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開始尖叫。

　　我透過四散的人潮，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李思麗。
她仰面躺在地上，身體以詭異的姿勢扭曲着，滿身的血，在她身下蔓延開。

　　她睜着眼，一雙眼死死的盯着我的方向。

　　“别看了。
”一雙大手捂住我的眼睛。

　　聞到熟悉的氣息，我的身體瞬間就軟了。

　　煜宸把我抱進懷裡，手扣在我後腦上，讓我把頭埋在他胸前。

　　我雙手抓着他的襯衫，害怕的道，“我沒想到她會死……她怎麼會跳樓呢……”

　　“她自殺跟你沒關系，”煜宸道，“她的死有問題。
人死，魂魄就會離開身體，可這裡，沒有她的魂魄。
”

　　雖然跟煜宸在一起時間這麼久了，但由于沒有開天眼，我也隻能看到一些強大的，不隐身的鬼怪。
剛變成的新鬼，或者遊魂這些，我是看不到的。

　　聽煜宸這麼說，我也感覺到了奇怪，問，“是有人把她的魂魄帶走了嗎？
”

　　“今天别上課了。
”煜宸像是想到什麼，拉着我就往校門外走。

　　我剛要問他怎麼了，這時，有一名老師走過來，攔住我。

　　“林夕同學，學校已經報警了。
死者死之前，大叫你的名字，所以希望你能留下來，配合警方和學校的調查。
”

　　煜宸蹙眉，似是對老師把我當成了嫌疑犯感到不滿。

　　我生怕煜宸發火，用力抱住他的胳膊，然後對着老師道，“老師，我一定配合。
”

　　老師把我們帶到一個辦公室裡，叮囑我幾句别亂跑，就離開了。

　　我跟煜宸解釋，這隻是正常程序，沒有把我當犯人看的意思。

　　煜宸看我一眼，“你現在的脾氣倒是變好不少。
”

　　我覺得他這話說的挺莫名其妙的，反駁他說，我的脾氣什麼時候不好了？
我一直都是一個很守紀律的好學生，認識他之前，我連課都沒有逃過，好不好？

　　聽我這麼說，煜宸微怔了下。

　　我見他不說話，又問，“煜宸，李思麗的魂魄是被人帶走了嗎？
”

　　煜宸搖頭，“帶走她的魂魄，也要等她魂魄離體才可以。
而我根本就沒有看到她魂魄離體。
”

　　我不解，“是她的魂魄還在身體裡？
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

　　“她的魂魄也沒在身體裡，她的魂魄消失了。
”煜宸道。

　　我一驚，剛要繼續問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老師說警察來了，讓我去跟警察說明我跟李思麗的關系。

　　錄完口供出來，我就看到尹美蘭在路邊等着我。

　　她昨天也跟李思麗接觸過，所以也被警察叫來問話。
她走過來，壓低聲音問我，“林夕，李思麗不是自殺死的，對吧？
她跟她的舍友一樣，也是被那個東西找上了，是不是？
”

　　我搖頭，“李思麗死的時候，還叫了我的名字，她意識清楚，應該是自殺沒錯。
”

　　“怎麼會！
我們昨天見她的時候，她還一副怕死怕到要命的樣子，今天怎麼會突然自殺？
”尹美蘭好奇的問我道，“林夕，李思麗身上真的沒有附着什麼髒東西嗎？
”

　　我看向尹美蘭，“你對這些東西怎麼這麼好奇，都死人了，你不害怕嗎？
”正常人應該會害怕自己也被纏上吧。

　　尹美蘭奇怪的看我一眼，“我又沒做虧心事，我害怕什麼。
而且，我也想開堂口。
林夕，你幫我看看，我有沒有仙緣？
”

　　我讓她别鬧，做個普通人也挺好的。
然後，我就跟着煜宸離開了學校。

　　回到家，我把胡錦月叫出來，告訴他，李思麗死了。

　　胡錦月一點也不意外，他一臉得意的對我說，他救了我一命。

　　“李思麗肯定是個誘餌。
小弟馬，你拒絕了她，她背後想害你的人覺得她沒用了，就把她殺了。
”

　　“這麼說，你昨天就知道，她會死？
”我問胡錦月。

　　胡錦月點頭，“她身上死人味那麼重，是活不久的。
”

