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須臾長老都沒說話,隻是在觀察着手裡的竹簡。
将竹簡放入袖口之内後,他便沒了别的動作,隻是帶着二人往營地後方的枯山上面走。
越過這片枯山,便是魔界的邊境線。
邊境線之後,便是人界。
和其他地區的結界相比,天哭關因為魔氣最為濃郁,所以就連隔絕魔界這人界的邊境線都比别的地方要薄弱得多。
一路無話,直到上了枯山,才看到一間修築在枯山之上的小院子。
枯山上的地面處處都是龜裂灼燒的痕迹,看不到半點生機,時不時龜裂的裂縫之中還會有地火鑽出來。
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院子裡還栽種着一些植物。
而且并非靈植,竟然隻是一些普通的白菜。
相比普通人種植的白菜,這些白菜也就娃娃菜大小,而且綠葉都有些蔫吧。
但秦風能看出來這些白菜并非是靈力催生的,而是純粹依靠着普通的方法種植出來的。
他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須臾長老的背影:難道這位老前輩是打算在枯山開墾?
不等他想明白,須臾長老已經帶着他們進了屋。
普通的小木屋裡并非别有洞天,無論是裝飾還是家具都非常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并且在屋子裡連一張床都沒有,就這麼一間屋子,似乎屋子裡那把椅子就是唯一可以用來休息的東西。
秦風對這位須臾長老并不了解,但這麼看來,須臾長老留在天哭關當真從未松懈過,這個戰神的名号也不是憑空得來的。
“老朽這裡常年沒人來,其他人即便上來,也沒有和老朽坐着聊天的機會,所以沒别的椅子招待你們了,你們就站着吧。”
須臾長老兀自走到那把唯一的椅子上坐下,這才終于正眼看向他們二人。
祝星率先上前朝着他行了個禮:“長老說笑了,弟子們在您面前站着是應該的。”
他剛說完,須臾長老便大手一揮:“行了行了,聽說你跟着安經賦那小子待了一段時間,怎麼也和那小子一樣油滑了?”
“當初你大師兄來我這兒的時候可是一點兒也不客氣,你師父那個老家夥也是一樣,不知道偷走我多少白菜。”
“你就不用和我來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
這一路走來,祝星在内心裡揣度了不少接下來的可能,以及到了這裡之後該如何應對。
畢竟剛才看須臾長老的手段,絕對是個雷厲風行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
可沒想到剛落座,都不等祝星說出想好的托詞客氣兩句,就被對方無情拆穿。
而且誰能想到半柱香之前還像是殺神一般的人,此事竟然如此大大咧咧。
這倒是讓祝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一下子愣在原地。
難得看到祝星也有吃癟的時候,而且他還沒發發脾氣,秦風忍不住憋住了笑意。
可沒等他憋回去,一道銳利的目光已經落到了他身上:“很好笑麼?”
秦風一凜,幹咳了一聲:“弟子隻是……突然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罷了。”
和須臾長老對視,後者的視線沒有在山下時那麼凜冽,但常年在沙場上的人,光是目光都足夠殺人了。
他看着秦風,幽幽道:“之前就聽說龍道陵那個老小子又收了個新徒弟,而且這個新徒弟帶來的麻煩還不小。”
“我之前還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居然還能讓那個老王八蛋從龜殼裡鑽出來,沒想到就是你小子。”
“你小子也确實可以啊,才到我這天哭關幾天啊,就給我惹了不少事出來。”
秦風有些赧然,但神情也立馬嚴肅下來:“長老言重了,不是弟子想惹事,而是事在惹弟子。”
“今日之事并非弟子所願,實在是事出有因。”
“還請前輩明鑒!”
――啪!
秦風話音剛落,須臾長老一巴掌就落在了桌子上,他手邊的桌子險些應聲碎裂。
強大的氣場撲面而來,氣浪滾滾,仿佛有排山倒海之勢。
“大膽!”
強者的威壓恐怖如斯,秦風的第一反應則是擋在了祝星身前。
雙手結印,屏障瞬開,硬生生将須臾長老的氣浪抗了下來。
祝星的修為還不夠,若非秦風,隻怕已經被掀飛了出去。
秦風則直立在他身前,挺直腰杆盯着須臾:“弟子不知自己如何大膽!”
“若說弟子違反規定擅離職守,那麼弟子不認,常言道,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方才長老也說了,隻要到了天哭關,我們便不是修士,而是将士!”
“既然我身為天哭關的将士,那麼第一時間考慮的邊不再是什麼宗門規矩,而是整個天哭關同道以及天哭關之後人界百姓的性命!”
“若前輩要以此來問罪弟子,那麼弟子無話可說!”
“秦風……”
祝星也沒想到須臾長老居然會在這時候發難,出言想要阻止秦風,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和長老迎來。
可須臾長老已經冷笑了一聲:“呵呵,還敢頂嘴?莫非你以為你入了無憂門,有龍道陵那個老東西給你當後台,老朽就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你也說了,到了這裡你就不僅僅是修士,還是一名将士,是我須臾的兵!”
“我若要罰你,便是龍道陵來了也沒用!”
須臾氣場強大,秦風也絲毫不讓:“若前輩可以處理好青目染,不讓天哭關的同道們被青目染所害,那麼弟子即便被罰也值得了!”
祝星見狀趕緊求情:“長老,之前秦風發現了青目染,他擅離隊伍也是事出有因,長老明鑒啊!”
“若是長老認為秦風此行不對,那我這個做師兄的也有責任!”
“若您真要處罰,就連弟子一起吧!”
言罷,祝星二話不說,一掀袍子便跪下了。
“呵呵,你們師兄弟一唱一和的,倒好像是我老頭子冤枉你們了?”
“弟子不敢!”祝星面色堅毅道。
“不敢?我看你們敢得很!”
須臾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盯着秦風師兄弟二人,許久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