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現在的月姬還不明白秦風口中的執念是什麼,不過提到阿柳,她身上的氣息動蕩得明顯更厲害。
秦風了然,看了一眼挂在腰間的芥子,芥子當即緩緩飛起,飄到了月姬的面前。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阿柳‘活’過來。”
“什麼!”
月姬陡然睜大了眼睛,秦風卻隻是一笑,對着她說道:“鲛人一脈的先祖乃是骊龍,我雖然不了解骊龍,但我想萬年前的骊龍應該并非是惡意的化身。”
“但如今阿柳吸收惡意成龍,這些惡意原本就是沖着她去的,現在全都沖着你了。”
“你奪舍阿嬌,以恨意為執念成龍,本身就已經心魔滿身,再來一個惡意……隻怕你也承受不住吧?”
“如今阿柳已經死了,她的魂魄不消散,你得不到天道的承認。可她的魂魄若是散了,往後的千萬年,你都将在無邊孤寂之中度過,你應該也很不甘心吧?”
“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喚醒阿柳,和她享受一體雙魂!”
之前不能這麼做,是因為天道尚未刻在月姬身上。
如今天道已經承認月姬成龍,隻是她尚且無法承受惡意和恨意同時加身,所以挨不過天劫。
若是能夠讓阿柳的魂魄入體,做到一體雙魂,那麼不僅阿柳能活,她們二人還可以分别分攤惡意和恨意。
如此一來,阿柳和月姬可以一同成龍,而且月姬也不會被心魔桎梏,成為一條魔龍。
“阿柳……活過來……”
看着飄在面前的芥子,月姬有些怔愣。
這倒是秦風沒想到的。
他不覺得月姬想讓阿柳死,但現在有了複活阿柳的機會,她卻沒有立馬接受,想必月姬知道的事情肯定比他要多。
難道成龍之後還會有什麼顧忌不成?
想到這種可能性,秦風沉默片刻道:“不如,你自己問問她的想法吧。她是你妹妹,她也是一個人。”
聽到秦風後半句“她也是一個人”,月姬愣了一下,那雙已經化作豎瞳的眼睛看了一眼秦風。
秦風卻無暇再說什麼,新一輪的劍雨已經來了。
“我最多還能為你争取半柱香的時間,若是你不能成功,那阿柳就隻有死了。”
言罷,秦風已經迎風而上。
他一人傲立于半空之中,手裡半腐朽的妄安劍閃爍着淡淡的暗紫色光芒。
一擡頭,便能看到伫立在雲端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這便是三千年前的仙門啊,也不知道在這些人影之間,有沒有那位武真人的影子。
若是有,他是不是能認出自己?
不過想來應該是不可能的,今日到場的應該都是仙門之中的精銳,據說在仙魔大戰開始之前,那位武真人從未離開過無相宗,那個時候也沒人知道他居然會成為“武真人”。
想必應該是不在的。
“可惜了。”秦風暗道。
話音剛落,本來應該呼嘯而來的劍雨并沒有應聲落下。
或許有人發現了秦風的劍能夠展開空間着實古怪,這才讓所有宗門的人全都停止動手。
還是之前那道威嚴的聲音,想必聲音的主人應該就是如今仙門之内最權威、實力最強者。
“你是什麼人?”
秦風仰頭,看着那雲深不知處,淡然應道:“我隻是一個過客而已。”
“既然是過客,那你現在可知道自己做什麼?可知道我們是什麼?”
聲音的主人并沒有露面,他的聲音似乎從千裡之外而來,卻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我既然站在這裡,自然是知道的。”
“噢?那你可知道,若是惡龍現世,整個臨仙大陸會面臨如何境況?即便你現在是路過,那之後又能獨善其身不成?”
秦風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想要獨善其身自然沒問題。
但是現在他不能說。
看着那不知處,秦風笑道:“諸位都是仙門前輩,我一介凡骨,按理說确實不該多管閑事、耽誤諸位除魔衛道。可是我有一件事實在是沒想明白,所以想請教一下諸位前輩。”
“你說。”
雲層後的身影都沒有輕舉妄動,聲音的主人威嚴可見。
“諸位都是仙門前輩,諸位修的道、行的路也應當是為了天下蒼生。”
秦風開口,努力為身後的月姬拖延時間。
“既然如何,我想請教一下在諸位前輩的心裡,什麼才叫‘蒼生’?”
那道聲音并沒有回答,倒是另一道較為急躁且眼裡的聲音響起:“須老,您沒必要和他廢話。他不過一介凡骨而已,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邪器,居然和惡龍站在一起。我們隻要殺了他,在誅殺惡龍,就能還極寒之淵一片清明!”
“清明?”秦風聞言嘲弄道:“什麼樣的清明?是再建造一個安樂城?還是再建造一個鬼市?”
“你們既然說自己是為了天下蒼生,若是站得住理,又何妨我問幾句呢?”
“從前在這安樂城内,鲛人無端被屠戮、販賣、虐待,其中仙門中人占據多少?”
“除了鲛人之外,鬼市販賣靈骨,這些靈骨多從民間而來。那些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覺醒了靈骨之後并未能得到一條仙路,反而等着他們的就是被當做貨品售賣。”
“這些,又有多少是仙門的手筆?”
秦風也不管雲層之後的人到底是什麼反應,自顧自地問道:“我敢問一句,這些被屠戮的鲛人、被活生生取走靈骨的百姓,他們算不算蒼生?”
“若是惡龍出世會禍亂極寒之淵、危害天下的話,那麼之前的安樂城算不算早就讓極寒之淵烏煙瘴氣了?那個時候,你們這些仙門又在做什麼?”
秦風字字铿锵、擲地有聲,動用靈力之後,半個極寒之淵都能聽到他的話。
那些高居雲上的仙門隻怕都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有這麼一個凡骨攔在他們的面前,對他們發出這樣的質問。
即便隔着天塹,秦風也能聽到他們之中有人在憤怒,也有人在議論。
最後的答案到底是什麼其實他并不在乎,隻要能再争取一點時間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