　　我有些生氣了，她才二十多歲，一個鮮活的生命，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死在我面前。
如果我知道會這樣，昨天我一定幫她。
這樣至少我心中無愧。
我不會覺得是因為我沒有幫她，而把她給逼死了。

　　我看着胡錦月，剛要說什麼。
窗外突然傳來小宮娥的喊聲。

　　“娘娘駕到。
”

　　随着喊聲，兩名小宮娥飄進屋内，撒完花瓣後，城隍娘娘的鳳攆緩緩飄進了屋内。

　　鳳攆降下，一名小宮娥上前拉開帷幔，另一名小宮娥伸手，恭恭敬敬的将城隍娘娘從鳳攆中扶了出來。

　　城隍娘娘穿一身大紅色宮裝，頭戴金簪，姿态雍容華貴。

　　很美，也很大氣，她往這一站，我就覺得跟見到了古時候的皇後娘娘一樣。
我正猶豫着要不要跪的時候，煜宸開口了。

　　“你來做什麼？
”煜宸聲音冷冷的，顯然不怎麼喜歡城隍娘娘。

　　煜宸這種态度，城隍娘娘也不生氣，她輕輕的笑了一下，對着煜宸道，“三爺，本宮來此，自然是有事情。
三爺幫本宮除去了心頭大患，雖說是還了三爺内丹，但本宮依舊記得三爺的恩情。
所以，今兒，本宮特意來給三爺送消息。
”

　　說到這，她就不說了，一雙丹鳳眼看着煜宸，似是在等煜宸回應她。

　　煜宸涼涼的瞥她一眼，一句話不說。

　　我都替城隍娘娘尴尬。
再怎麼說，人家城隍娘娘也是個神職，各路小仙，誰不給她面子。
煜宸這臭脾氣，真是把人都得罪了個遍。

　　我對着城隍娘娘笑道，“敢問是什麼消息，還勞煩娘娘親自跑一趟？
”

　　說着話，我倒了杯水，遞到城隍娘娘身前。

　　城隍娘娘臉色這才好看點，她道，“有人把你們堂口的狐仙兒告了。
”

　　狐仙兒？
胡錦月？

　　我看胡錦月一眼。

　　胡錦月也一臉懵，“告我什麼？
”

　　“告你見死不救，罔顧人命。
你們堂口是不是害死了一個叫李思麗的？
有堂口打黃表，把這件事告到了上方仙那。
”城隍娘娘看着胡錦月道，“你親大哥在上面也算有些勢力，把這事壓下來，交到了我家王爺手裡，責令我家王爺将事情調查清楚。
要不，你現在已經被上面抓去了。
”

　　李思麗剛死，就有堂口打黃表，把這件事告了上去。
這陰謀算計的也未免太明顯了點。

　　胡錦月氣得罵人，“哪個堂口幹得這不是人的事！
娘娘，你行行好，告訴我是哪個堂口打的黃表，我現在就找他們理論去！
”

　　城隍娘娘道，“莫說本宮不知道，本宮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訴你。
”

　　說着，城隍娘娘看向我，“小仙姑，這是有人要害你的堂口，你還是想想，有沒有的罪過什麼人吧。
還有，好好準備下，就這幾日，我家王爺應該就會來你的堂口調查。
”

　　“多謝娘娘提前告知。
”我道了謝。

　　城隍娘娘揮揮手，“話說完了，本宮也該走了。
三爺，你不送送本宮麼？
”

　　我本以為煜宸連話都不願意多跟城隍娘娘說，就更别提去送她了。
我剛準備打圓場，給城隍娘娘一個台階下，就見煜宸站了起來。

　　煜宸走到鳳攆旁，直接擡腳坐了進去。

　　城隍娘娘見狀，笑了一下，然後飛身也進了鳳攆裡。

　　鳳攆很大，裡面跟雙人床差不多，上面還擺着兩個玉石枕頭。
城隍娘娘一進去，就側躺在了玉枕上，姿态妖娆。

　　煜宸坐在她旁邊。

　　看到兩個人如此親近，我心裡有些泛酸，剛要說話，小宮娥便突然喊了一聲，“娘娘起駕。
”

　　話落，鳳攆飛出，消失在了空中。

　　“胡錦月，煜宸怎麼跟城隍娘娘走……”

　　不等我話說完，胡錦月就一把抱住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小弟馬，你得救救我，我修為淺，身體弱，從小沒吃過什麼苦，我可受不了那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