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同出門,來到了不凍港邊緣,就見一片紅色從風雪深處緩緩走來。
隔着一條不凍港,那一抹紅色仍舊十分醒目。
等到走近了,秦風才看清這一行人的面貌。
領頭的是一名看起來三十歲所有的男人,他赤腳走在冰面上,身上是一條紅色的長袍,單薄地挂在身上。
他手裡拿着一本經書,一邊走一邊低聲念誦。
隔着風雪看不清他的樣貌,但是可以看到他的眉心有一點紅色的朱砂,和秦風的位置差不多。
而跟在他後面的都是一群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不過修仙之人嘛,十六七歲的外表可能隻是表象。
他們也和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一樣,赤裸着雙腳,身上隻有單薄簡單的紅色長袍,但是腳踝上都綁着一條紅繩,上面系着金色的鈴铛。
每個人眉心都有一點朱砂,手上都捧着一本經書。
随着他們的靠近,誦念經文的聲音越來越大。
其實他們每個人的聲音都不大,甚至嘴巴開合的弧度都很小。
偏偏這聲音令人振聾發聩,伴随着他們的行走,穿過風雪來到了秦風等人的面前。
光聽這誦經的聲音,一道甯靜的力量便緩緩流入人心,仿佛天上的風雪都在他們面前停止了。
秦風感覺這道誦經的念力很強,穿透了外表,直擊人心。
他額間的朱砂痣有些發熱,還是旁邊的獨孤九劍出聲:“秦兄,你的額頭怎麼了?
”
伸手一摸,他額頭上的朱砂居然流血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林老爺子奇怪的“咦”了一聲:“他們怎麼停下了?
”
隻見那一片紅色停在了對岸,秦風一擡頭,就看到了為首的男人轉頭朝着這邊看過來。
他看不清男人的臉,卻偏偏能看清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無欲無求的眸,裡面裝着極寒之淵的風雪,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冷。
“奇怪了……這幾十年我也看到過軒轅氏的人不下二十次,可是從未見他們停留過,今天這是怎麼了?
”
林老爺子一改之前的和藹笑容,神色頓時嚴肅起來,轉身就進了屋子,不知道去拿什麼東西。
然而他剛一轉身,軒轅氏為首的那位就已經回過了頭,繼續低頭看着自己的經書往前走。
誦經的聲音再度響起,仿佛剛才的停頓從未發生。
少男少女們跟在他身後目不斜視,每個人都專心地誦經,随着他們走過,不凍港的海水微微沸騰,在他們離開之後恢複了平靜。
秦風收回了視線,此時他眉心的血已經止住了。
獨孤九劍怕他不舒服,拉着他趕緊進屋,林雲也急忙跟着爺爺回去了。
在他們走後,秦風眉心落下的一滴血自己動了,緩緩流入了不凍港之中。
回到屋裡,暖意襲來,剛才被男人看那一眼宛如凍結的五髒六腑重新開始運作,血液也再度流動起來。
獨孤九劍幫他擦拭了一下眉心的血,嘀咕道:“剛才那個人應該就是軒轅氏如今的族長了吧?
他為什麼突然停下來看你啊?
瞧瞧,都把你看出血了。
”
秦風有些無奈:“要是他看一眼就能讓我流血,那他殺了我隻需要眨眨眼睛。
”
隔着一條結界,若自己的神印是因為他才流血的話,那麼這個男人的實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軒轅氏族能存活至今,軒轅氏的後裔絕對不簡單。
可惜他們的世世代代都要鎮守在極寒之淵,否則如今仙門之内,有誰能和軒轅氏匹敵?
一個上古神族遺留下來的氏族,一個人人都能天生極品靈骨的氏族,絕對能成為仙門的統治者。
“喝點兒吧,暖暖身子。
”
林老爺子遞過來一杯熱茶,不是什麼上品茶葉,但在這個地方仍舊是難得一見的東西。
秦風道了聲謝,接過來之後,指尖剛碰到茶杯,暖意就席卷全身。
林老爺子坐回了自己的椅子裡,神色遠比之前嚴肅了許多,他頗為感慨:“比起軒轅氏,其實我們這些人做的事情還差得遠呢。
”
“仙門讓我們這些人留在這裡,除了守護人界,實則也是為了監視軒轅氏。
”
“我們雖然是監視者,但其實老朽一直很敬佩軒轅一族,畢竟他們如果真的堕魔,我們這些人就算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
”
剛才秦風已經見識到了軒轅一族族長的強大,對方若是真的堕魔了,隻怕這一方極寒之淵早就成了他們的領地了。
包括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少男少女,明明隔得這麼遠,他們的年紀也不大,可秦風仍舊能感受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
他們的修為,從那不絕于耳的誦經聲中就可見一斑。
這樣一個強大的氏族,如果真的堕魔了,隻怕極寒之淵上便沒有其他魔物的一席之地了。
可是三千年了,軒轅氏鎮守在這裡,飽受魔氣的侵蝕,以自身修為來鑄造一條斷絕極寒之淵和人界的結界,這樣的行為着實令人欽佩。
林老爺子頓了頓,似乎又在擔憂什麼:“可是我總覺得,這幾次見到他們,和從前有些不一樣。
”
“不一樣?
”秦風微微凝眉:“林老,您是發現了什麼嗎?
”
對于秦風的尊稱,林老爺子自嘲地擺擺手,笑道:“算不得發現什麼,我不過一介凡骨罷了,能發現得了什麼……隻是一種感覺罷了,我隻是覺得,這幾次見到他們,每一次他們給我的感覺都不一樣。
”
但是具體哪裡不一樣,林老爺子說不上來,他畢竟沒有靈力,更無法看透軒轅氏的玄妙。
至于秦風和獨孤九劍之前又并未見過軒轅氏的人,所以無法判斷。
林老爺子砸吧了一口煙杆,最終還是道:“看來明日還是要告知仙門的人呐……”
“爺爺,可是……”一直一言不發的林雲聽到這話,立馬露出了擔憂之色。
林老爺子擺擺手:“阿雲,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族的安危。
”
林雲咬咬嘴唇,低下頭:“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