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麼多百姓都在為沈婉哭,這将軍府送葬的下人們,也都跟着哭了起來。
“沈婉”站在門内,瞧着外頭街上站着的人,聽着他們那傷心的哭聲,心道:她可真受人尊敬愛戴,知曉她死了,竟然來了這麼多人送她,還為她落淚。
門口腰間纏着白布的府兵抹着眼淚道:“咱們家夫人和小少爺死了,雖然是老天無眼,但是能得這麼多人來送他們,有這麼多人為了她們而落淚,這一世也算是活的光彩無比了。
”
另一個府兵用濃重的鼻音道:“是啊!
從前的皇上沒了,都沒咱們家夫人和小少爺這待遇呢!
”
雲小王爺帶着流芳郡主來了,雲小王爺穿着一身黑色的錦袍,流芳郡主穿着一身素色的襦裙,臉上脂粉未施。
來了後,便直接跟在送葬的隊伍後走着。
流芳郡主雙眼紅腫,昨日哭了一天,臉上盡是哀色。
走在隊伍前面的沈銘知道他們來了,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
将軍府的人都被安排去送葬了,府中也沒有幾個人。
沈婉穿着黑色的鬥篷,抱着小子安,将他裹在黑色的鬥篷裡,同背着兩個包袱的惠兒出秋實院兒。
包袱裡裝着的都是銀票,和一些碎銀子,還有幾件值錢的首飾。
其他的東西,她都沒帶,全部都留下了。
包括從前她得的那些賞賜,還有旁人送給她的禮物。
該交代的事兒,昨晚她也已經都跟宋恒交代清楚了,她庫房裡的那些東西,連帶着摘星樓全都留給宋子淩。
沈婉轉過身,最後看了這個住了兩年多的院子一眼,輕輕的說了句:“再見。
”然後抱着小子安轉身裡去。
将軍府的後門兒無人守着,她們順利的打開了門,從後門兒走了出去。
門外,齊衍和馬車已經在等着了。
跟齊衍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後,沈婉便把小子安給了齊衍,踩着小凳子上了馬車。
五⑧○
坐穩後,齊衍便趕着馬車離開了将軍府,行了一段兒路後,看到了送葬的隊伍,于是他們的馬車就跟在送葬的隊伍後面慢慢兒走着。
齊衍看着街道兩旁站着的人,轉過頭沖馬車内的沈婉道:“你瞧瞧,外頭有多少人來為你們送行了。
”
沈婉掀起車簾的一角,看了看那街道兩旁站着的人,還有那送葬隊伍後面跟着的人,心中震撼無比。
她的影響力原來這麼大的嗎?
竟然有這麼多人來為她和子安送行。
她甚至看見幾個她并不認識的人,在低着頭抹眼淚。
她的心中忽然生起了一股負罪感,因為她是假死,所以她也算是騙了這些為她難過落淚的人。
沈婉掀起車簾看了好一會兒,才将車簾放下了。
送葬的隊伍出了城,這人便少了。
沈婉座的馬車也與送葬的隊伍分道揚镳,往南方而去。
等下完葬,做完法事,回到将軍府時,已是中午,秋實院兒已經是人去樓空。
宋子淩脫下了孝衣,失魂落魄的走進了秋實院兒,一進門就瞧見他爹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
“爹,”宋子淩走了過去。
宋恒點了點頭,沖他說:“座。
”
宋子淩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明明這院子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少,可是娘和子安走了後,他一下子便覺得這院子變得空空蕩蕩了。
宋恒從懷裡掏出一個黃色的信封來,他将信封放在石桌上,往宋子淩那邊推了推。
“這是她留給你的,裡頭是摘星樓的房契,還有秋實院兒庫房的鑰匙。
她将摘星樓和庫房裡的東西全都留給了你,她說摘星樓就讓秋菊幫着你打理。
她……隻給你留了東西。
”
宋子淩看着那信封,嘴唇微微顫抖,聲音有些哽咽地道:“她都不要我了,還給我留這些東西做什麼?
”
她走了,他甚至沒有來得及見她和安安一面,她就帶着安安走了。
他後悔了,他昨日應該來見見她和安安的。
她一定覺得他是個白眼狼兒,她對他那麼好,費心費神的教導他,可是他在她走之前都沒有來見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