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為了保護我,幾乎是跪着求他們的。
可是他們不僅沒有放過我娘親,而且也不想放過我。
”
出人意料的是,仲夢然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格外平靜,冷漠得像是在說别人的故事。
“原本他們淩辱完了我母親,是打算直接摔死我的,好在當時正好一隊剿匪的軍隊路過,我和我娘親這才得救。
”
“當時那支軍隊的将領正好來自我們的家鄉,我母親隐瞞了仙門的事情,隻說自己死了丈夫本來想回鄉投靠親戚的。
那将領念在老鄉一場,又看我母親可憐,就把我們帶回了岷古城。
”
岷古城就是仲夢然和她母親的故鄉,也是被稱作臨仙大陸八大城之一。
但和沒落的靈風城不一樣,岷古城是九門封家的地盤,也是封家的祖地,所以有封家在,岷古城始終保持着原有的繁榮。
仲夢然母女倆回到這裡之後日子也并不好過,不知道是誰将她在回鄉路上被淩辱的消息傳了出來,連帶着仲夢然這個襁褓中的嬰兒也成了被嫌棄的對象。
她原本就是青樓的花魁,和安經賦一夜荒唐之後,用安經賦留下的錢财贖身,買了一套小宅子。
可是她回來的時候宅子已經被人霸占了,本來想告到官府先把自己的房子要回來了,可是最後卻無疾而終。
“你知道麼,那明明是我母親的宅子,即便她趕往無相宗的時候也把地契帶走了。
可是當她告到官府的時候,霸占她宅子的惡霸卻拿出了她被劫匪搶走的地契。
”
說到這裡的時候仲夢然臉上總算有了些表情,微微勾起的唇角滿是嘲諷。
秦風隻要不是傻子就該明白,仲夢然母女倆這是被人算計了。
而且算計她們的人,或許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宗主夫人。
“後來我母親求告無門,名聲也被敗壞了,在岷古城内一時沒有了活路。
要不是為了我,或許她已經受不了。
”
仲夢然的母親本身就身世凄慘,她從小被嫌棄是個女兒,四五歲的時候父母看她樣貌不錯,就将她賣到了青樓裡當個丫鬟。
随着她年齡增長,美貌也越發藏不住,青樓媽媽這才開始讓她學習詩詞歌賦,剛一成年她的初夜就被拍賣了。
後來她憑借着出衆的顔色和才藝成了花魁,但是那些年她也經受了不少非人的待遇,畢竟來青樓的客人什麼樣的都有。
若不是心性堅韌,一般人早就活不下來了。
所以仲夢然的母親為了她,繼續打起精神來,也重新回到了本來的青樓。
反正她的名聲和身子都已經敗壞了,如今再入青樓也無所謂了,隻要能讓女兒順利長大,她都無所謂了。
可是她畢竟生過孩子了,而且被劫匪淩辱的事情傳得到處都是,在遇到的劫匪的過程中還不小心劃破了臉。
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疤痕,也大大影響了她的身價,于是老鸨子便讓她去接待那些下等的客人。
所謂下等的客人,也就是那些沒什麼錢的苦力。
要知道仲夢然的母親曾經也是花魁,如今淪落成了最下等的妓女,所得到的待遇自然不會好。
也确實如宗門内傳言的那樣,她的母親很快就感染了髒病。
那時候仲夢然已經十四歲了。
“在我十四歲那一年,我母親确實差點死了。
”仲夢然平靜的聲音在房間内回蕩,秦風并沒有打斷她:“但是那一年我們遇到了一個人,她幫了我,也幫了我母親。
”
仲夢然是在一個雨夜遇到那個人的,那天晚上她娘親病入膏肓了。
因為生病,所以她母親其實已經很長時間不接客了,一直在家養病。
說是養病,其實就是等死,因為她們根本沒有多餘的錢治病。
那天晚上她娘親确實快死了,住在她們隔壁的老太太是負責給青樓裡倒夜香的,算是難得對她們母女和善的人。
老太太過來看了一眼,就表示她母親沒救了,除非能有仙法。
當時仲夢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隻問在哪裡可以得到仙法。
老太太想了一下才告訴她,或許封家人可以找到會仙法的仙人。
仙人有靈藥,可以治世間百病。
得到了這個線索之後,仲夢然當即就決定去封家求助。
雖然她不覺得封家家主會見她這個妓女的女兒,但她還是想去試試,哪怕讓她付出一切她都願意。
但是那天晚上的雨太大,岷古城有宵禁,一旦被抓住就得蹲大牢,哪怕她隻是一個孩子也不例外。
她走得很艱難,卻沒能抵達封家。
因為她絕望的發現,封家實在太大了,大到還在一條街之外就有封家的府兵戒嚴。
而那個時候的仲夢然太小了,她淋了一夜的雨,都沒能找到接近封家的辦法。
就在她徹底絕望之際,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仲夢然記得那是一個絕美的女人,但是明明仲夢然看到她臉的時候覺得她很美,卻怎麼都記不住她的樣子。
仲夢然潛意識裡覺得,這麼美貌的女人應該隻看一眼就能被人記住的。
可她就是記不住,隻要稍微挪開眼睛,女人的樣貌就會被她遺忘。
但她記得那個女人說:“你要找仙人?
可你自己就是仙人啊。
”
仲夢然不懂,隻能迷茫地看着對方:“可是我救不了我娘親。
”
對方沉默了半晌,忽然朝着她伸出了一隻手,覆蓋在了她的頭上。
過了一會兒才道:“原來如此……”
在仲夢然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時候,對方再度開口:“我給你指一條明路,不僅能救活你母親,而且還能幫你過上和現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隻不過你需要忍,最起碼現在你隻能忍。
”
過後,那名紅衣女子跟着仲夢然一起回了家。
仲夢然不知道對方到底做了什麼,隻知道她給了母親一枚丹藥,當下母親就不再吐血了。
第二天,她的母親就又能起床了。
隻是當時那個女人又給了仲夢然一枚丹藥,告訴她必須在女人的監督之下才能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