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江看過秦風的照片,自然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
恭恭敬敬地拿着文件走到秦風面前,禮貌地将其遞出。
這期間,偌大的會議室落針可聞,就連喘息的聲音太重在這種情況下都顯得無比突兀。
唯有秦風淡然地掃了一眼打開的文件,看都懶得看一眼:“不用給我看了。
”
他對晴海的股份沒興趣,對晴海更沒興趣,該看這份文件的人自然也不是他了。
“是。
”
杜江會意地點了點頭,随後便将文件打開,放到了宋培玉身邊的會議桌上。
同時推了推那副文鄒鄒的金邊眼鏡,氣質銳利道:“宋夫人,請過目吧。
”
宋培玉早就已經呆愣住了,兩隻耳朵不斷嗡鳴,腳下仿佛瞬間灌入了千斤重的鉛水,怎麼都無法挪動一步。
大腦好像被人狠狠地抽了幾巴掌,一陣混沌。
腦海裡隻有一個信息不斷閃動:秦風真的是晴海的股東?
宋荟詩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一對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蹦出來了:“這、這不可能!
”
“這文件做假!
一定是做假!
”宋春耘兩步就沖了上來,拿起文件仔細端詳。
就連冉鳳熹都拄着拐杖站了起來,本來因為年邁耷拉着的眼皮都撐開了,臉上松垮的皮膚都在不停地顫抖。
“宋先生,你可以對文件的真實性進行質疑和确認,但如果你再出言诽謗,我将會以你侵害我德玉律師事務所為名,對你進行起訴。
”
杜江說話的語氣冷冰冰的,眼裡盡是漠然。
宋春耘現在是急火攻心,根本不顧他在說什麼,怒氣沖沖地上來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什麼特麼狗屁事務所,我可是宋家人!
”
對于杜江這種身經百戰的大律,這種被人拽着衣領怒罵的狀況隻能說是小場面,他甚至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宋家?
那又如何?
”
“我不得不提醒你,宋先生,我們德玉律師事務所向來沒有因為忌諱對方身份而不敢打的官司。
”
“就你現在的行為,我足夠讓你進去蹲兩年了。
”
“你敢!
”
宋春耘唾沫星子橫飛,卻被宋培玉給一把拉住了。
她十分清楚德玉律師事務所在西南一帶的分量,更知道杜江這個人輕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會像瘋狗一樣和對方死咬到底。
别說他們宋家了,當初洪家的四少惹上了人命官司,這起案子落到了杜江手裡。
哪怕洪家人威逼利誘,他都硬是咬死了不放,最後讓洪家四少又蹲班房又賠償。
不怕流氓會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杜江,就是那種有文化的流氓。
“杜先生,我能不能問一下,這份文件是什麼時候簽署的?
”
宋培玉比宋春耘冷靜許多,深吸了一口氣後問道:“還有,陳東現在人在哪裡?
”
杜江還是那副冷冰冰的口吻:“陳先生在哪裡,我無可奉告,或許你可以去問問我的當事人。
”
“至于這份文件……一個月之前就已經簽署,至于生效日期,則是昨天。
”
其實一開始秦風也沒想到這份文件。
他跟着來隻是為了保護陳初晴的安全,至于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本身也是沒想要的。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陳初晴現在是腹背受敵。
即便自己将股份全部給她,要不了多久她也會被宋家人給吃幹抹淨了。
與其這樣,倒不如先交給他拿着,當作一張底牌也不錯。
若是宋家人隻是罷免了陳初晴的職位,但放她自由的話,那麼自己也不想摻和到這種家族鬥争中來。
可若是宋家人連陳初晴最後一點價值都不願意放過,那麼也怪不得他了。
這份文件陳東早就為他準備好了,隻要他簽字,立刻就能生效。
所以此時秦風走上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宋培玉:“現在,我以持股百分之三十最大股東的身份宣布,我否決彈劾陳初晴在晴海的一切職務。
”
“你,還有什麼不滿嗎?
”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隻要陳初晴願意,他們兩個人持股就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乃是不折不扣的絕對控股權。
就算宋培玉等人再有什麼不滿,他們也隻能打掉了牙往肚裡咽。
此刻的陳初晴雲裡霧裡,看着秦風的背影,隻覺得自己刹那間就地獄到了天堂,腳下輕飄飄的,仿佛做夢一樣。
蘇佩佩也檀口微張,甚至忍不住擰了自己一把。
“好痛!
”
是真的,這不是夢!
她原本以為秦風隻不過是大少爺派來,充當一個保镖角色的。
可現在看來,是她低估了!
王岚連連後退,直到碰到牆壁才頹然地滑坐在地上。
她原本以為陳初晴今天完蛋了、死定了!
但是峰回路轉,沒想到她不僅沒有完蛋,甚至還拿回了總裁的位置!
一切反轉得太過突然,讓在場衆人都難以接受。
錢伯反應最快,第一時間沖到了陳初晴面前,滿臉愧疚:“初晴啊,我知道這時候說自己一時糊塗你肯定不會相信。
但你也看到了,錢伯年紀大了,這些年我也不容易啊……”
“初晴……不!
陳總!
”另一名股東也趕緊跑過來,懇求道:“我是真糊塗啊,我對不起你!
還請你看在我跟了你父親多年的份上,給我一個機會如何?
”
“陳總!
我父親可是咱們晴海的開國功臣啊,您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
就連徐勇民,都厚着臉皮湊上來,用手拍着自己的面皮:“陳總,你看我,真是越過越糊塗了。
這晴海本來就姓陳,我們怎麼會胳膊肘往外拐呢?
我可是一直都相信您的呀!
”
看着這幫從前被自己尊稱一聲叔叔伯伯的人,風吹兩邊倒,陳初晴沒有覺得生氣,反而淡定了許多。
她看向秦風,後者朝她點了點頭之後,她才笑道:“諸位言重了,隻要諸位日後一心為晴海着想,我又怎麼會為今日之事計較呢?
”
“但我也希望幾位能記住,晴海從創立之初、直到現在,它都姓陳。
”
“你們可以忘記自己和晴海的感情,但若是忘了這個……”
她嘴唇一勾,傾國傾城:“那咱們就隻能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