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
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
不等秦風相同是怎麼回事,那名家丁一巴掌就甩在了秦風的臉上。
家丁似乎喝醉了,一大股酒氣沖進秦風的鼻腔,讓他大腦充血。
因為家丁的這一巴掌直接把他甩到了地上。
他是體修啊!
肉身成神的那個體修啊!
他怎麼可能被一個家丁甩在了地上?
不、這不是真的!
這絕對不是!
當他的腦海裡響起這個念頭的時候,突然之間感覺腦子裡面“嗡”的一聲,這個畫面他覺得很熟悉。
那是很多年以前,他被困在秦家角落的小院子裡,被當成瘋子對待的三年!
現在,那三年再度重演。
拳打腳踢、真實的痛感、房間裡的惡臭都在告訴他,他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什麼是假的?
“媽的,三年又三年,這都九年了,為什麼你這個瘋子還不死!
”家丁一邊毆打他,一邊罵罵咧咧:“沒想到你一個瘋子,成天嘴裡念叨的那些還變了個花樣,還什麼肉身成神……”
――嗡!
繃緊在秦風腦海裡的最後一根弦,斷了。
原來,他從來沒有離開過秦家的宅院,原來他一直都在做夢!
無論是從前的飛升,還是後來的肉身成神,都是他的一場夢境!
那麼現在呢?
他本來沉溺在夢中,可是一次又一次地清醒過來,這一次又是夢麼?
這樣的夢境還會循環到什麼時候?
他忽然知道了老天爺為什麼要給他這樣真實的夢境,然後又在他夢境達到巅峰的時候讓他醒來了。
天命在告訴他:認命。
不錯,老天就像是在給他開一個玩笑,給了他一個個真實的夢境,然後又讓他醒過來。
天命要折斷他的傲骨,讓他明白他已經完了。
沒有了靈骨,他就是一個廢物,他這一輩子注定隻能在這一方小屋子裡。
他從前夢到的那些,都僅僅是夢而已!
最重要的是,秦風不敢在賭了。
他沒法确定此時此刻是不是又是大夢一場。
就算他再度站起來了又怎麼樣?
那些體修的方法還在他的腦海裡,他經曆的一切他都記得,他還能再重來一次。
可是再重來一次又會怎麼樣?
如果現在也是一場夢呢?
在一遍遍的毆打之中,秦風終于徹底陷入了絕望。
他能感覺到,如果他不認命的話,這樣的夢境隻會不斷地循環。
因為他不認命,所以天命要懲罰他。
所以,他要認命麼……
擂台之外,所有人都默然地看着秦風陷入了“真正的癫狂”之中。
他們清楚地知道的,秦風現在在赤霄的夢魇裡,如果他選擇了“認命”,在夢魇之中徹底絕望,那麼當他醒來之後,哪怕赤霄不殺了他,那他以後也隻會是廢人一個了。
再也不會有能一劍赢了獨孤九劍的凡骨修士,隻會有一個永遠活在一方破舊房屋裡的人秦風。
即便他身上的修為和能力都還在,但他再也不會使用了。
他會懷揣着他的能力、他的天賦、他的修為,永遠做一個卑微的廢物,一個蜷縮在陰暗角落裡的蛆蟲,一個瘋子!
無論發生什麼,他都隻會以為那是一個夢。
赤霄的這一手,沒有刀刃,卻是殺招畢現!
看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着急了,秦宇着急地等待着秦風徹底陷入癫狂,這是他期盼了二十年的東西。
是啊,讓秦風陷入癫狂,讓他變回那個任人宰割的瘋子,那樣他永遠也沒法踩在自己頭上!
秦宇很興奮,甚至差點就要尖叫出來,身子都在莫名地顫抖。
也有人很擔心,祝星已經握緊了拳頭,他在随時準備着沖破擂台去救人。
而身邊的仲嘉木和旋月已經在鳴不平了,他們倆不準備看着秦風就這麼堕落下去。
“安宗主,看來你要輸了。
”
不知道何時回來的姑蘇赫看到這一幕,他已經看到了秦風的傲骨在夢魇之中寸寸龜裂。
在場的人都知道夢魇的殺傷力,哪怕是自己化神期的修為,都不一定能完全抵抗夢魇帶來的傷害。
隻要赤霄的修為再繼續精進,他甚至有可能越修為殺人。
讓姑蘇赫沒想到的是,安經賦都到這時候了也不着急,反而仍舊笑意吟吟地品着茶水。
“姑蘇宗主啊,你為什麼總是這麼着急呢?
明明你總想讓人看見你肆意潇灑的一面,但為什麼你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暴露自己的本性呢?
”
安經賦放下手裡的茶杯,甚至沒有多看姑蘇赫一眼。
姑蘇赫被他的話說得身體一頓,但很快就恢複入場,冷哼了一聲:“呵呵,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硬撐麼?
”
“安經賦,你應該比我看得明白,凡骨就是凡骨,他終究會被仙門拒之門外的。
”
“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
”
安經賦很冷靜,淺笑吟吟地看着擂台中央已經陷入夢魇中的秦風。
他的夢魇裡,一輪血月始終挂在天空之上,外面的天也從來沒有亮起過,但是陷入其中的秦風從來未曾發覺。
這确實是一場夢,一場被人精心編制過後的……噩夢。
一個凡人陷入其中,怎麼會發覺那些從他身邊經過的、和他朝夕相處的,其實都是被制造出來的夢魇呢?
從他睜開眼的時候起,他就已經輸了。
赤霄從頭到尾都懸浮于空中,抱着自己的一雙胳膊,帶着嘲弄的笑容看着秦風。
隻要他現在動動手指頭,就能輕而易舉殺死夢魇裡的秦風,到時候真正的秦風也會徹底癫狂。
可安經賦卻說:“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
“差不多了吧?
”
赤霄的聲音響起,卻沒有第二個人聽到,仿佛在自言自語。
那道男女混合的聲音再度響起,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可以了,他已經陷入崩潰,殺了他。
”
這裡的“殺了他”,自然是殺了夢魇之中的他。
當秦風崩潰之時,就是他最薄弱的時候,這個時候赤霄可以輕易殺死他。
赤霄點點頭,看着被家丁拳打腳踢的秦風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
他雙眼空洞地盯着天上的月亮,仿佛已經失去了生機。
赤霄輕笑一聲:“凡骨成神?
也不過如此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