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來鐘離是真的怒了，秦風也不說話了。
“莫說之前了，便是今日，在秦風出手救了忘川門的人之前，我們一路走來便聽到你們對他的諸多非議。”
“在他出手之前，你們哪一個沒說過他壞話？沒有在背後談論他的修為來路不正？”
“現在看他不僅能逼出魔氣，而且還能随意掏出極品靈丹來救人，你們又湧上來了？”
“怎麼，現在不覺得他的修為來路不正了？都說他是邪修，那你們求他救人，就不怕自己的同門中了邪氣？！”
在鐘離的質問之下，這些上門求助的修士一個個面面相觑。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窘迫地垂着了腦袋。
可要讓他們走是不可能的，畢竟錯過了秦風，他們自己或是他們的同門就隻能等死。
甚至有人看鐘離站出來說話，露出了不滿之色：“人家秦道友都沒說什麼，你幹什麼在這裡指點江山？”
“就是，你自己倒是和秦道友混成了朋友，當然不在乎我們的生死了……”
不過當着秦風的面，即便不滿他們也隻是小聲嘀咕，但還是被鐘離聽到了。
鐘離朝着說着話的人看去，怒道：“我不像你，我從未在背後議論過他一句！未知全貌不予評價，最起碼我不是人雲亦雲的小人！”
“你們在背後造謠诋毀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如今你們有事相求，就可以把往日抛開不談了麼？即便秦風不計前嫌，那也是他大度，而不是你們理所當然的理由！”
在鐘離憤怒直言時，樂正玉鏡瞪大了眼睛，驚訝地湊到秦風身邊：“看不出來啊秦兄，在你們這個時代還是有和你一樣的好人啊。看來你人緣雖然糟糕，但你的朋友也都是明理之人呢。”
秦風瞥了一眼鐘離，笑着應道：“你說得對，我運氣确實不錯。”
現場沉寂了一會兒，秦風也沒有開口，畢竟鐘離是幫他說話，這個時候如果自己站出來當理中客，那就是對不起朋友。
所以他選擇順應鐘離的話：“鐘離說的也是我想說的。”
他一開口，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他身上，也包括鐘離。
鐘離似乎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做了越權的事情，要不要幫忙是秦風的事，還輪不到他這個外人做主。
“我……”
可秦風沒等他解釋什麼，便直接看着衆人道：“我和他的想法一樣，我願意出手那是我的事，一次兩次好心，不代表從前的事情能一筆勾銷。”
“你們這些人裡，有的人從前在背後造謠生事，有的人覺得一介凡骨不配和你們同在仙門。”
“這些事我雖然不在意，但不代表你們就沒做錯。”
“我不是什麼濫好人，以德報怨這種事情我幹不來。之前救他們是我心情好，這會兒我心情不好了，又不想救了。”
言罷，秦風也不管其他人什麼反應，扭頭沖鐘離說道：“走吧鐘離兄，先去你們禦獸門看看。”
既然其他宗門的人都有傷亡，禦獸門應該也不會幸免。
鐘離還有些發愣，像是沒想到秦風居然會完全站在自己這邊。
他硬着頭皮點點頭，後知後覺地窘迫了起來：“好、好的。”
丢下一幫面面相觑的人離開，三人朝着禦獸門所在的營地方向走去。
作為仙門末流中的末流，禦獸門的營地是最小也最偏遠的。
在去的路上，鐘離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赧然地沖秦風道：“剛才……對不起。”
“對不起？”秦風挑了挑眉：“你明明是幫我說話，為何還要向我道歉？”
“我知道，其實今日算是你的一個好機會。他們雖然隻是些末流宗門的弟子，可是人數不少。若是你能幫了他們，就在能他們之中扭轉你的口碑。”鐘離解釋道：“可是今日這麼一來，隻怕他們會記恨你了……”
鐘離也是後知後覺，之前腦子一熱就什麼都說了，可沒想過若是秦風拒絕了他們，就失去了一個大好的機會。
但是秦風聽了他的解釋，不僅沒生氣，反倒忍不住笑了：“鐘離兄，我們兩個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你對我這個人也算有幾分了解吧？”
鐘離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十分認真地點點頭：“還算了解了一些。”
一個凡骨，能夠在仙門之中站穩腳跟，其中的壓力絕對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而且之前在極寒之淵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如今秦風的地位乃至生命都岌岌可危，多的是人想要了他的命。
秦風能在這樣的條件之下仍舊無憂無懼地走在仙門之中，就足以見他的道心有多麼強大。
“你既然還算了解我，便應該知道我從來不在乎什麼虛名，更不在意别人在背後議論我。”
“事實上，剛才即便你不開口，我也是會拒絕他們的。”
聽到秦風淡然地解釋，鐘離愣住了：“可你之前不是還幫了忘川門的人麼？”
“我會出手幫忘川門的人，不是為了什麼虛名。”秦風的視線落到營地處處可見的血迹和瘡痍之上：“正如我之前說的，他們是為了人族安危受的傷，我救他，隻是單純不想看着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
“而後來那幾名小宗門的弟子，他們在第一時間找上我，即便再窘迫為難，也還是來開口求我，說明他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這兩個人我救了，不是為了名聲，更不是為了他們的感謝，僅僅是因為我想救而已。”
“而剛才那些，如你說的，我今日不幫他們就會在背後诋毀我，這種人絕對有，而且還不少。”
秦風嘴角勾了勾，嘲弄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人今日來找我就是看我能夠拿出上品靈丹，而且有能力救助他們，所以才加以利用而已。”
“等我的利用價值沒了，他們難道還會一如既往地對我感恩戴德麼？”
聞言鐘離也沉默了。
即便不說他能想到，這樣品行的人，無論秦風今日幫與不幫，隻要有一天秦風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他們是不會念及今日的恩情的。
樂正玉鏡看鐘離還是有些過不去，笑着主動拍了拍他的肩膀：“鐘道友不必多想，秦兄雖然是個好人，但他可不是什麼濫好人。雖然他今日拒絕了那些人，但他也不是真的絕情之人。”
“若是那些人裡有真的需要幫助的，他們自然還會找上門來。”
“屆時，秦兄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見秦風點點頭，同意了樂正玉鏡的話，鐘離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