所願。
幸虧年哥不在,否則她隻能二選一,忒沒勁。
兩位已經打過小報告的助理:
“……”
總覺得哪裡不對,大家好像上當了。
生怕她在背後搞小動作,兩位婆婆親自帶着廚房的人給她送的餐,今晚陪她吃飯。
這肚子越來越大了,家長們讓她呆在枯木嶺不要到處跑,連去父母那邊吃飯的力氣都省了。
今晚農爸和崔老一起吃,他倆經常談論國家大事、國際時事什麼的,不會無聊。
“老話說,酸兒辣女,”見她吃辣吃得這麼歡,梅姨猜測,“這其中肯定有女孩。
”
這種傳統老話是不科學的,但葉喬沒有反駁,隻點點頭,笑吟吟道:
“男孩女孩都行,有兒有女就更好了。
”
梅姨深以為然,不管男孩女孩,不管是三兄弟或者三姐妹,有伴就是有福氣,都行。
“對了,青青,今年你不要掃墓了吧?
”聊着聊着,葉喬想起這事,不由提醒,“到時你那兩位舅舅肯定回來,一群孩子吵吵嚷嚷亂碰亂撞的,不安全。
”
尤其是谷家小舅家的那群孩子,曾經被青青吓唬過,若記仇就壞了。
“放心,我今年不去。
”
她做事一向随心,很多人說什麼條件越嚴苛越要去,隻有這樣才能充分體現她的誠心。
她不行,總之方便就去,不方便就不去,盡量不給自己添麻煩。
這不,解完饞,之後的兩天她一直安安分分地呆在枯木嶺。
沒閑着,指揮兩位助理給她挖藥草,種藥草,閑暇之時教他倆做胭脂和線香,誰做的成品就歸誰。
像她這種領導很少是不是?
呵呵,瞧他倆失敗幾次後,開始一副胸有成竹、自有主張非要添香加油的樣子,做出來的東西當然要歸他們自個兒受用。
而冷眼旁觀的羅青羽,趁他們尚未成功,開始研究哪些丹藥能治療皮膚過敏症狀……
很快,清明節這個春祭大節終于到了。
年哥本來要回來的,半路有事,被某不便透露的單位一個電話叫走了。
讓她哪兒都别去,安分呆在家裡,他會盡快趕回來。
無所謂了,枯木嶺的生活一如既往,山裡的花花草草夠三人折騰的了。
重點維護兩棵榴蓮樹,羅青羽讓阿蓋和小湯圓給它們整點草木灰當肥料,希望今年能嘗到她最愛的榴蓮肉。
三人忙着,時不時聽見遠處傳來的鞭炮聲。
城裡禁煙花炮竹,可在壽鄉一帶,無論紅白之事,該放的還是放,不受影響。
就這麼的,羅青羽在山裡獨享清靜,而山下的村裡熱鬧非常。
在青台市打工的年輕人幾乎全部回來了,包括住在青台市的谷秀爹媽和兄弟。
這次回來的人很多,基本都是同宗同族的。
顧一帆的父母,丁家的一對祖孫紛紛回來了,這兒已經相當于他們的老家,祖宗和大谷莊的老一輩都埋在鵝公嶺。
“咦?
今年怎麼不見阿青?
她不是要給外公掃墓麼?
”谷秀的兄嫂好奇地東張四望,卻看不到傳說中那位挺着肚子的大人物。
時間是個好東西,兄妹是沒有隔夜仇的。
經過谷秀的極力維系,她跟家人的關系得到很大改善,基本上已經和好如初。
谷秀現在又懷了,她不能回村,于是拜托兄嫂逮着機會偷拍阿青,讓她看看昔日那位大美女現在醜成什麼樣兒了。
這種想法忒不地道,但在谷秀的幾番懇求之下,兩人隻好扔下一句見機行事。
拍一張照片而已,不犯法。
誰知回來之後,從開始到結束,一直看不到阿青的蹤影。
不僅他們找,谷家兩位舅舅、舅媽也在找。
村裡的老人說:“她是孕婦,怎麼可能出來掃墓?
在家呢。
”
村裡有個傳統,孕婦不能出現在紅白之事的場合。
生怕有什麼沖撞,對孕婦肚子裡的孩子不利。
“都什麼年代了?
還講究這個。
”小舅媽忍不住和大舅媽悄聲取笑。
大舅媽睨她一眼,勸道:“可以不信,别出言不遜。
”
她也不信鬼神,但有保留敬畏之心。
“我沒說什麼呀。
”小舅媽撇撇嘴角,左右瞧瞧,語氣刻薄道,“那阿青還說外公對她多好多好,不過是懷個孕立馬就不敢來了,虛僞。
”
好像誰沒懷過孕似的,她兒媳婦懷孕的時候,照樣被她吼回來掃墓。
結果生的孫子白白胖胖的,這麼多年了,就他最少毛病,真是祖宗保佑。
大舅媽懶得跟她争辯,一争起來沒完沒了。
今年,她和老伴挺高興的,因為女兒今年帶着一個孩子回來掃墓,而女婿則帶着另一個孩子回他的老家。
這樣最好,如果過年亦是如此便更好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