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月姬冷冽的聲音自上空傳來。
“怎麼了呢？聽不下去？”潾祈笑得不斷吐血，瞳孔裡也有鮮血不停地滲出來，讓她那張豔麗的臉看起來十分可怖：“你不是要我們都感受到你鲛人族的痛苦麼？”
“我來幫幫你，讓大家都能體會到鲛人族到底有多痛苦啊。”
“我記得七百年前吧，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們鲛人族的鱗片到底和普通的魚鱗有什麼區别，所以我就……”
“我讓你閉嘴！”
月姬一聲怒吼，一道洶湧磅礴的龍氣襲來，夾雜着冰冷的空氣，幾乎讓潾祈渾身的血液凝固。
不過隻是短短地一瞬間，潾祈就忍不住慘叫起來。
那一刹那的時間裡，要不是她身為靈體早就死了。
可是龍氣凝固了她的血液一瞬間之後就散了，讓她再度活了下來。
但她全身的血脈都在這股冰冷的龍氣之中被凍得碎裂，痛苦從她的每一寸肌膚傳來。
即便如此，她還是在笑：“對對對，就是這樣……”
“我當時抓來了十幾個才幾十歲的鲛人，他們的反應就和我現在一樣。”
“幾十歲的鲛人在你們鲛人族裡算什麼呢？”
“我記得你妹妹被抓來的時候也才幾十歲吧？”
盡管月姬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殺意，避免自己直接殺了她，而且不斷地告訴自己潾祈現在就是刺激她為求一死。
但是她的腦海裡還是不自覺地會回想起來那個時候。
當時有兩名鲛人被帶走之後，渾身的鱗片都被扒光了送回來的。
他們都還是孩子，換算成人族也就是四五歲的年紀，甚至還不會化人形。
沒有了鱗片之後，他們在水裡會慢慢的潰爛，每一寸皮膚都長滿了蛆蟲，最後凄慘地死去。
那些孩子死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甚至連為他們流淚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這些孩子就是專門用來震懾他們這些不聽話的鲛人的，一旦有誰對他們露出了同情甚至恨意，下一個死的就是她。
月姬不能死，她要為了族人、為了阿柳活下去。
為的就是今天！
潾祈滿臉鮮血地盯着月姬，她雖然看不到月姬現在到底是什麼表情，可是她能看到月姬身邊洶湧的龍氣。
她的眼神裡甚至慢慢爬上了一絲期待。
期待月姬現在立刻就殺了她。
那種身心雙重的痛苦再這麼繼續下去，她隻怕随時都會瘋掉。
她可以死，但她絕對不能瘋！
在刺激月姬的同時，她看了一眼被月姬困在空中竹樾，很快就挪開了視線，避免被月姬發現她在看竹樾。
她不僅要自己死，還要帶竹樾一起走。
她要讓竹樾和她一起死。
說話的時候，她的餘光盯着不遠處地竹樾的輪椅。
“就差一點了……”
當潾祈的諷刺聲音越來越大的時候，月姬的怒火也越來越旺盛。
竹樾看到這一幕，拼盡全力從嗓子裡擠出了兩個字：“别聽……”
“别聽？”
月姬轉頭，嗤笑一聲：“為什麼不讓我聽？”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七百年前，還是你這位初代的城主大人第一個發現了我們鲛人的血可以給散修續命的對吧？”
“她剛才說的那些，都不及你曾經對我鲛人族做的十分之一，現在不讓我聽？”
“怎麼，是怕我殺了你麼？”
竹樾的身體已經極其羸弱了，此時的他還能活着，全靠月姬根本沒要殺死他，甚至還用一口龍氣吊着他的命。
剛才那兩個字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再想解釋什麼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那雙枯槁的眼睛裡還剩下一點點孱弱的光芒，急切地看着月姬，淚水不自覺地滑落下來。
“呵呵，我要是你，現在就最好老老實實地待着。等我殺光安樂城的所有人，再來和你們兩個算賬！”
月姬不再看他的眼睛，匆忙挪開了視線。
随後擡頭看了看天上的陰雲，仍舊沒有散去的意思，喃喃道：“難道還是不夠麼……”
她終究是占據了“阿嬌”的身體，這不是她的本體，即便鸠占鵲巢也不能被天道承認麼？
畢竟“阿嬌”根本不是真正的鲛人族，算不得龍族的血脈。
看來在血脈上得不到真龍的承認，那就隻有用屠殺來解決了。
剛才潾祈的猜測裡，其實大部分都是對的，但她還是和之前一樣，總在最關鍵的地方出錯。
鲛人族所繼承的龍族一脈的意志，根本不是恨。
而是——惡意。
她故意沒有殺了潾祈和竹樾，就是要讓潾祈認為自己現在需要的天道是“恨”。
讓他們倆活着，自己才能保持恨意。
但是潾祈不會想到，自己讓她活着，就是要讓她對自己保持恨意。
七百年，她即便從未和潾祈見面，又怎麼會不知道潾祈到底是什麼人呢？
此刻的潾祈，隻怕還在想盡辦法和自己同歸于盡吧？
那樣正好，她的每一縷對自己的惡意，都将成為自己的力量。
而自己利用怨魂在城裡制造出來的，也是這些城民對自己的惡意！
“嗯？”
正當月姬暗自思索還需要多少才夠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下意識朝着秦風那邊看去。
“他還沒瘋？”
她察覺到了秦風體内的怨魂似乎正在慢慢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
眼看秦風雖然雙眼緊閉，但是人還活着，也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的迹象，為什麼怨魂進入他體内之後居然正在消失？
如果他利用的靈力，應該僅僅是把怨魂從身體裡逼出來才對。
冤魂裡有龍氣，他怎麼能讓它們消失？
月姬覺得哪裡不對勁，再一次召喚更多的怨魂進入秦風的體内。
但這一次，這些怨魂在進入秦風的身體之後一點波瀾都沒有起，就好像是一滴雨點落入了大海之中，消失得無聲無息。
“怎麼會這樣？”
月姬眉頭緊鎖，她看着秦風，總覺得不太對勁：“他可能是個變數……”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擡起了自己的一隻爪子：“罷了，我們姐妹倆欠你的，下輩子補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