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過得很快,這十天秦風未曾踏出過無憂山一步,外界關于他的傳言不少,都被他充耳不聞。
旋月和仲嘉木每天去鎮上閑逛,聽到那些風言風語,被氣得面紅耳赤的回來,可是到了秦風跟前又一個字都不提,生怕影響到秦風。
其實就算他們不說,秦風也大概知道現在外面會怎麼議論他。
但他不在乎。
這幾天的時間,他将莫問淵教給他的《怒厄金剛經》的第一卷融會貫通,确保自己進入萬骨澗之後有個保障。
特别是萬骨澗内的毒瘴非常針對體修,畢竟體修錘煉體魄,多是自己的四肢百骸,但是毒瘴卻能侵蝕人的内髒,他不得不防。
隻有第二卷開始,才有相關的修煉内容,但對于秦風來說還有一段距離。
他隻覺得十天的時間有點短,還不夠他修煉第二卷,隻能到了萬骨澗内實操了。
第十天也是他進入萬骨澗的日子,安經賦給他弄了個十分誇張的場面,甚至将整個無相宗上下全部召集到場,就連外門弟子都一起來了。
秦風知道他想幹什麼,無非是借此給自己造勢罷了。
但他也沒有阻止,畢竟他要做的事情,也正好可以借助安經賦的手。
此去萬骨澗,正好可以讓全仙門的人都看看,便是凡骨出身,也不是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說了些場面話,安經賦拿出了一根古樸的毛筆,随手一劃,便當着其餘三大宗主的面打開了通向萬骨澗的門,倒是省去了不少趕路的麻煩。
大門自虛空之中開啟,空間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才剛開啟,便能感受到其中傳來的森森邪氣。
幾道膽大的怨魂發現了這一處的裂隙,竟然試圖從中逃出來。
可無相宗靈氣旺盛,這些怨魂在接觸到無相宗的空氣後便瞬間消散,留下一道道讓人心神一顫的尖叫聲。
姑蘇赫站在雲端,看秦風立于裂縫之前,神色冷冽:“呵呵,你若是現在承認自己乃是修煉邪法才有了如今的修為,昭告天下并且自廢元嬰,也可以不用讓你去。
”
秦風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姑蘇宗主,我需要糾正你一點。
”
姑蘇赫面色一沉,秦風對他說話的語氣過于随意了。
“我願意去萬骨澗,從不是因為姑蘇宗主的一句懷疑,更不是為了外界那些風言風語。
”
“人人都說我的修為來路不正,所以我就要去萬骨澗以性命正名?
”
“按理說,你們提出我乃邪修,該是提出之人拿出證據證明我的修為不正,而不是你們三言兩語,我便要為了正名賠上性命。
”
“若是人人都如此,那這所謂的清名不要也罷了。
”
秦風今日仍舊是一身黑衣,不過頭發已經剪短了,還是之前那樣随意地用一根黑色的繩子綁起來,随風而動,肆意灑脫。
他看着眼前的萬骨澗,眼中沒有任何懼怕之色,反而有幾分期待。
“我之所以願意去萬骨澗,并不是為了所謂的清名,我隻是一個凡人,不在乎什麼名聲,也沒有比性命更重要的臉面。
”
“我去,不過是想和天下證明,即便我是一個凡人,也比某些道貌岸然的仙門之人更有骨氣。
我不在乎身上的髒水,但我不能因為自己斷了凡骨修行的路。
”
“姑蘇宗主之前說,若是我昭告天下說自己如何不堪便可以免去萬骨澗?
那正好,當着衆多仙門同道的面,我也想要姑蘇宗主的一個承諾。
”
“若是我能從萬骨澗活着回來自證清白,是否姑蘇宗主也該昭告天下,聲名凡骨不走邪修之路一樣可以修行仙法?
”
這不僅僅是一個聲名,也是在赤裸裸地打臉。
姑蘇赫完全可以拒絕,畢竟他在仙門内地位崇高,秦風隻是一介小小的凡骨弟子,有什麼資格和他提條件?
可偏偏今天安經賦造了這麼大的勢,甚至還邀請了各大仙門世家的人到場來做這個見證。
秦風口中“道貌岸然”的人指的是誰?
姑蘇赫若不同意這個要求,那麼這四個字裡必然有他一個。
所以話音落下,姑蘇赫看秦風的目光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
他在提醒秦風,若是要做到這個地步,即便日後秦風仍舊可以以凡骨之身在仙門内提醒,也是将整個玄靈宗得罪透了。
秦風卻微笑道:“怎麼,姑蘇掌門不同意?
我不過一介凡骨,都敢因為姑蘇掌門的一句懷疑就入萬骨澗,姑蘇掌門這是在害怕什麼呢?
”
一旁的安經賦聽在耳朵裡,卻是笑而不語。
這麼多人聽着,話都說到了這一步,姑蘇赫要是還不點頭,日後便真要淪為笑話了。
“好,那我就等着。
”姑蘇赫朗聲道:“等你從萬骨澗活着回來,我便昭告天下,我玄靈宗第一個承認凡骨之軀同樣可以修行。
不僅如此,若是你能活着,我姑蘇赫自願堕為散修,從此不入仙門!
”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堕為散修,這就意味着從今往後姑蘇赫與長生無緣。
不過姑蘇赫出身姑蘇世家,倒是有數不盡的靈丹妙藥幫他繼續延年益壽。
可是丹藥的延續終究有限,若是不能飛升,那他幾百年後還是隻有死路一條。
但成為了散修,也就基本和飛升無緣了。
玄靈宗的人不服氣,想站住來勸說,卻被姑蘇赫揮手叫退了。
秦風倒是很滿意這個結果:“嗯,希望姑蘇宗主說話算話。
”
姑蘇赫的眼睛如同一條毒蛇,朝着秦風走過來,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他們不相信,我卻能看出,你的存在就是仙門的劫難、是臨仙大陸的劫難。
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但是首先……你得能活着回來。
”
不用多想,這次的萬骨澗之行,隻怕少不了姑蘇赫的黑手。
秦風卻是一笑,不在多言,朝着開啟的裂縫走去,不再猶豫一刻,一步跨入了萬骨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