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君逍遙若出意外,兩大荒古世家不會罷休!
白姨瞬間眼睛凸出來,慘叫一聲:“啊啊――”
看着她白眼一翻暈死過去,甯媛才平靜地道:“是我動手的。
”
大姨下手打她的時候,是沖着打殘她來的,她也沒必要客氣。
她轉頭看向李延,問:“大姨怪我沒有聽她的安排談對象,李延同志,這是我們親屬之間的小矛盾,大隊也要管嗎?
”
聽着甯媛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榮昭南垂下的眸子裡閃過異樣深沉的光。
李延聽到她的話,臉色青了青,最終還是歎了口氣道:“你們先走吧,我找車把白姨送回去她鄉裡看大夫。
”
不管是不是榮昭南動手,甯媛扛了責任,他現在也隻能把這件事小事化了――親屬之間打架。
......
離開村生産隊辦公室。
榮昭南卻發現甯媛沒有直接往家的方向走。
他蹙眉:“你去哪裡?
”
甯媛看了看天色:“去弄點吃的,你要去嗎?
”
今天把大姨弄傷了,這個月的兩塊五毛生活費都沒了。
如果大姨把事兒告訴她現在的媽,她下個月、下下個月估計都沒生活費了。
得想法子填肚子。
榮昭南看着她的樣子,微微點頭:“好。
”
然後,他就看見甯媛來到了一處附近沒有人的稻草垛裡,伸手從裡面掏了一會。
掏出來一個舊瓦盆、一個破碗和一個小鏟子,外帶一個生鏽的鐵皮盒子。
之後是一頂――幹農活用的草帽。
甯媛順勢把舊瓦盆、破碗塞給他,示意他跟着她去了牛棚後的小溪邊。
她走到小溪邊上,拿了鏟子開始在潮濕的土裡挖蚯蚓,不一會就挖出來不少。
榮昭南就看着甯媛也不嫌蠕動的蚯蚓惡心,一條條扔進破碗裡,然後拿過林子裡撿來的細長樹枝,把枝丫掰掉。
随後,她打開自己帶着的小盒子,拿出掰彎的縫衣針做成的魚鈎還有細麻繩,浮飄,魚鈎加竹竿做了個吊杆。
她滿意地看着自己手裡的簡易釣魚竿,開始把胖乎乎的蚯蚓穿在彎曲的縫衣針上。
小溪裡有不少魚兒,以前她剛下鄉插隊就釣過打牙祭。
後來開始有回城名額,她曾經怕被人說她在屬于集體的溪裡抓魚是薅集體羊毛,失去争取回城名額的機會,就再不敢釣魚了。
工具也藏起來了。
現在嘛......無所謂了,吃點好的!
甯媛坐在溪邊釣魚。
榮昭南:“......你能釣上來嗎?
”
甯媛大眼彎彎:“你看着呗。
”
榮昭南靠在樹邊上,冷眼看準甯媛的背影。
秋日黃昏下戴着草帽,梳着兩條大辮子的姑娘,坐在綠色的小溪邊,懶洋洋地托着下巴等魚兒上鈎的樣子,像一幅畫。
榮昭南沉默地看着這一幅畫。
夕陽徹底落滿山的時候,這一個小時裡,甯媛的破臉盆裡已經裝上了四條魚。
兩條草魚,兩條鲈魚,甚至她還撈了點小河蝦。
肥嘟嘟的魚兒和小河蝦在瓦盆裡擠擠挨挨的。
榮昭南冷不丁地開口:“你還有點釣魚的本事,但你不怕被人發現,要割資本主義尾巴,參加學習班反省?
”
溪河裡的魚也屬于集體财産,偷偷摸摸去弄魚的村民不是沒有,一般村小隊對自己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他是下放改造分子,她是他即将領證的“妻子”。
去溪裡弄魚的事兒,八成會被說成薅集體羊毛,又要受罰被批的。
甯媛眯起大眼,懶散地打個小哈欠:“現在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麼?
怎麼,榮大夫要舉報我嗎?
”
現在都78年深秋了,12月上頭就要徹底定下改革開放的國策,現在環境已經寬松了很多。
但,榮昭南還沒恢複工作,一直被困在這裡,他的擔心倒也是對的。
榮昭南看着她,突然淡淡地問:“你既然那麼機靈,為什麼那時候要幫我擔責,你家裡不會原諒你的。
”
她還拒絕了她大姨誣陷他的要求。
甯媛看着盆裡的魚:“不原諒,就不原諒吧,至于為什麼要幫你,因為我做事喜歡有始有終,要反悔的話,我一開始就不會要跟你領證。
”
榮昭南銳利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從你能訛唐知青的錢上看,你也不像道德高尚的人,”
甯媛手上的動作一頓,她也沒想過自己這點小手段能瞞過榮昭南這樣的人。
她不卑不亢地看向他:“因為有人不覺得為了回城名額和嫉恨,害我一輩子是什麼下作的事,我隻是回敬她而已。
”
1977年恢複了高考,可很多知青家庭成分不好不能參加高考,隻能通過招工回城。
更多的是......這時候的高考是真正意義上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個縣城有幾個人能考上本科就不錯了。
大部分知青還是靠着招工名額才能有個工作回城。
唐珍珍就是因此陷害她,她當然要回敬唐珍珍!
