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大師兄你等等我……”
桑燦燦一路小跑才追上了先一步離開的風行。
後者直接回了自己的營帳,二人一進來,風行便打開了他營帳内的禁制,将營帳内外隔絕開來。
還不等桑燦燦開口說什麼,就見風行一個趔趄,堪堪扶住了旁邊的桌子,躬身開始嘔吐起來。
見狀桑燦燦吓了一跳,趕忙上前攙扶:“師兄你怎麼了?是不是剛才受傷了!”
風行不語,埋頭吐完了之後,盯着自己的一隻手看。
明明他的手上什麼都沒有,可他總覺得這隻手上布滿了血色。
他殺人了。
他不是第一次殺人,但卻是他第一次殺死一個無辜之人。
曾經師父将他從小鎮上帶走的時候他曾經說過,他的理想便是在成為了修士之後,可以用自己手裡的劍保護弱小、守衛蒼生。
可今日,他雖然沒有親自動手,卻眼睜睜看着陳詠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其實他連陳詠叫什麼都已經忘了,隻知道他是黃天門的弟子。
黃天門啊,與他的身份地位而言是蝼蟻中的蝼蟻。
别說十年,即便再給陳詠一百年,他都不可能追上風行,連做風行的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偏偏讓風行亂了道心。
當時他眼睜睜地看着陳詠的身體被血蝠洞穿,那一刻他在想什麼呢?
他本來是想立刻營救的,可當他出劍的前一刻,腦海裡想到的便是陳詠在朋友面前為秦風正名的畫面。
外界對秦風的流言蜚語他從未參與過,他本來也是不屑一顧的。
可是當秦風越來越強,強到他已經快要失去追趕的資格了,他才驚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對秦風的妒忌已經化作了心魔。
“秦風……秦風!”
風行周身氣血沸騰,雙目充血,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見他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桑燦燦吓壞了,連忙扶住他:“師兄你到底怎麼了?
秦風、是不是秦風對你做了什麼?
你是不是白天的傷……”
桑燦燦關心則亂,她在旁邊提到了白天的事情,讓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恥辱感再次湧上來。
風行紅了眼,突然轉頭盯着她。
看到這幅樣子的風行,就連迷戀他的桑燦燦都吓了一跳。
因為此時的風行和平日裡光風霁月的他截然不同。
那張猶如神祇一般俊逸的臉上早沒有了平日的清冷,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白布滿了紅血絲,脖子和耳朵都憋得通紅。
他那雙眼睛看向桑燦燦的時候,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惡魔盯着一樣。
不等桑燦燦反應過來,一雙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刹那間,來自金丹期的強悍威壓直接讓桑燦燦動彈不得。
風行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帶離地面:“告訴我,是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麼?”
桑燦燦被吓壞了,她抓住風行的手,竭力想要掙脫:“師兄,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對你……”
“白天……對,一定是白天!”
風行的聲音顫抖着,露出了癫狂之色:“白天的時候,你用邪法入我體内,是不是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被邪氣侵蝕了?”
原本還在掙紮的桑燦燦聽到風行居然真的看穿了她,倏然瞪大了眼睛,俏臉瞬間煞白。
完了,師兄真的知道了!
“說啊!”風行不管她是怎麼想的,沖着她咆哮道:“你到底對我用了什麼,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
桑燦燦聞言心裡“咯噔”一聲,艱難地開口:“師兄……你先放我下來……好不好……”
可此時的風行腦子裡一片混亂,整個人情緒格外暴躁。
今天白日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自己的靈力不對勁。
其他人可能沒看出來,可是他自己作為當事人,不會感覺不出問題。
當時他的靈力突然暴漲,根本不受控地聚集出了那道屏障。
而他被彈飛出去之後,桑燦燦第一時間跑過來,那時候他在迷蒙之中看到了一隻飛蟲從他的身體之内飛出來,然後被桑燦燦隐蔽地用一隻錦囊裝了起來。
盡管時間很短、現場很混亂,可他還是感覺到了從那隻蟲子以及桑燦燦的身上散發出的邪氣。
當錦囊關閉,那股邪氣瞬間消失了。
那股邪氣出現的時間很短而且也很微弱,可風行能确定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隻不過後來他一直沒有戳穿這件事情。
現在他突然覺得不對勁,很可能自己之所以對陳詠見死不救就是因為這個!
桑燦燦也沒想到,原來風行早就已經看穿了。
也是,晚上出發之前,風行看她的眼神就很不對勁了,當時他就注意到了她的錦囊。
一時間,她竟然連掙紮的心思都沒了。
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風行,如果風行厭惡她,那她也沒有掙紮的必要。
“師兄,你……為何沒有……拆穿我?”
雖然沒有掙紮了,但她還是抱着一絲希冀,沖着風行問出了這句話。
按照風行的性格,一旦發現了邪氣,必然會第一時間上報,随後将她誅殺。
可風行并沒有這麼做,不僅瞞下了這件事,還單獨找她談。
這一刻雖然呼吸困難,但桑燦燦的眼睛裡卻是閃着光的:這難道不是風行對她的不同麼?
而風行在聽到她這番話時,忽然也愣住了:對啊,我為什麼沒有拆穿她?
看着桑燦燦那雙癡迷到火熱的眼睛,風行意識到她快要不行了。
短暫的冷靜讓他幹淨松開了手,任由桑燦燦跌倒在地。
他自己則睜大眼睛捂住了腦袋:“對啊,我為什麼沒有揭發她?”
“我應該揭發她的!”
“我是風行,是嫉惡如仇的風行,我為什麼不揭發她呢?”
“邪氣出現可能會民不聊生,我的道可是守衛蒼生啊!”
“咳咳……”
空氣重新湧入喉嚨,桑燦燦好半天才緩過來。
她一擡頭,就看到風行痛苦地抱着腦袋,整個人仿佛随時都會倒下。
雖然有了剛才的經曆,但她還是忍不住起身朝着風行走過去:“大師兄,你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