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風一路不停歇窮追猛趕的時候,曾涵江的車已經抵達了一處荒廢的工廠。
一車隻有三人,除了司機之外,曾老就隻帶上了薄老。
在下車之後,更是直接讓司機在車裡待着别下來了。
兩位老人朝着廢棄工廠走去,若是陳朝生在此,一眼就能看出這裡曾經是和朱家争鬥最兇的地方,也被稱為零号地塊。
洪明康一身西裝,雙手交疊在身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前方來人。
他側後半個身位,站着一名中年男人,四五十歲,勁裝打扮,國字臉,長相很方正,神情很嚴肅。
其餘的則是二十多名西裝革履的壯漢,一個個神色兇悍。
“曾老,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啦!
”
洪明康看到曾涵江走過來,往前迎了兩步,挂着一張虛僞的笑容。
曾涵江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瞥向了那名中年人:“齊少同……果然,你們武盟這次野心不小啊,居然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
”
“不過我很好奇,身位武盟這一代的會長,你卻選擇讓武盟稱為洪家的禁脔,不知道是否對得起你們武盟的創始人呢?
”
齊少同仍舊伴着一張撲克臉,被曾涵江這麼一說也毫不臉紅。
“曾老嚴重了,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我的選擇,不過是良禽擇木而栖罷了。
”
曾涵江一聲冷哼,不再看他。
就在一個小時前,他就收到了一份視頻和一個地址。
對方留下信息,隻要曾涵江一人前來,若是驚動了袍哥的人,那視頻裡的人他就再也見不到了。
至于視頻裡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可亦。
雖然是受到協迫而來,可曾涵江仍舊挺直了脊梁。
幾十年的袍哥領袖身份,讓他身上江湖氣息濃郁的同時,渾然一身霸氣。
即便年事已高,卻不見任何衰敗之态。
“我孫女呢?
”
他瞥向了身旁的洪明康,知道今日之事多半是他來主導的了。
洪明康儒雅一笑:“曾老不用擔心,曾小姐正在裡面休息,除了受點驚吓,毫發無損。
不如,我們進去聊如何?
”
“老爺!
”
薄老雙眼一睜,當即想要勸阻。
畢竟進了這道大門,就真的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危機重重啊。
在外面,他還能憑一己之力,為曾涵江殺出一條血路來。
但曾涵江直接擡手打斷:“我孫女在裡面,我無論如何都是要去的。
”
“老薄,你在外面等我。
”
說完,他都不等洪明康開路,大踏步地就向前走去。
薄老沒說話,悶頭就跟了上去。
他們主仆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到老,早已超過了普通的主仆情誼,對于薄老來說,曾可亦和自己的孫女沒有區别,他又怎會讓曾涵江一人犯險?
見他跟上來,曾涵江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洪明康和齊少同帶人跟上,進入了寬敞的廠房之内。
“洪明康,我孫女呢?
”
進門,曾涵江怒聲一喝,中氣十足。
洪明康笑道:“曾老您先别急,我這裡還有一位客人想見見您。
”
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客氣,但臉上卻未曾有任何恭敬之色。
“想見我?
”曾涵江眉頭一揚。
随着腳步聲響起,擡頭望去,就見一行人走到了二樓的樓梯處,居高臨下地看過來。
當看到走在最中間那名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時,曾涵江眉心一鎖。
至于薄老,則是緊緊地盯着走在人群最後面那名抱着書本看得如癡如醉的木讷老人,全身緊繃。
而那名木讷老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僅僅隻是一眼,又繼續低頭看書去了。
淩禦海穿着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舉止優雅,神色悠閑。
跟在他身邊的是楚顔洛骁骁,陸豐也是亦步亦趨。
洛骁骁還是一身醒目張揚的裝扮,剛瞥了曾涵江一眼,就不屑道:“我就說嘛,川中這樣的小地方能出什麼大人物?
”
“所謂的袍哥領袖,我還以為是一尊不得了的大佛呢,結果就是個糟老頭子。
”
“真沒意思。
”
盧豐這回沒和她作對,反而同意道:“呵呵,畢竟這裡沒法和京都比,能出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
“再說了,地頭蛇再狠,也得看和什麼人作對。
”
“不過用這麼簡單的手段就把他弄到了這裡,袍哥領袖徒有虛名了。
”
楚顔則是微微掃了一眼曾涵江後,十分高冷地沒說話。
他們兩個人說得沒錯,曾涵江曾經确實是個人物,但現在也老了。
而且,大人物和大人物之間也是有段位差距的。
比如現在。
“你們兩個少說幾句,曾老是我非常佩服的一位前輩,怎能由得你們二人評頭論足?
”
淩禦海發話了,聽起來像是在維護曾涵江,可是臉上仍舊笑眯眯的,完全沒有因為二人的話而生氣。
他靠在二樓的走廊欄杆處,也沒有要下去的意思,就這麼居高臨下道:“哎呀,曾老您有所不知啊,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聽說過您的赫赫威名呐。
”
“都說在川中,您老就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地頭蛇。
”
“所以我從小就覺得,您這樣的人物肯定十分偉岸、高大。
”
“今日有機會,終于一睹您老的尊容了,真是三生有幸啊!
”
這種追星族一樣的話,卻被他用十分輕佻的語氣說了出來,擺明了是在挑釁。
好在曾涵江并非什麼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身位高位多年的人物,他仍能不怒自威。
一開口,匪氣十足:“行了行了,你這後生看着眉清目秀的,怎麼說話也婆婆媽媽的?
”
“綁了我孫女,什麼下作無恥之類的難聽話我就懶得說了,也沒這個必要。
”
“我人都在這兒了,咱們就少說幾句台詞,直接上硬菜就行了。
”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人,劃下道來就是了,能談就談,不能談,大不了我這把老骨頭再跟你這小輩掰掰手腕就是了。
”
曾涵江不含糊,直接表明了立場。
他他能來,肯定不是任人拿捏來了。
若是曾可亦有半點損傷,即便他人死在這裡,也能讓這幫人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