甯媛轉身向牛棚小屋走去,淡冷地道:“這不過是她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
”
她這幾年給唐珍珍“納貢”的錢和物遠不止五塊錢,現在唐珍珍想毀她的時候也沒手軟!
更别說唐珍珍還想搶她的翡翠辣椒!
榮昭南聞言蹙眉:“精神損失費?
精神損失還能收費?
”
他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甯媛看着他的臉上出現困惑的神情,再想起幾十年後,他那出現在電視裡冷峻威勢深重的面孔。
她忽然忍不住彎了唇角,嗯,厲害的大人物也有露出這種傻乎乎困惑的表情的時候啊。
榮昭南看着她原本淡冷的表情變了,沖着他,大大的眼睛黑葡萄一般水靈,眉眼彎彎,像......
戴望舒的那首《雨巷》――她是丁香一樣芬芳的姑娘。
他心髒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冷了臉:“你笑什麼笑!
”
别想對他用美人計,糖衣炮彈。
這種什麼‘精神損失’的舶來詞,不是一般人會用的。
也許她不是要整他和他家的那波人派來的小特務,而是大海對面潛伏過來的小特務?
榮昭南鏡片反射出幽冷的寒光,莫測地盯着甯媛。
甯媛瞧着他臉色冷沉,讓人不寒而栗。
她下意識也收斂了笑意:“我不是笑你,我就是書上看來的,覺得好玩,好了,我們做飯去吧。
”
榮大佬自尊心真強。
她還是去做飯吧。
榮昭南看着她有點落荒而逃的背影,按了下鼻梁上的鏡框,冷冷地想。
總有讓他摸着她這小特務底細的一天。
甯媛不知道她雖然已經努力掩蓋自己不自覺流露出異于時代的舉止和某些言辭。
但是,卻躲不過榮昭南長期在戰線上養出敏銳知覺,他已經徹底将她當成了――
有待摸底的“小特務"
天徹底黑了,村落裡雞鴨入籠,牛羊歸圈。
農忙了一天,村民們都各自歸家吃飯。
牛棚本就靠山腳,是最不熱鬧的地方,此刻周圍安安靜靜......除了,空氣裡彌漫着烤魚香。
甯媛在牛棚後用舊磚頭和石塊壘了個簡易小竈。
她舉着樹枝穿好的四條魚在小竈上烤着,柴火把魚皮烤得焦香。
魚油自己滴答滴答地落在柴火上,魚身刷了醬油和鹽。
魚肚子裡塞了姜蔥和野紫蘇,香料的味道滲進魚肉,彌散在空氣裡。
榮昭南端着一小鍋紅薯粥從房裡出來,正面對上這“刺激”的味道,腸胃都跟着一緊。
甯媛瞧着他盯着自己手裡的魚,舉起一支最大的遞給他:“來,試試我的手藝?
”
要跟大佬搞好關系。
榮昭南也沒客氣地接了過來,坐下來就開吃。
甯媛看他挑刺吃魚的速度很快,幹脆利落,但還是看得出教養極好,吃東西嘴裡都沒發出聲音。
“看什麼,你不吃嗎?
”沒一會,榮昭南手裡的烤魚已經不見了一半,他盯着甯媛手上還在烤的魚。
甯媛笑了笑,順手把鐵絲穿好的河蝦也架在小竈上烤:“我吃一條就飽了,剩下三條,你吃吧。
”
榮昭南見她一個人忙活着又灑鹽又轉烤魚的,他伸手接過來兩根烤魚:“行,我自己烤就好。
”
甯媛笑了笑,小心地轉動着竈台上幾串快烤熟的小河蝦,又拿飯盒打了紅薯粥。
她分了兩串小河蝦給榮昭南的飯盒,就着粥吃起了烤魚和烤小河蝦。
榮昭南看着她吃飯秀氣的樣子,若有所思――
小特務手藝不錯,讓她住進來,倒是有些額外的好處。
随後,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隻各自吃着飯。
甯媛有點受不了這尴尬的沉默,便輕咳一聲,找話題:“你......為什麼會中了那種春......春那什麼藥?
”
榮昭南可不像是會随便被人算計中藥的人。
她一直覺得這件事非常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