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用命報恩也可
謝昭昭說完這話便不吭聲,低頭吃糕點去了。
仿佛那糕點是什麼樣的絕世美味。
謝嘉嘉皺眉一陣,猜不透她想法,便回過頭去。
謝昭昭卻兀自還在想,這幾次和雲祁動手的事情來。
縱然最近這幾天她内力盡失,手腳乏力,但就幾次交手看來,雲祁身手敏捷。
她便是好着的時候也未必是他對手。
這些年次次能赢,怕不是他在讓她吧。
謝昭昭心情複雜。
前世她死後跟在他的身邊,眼看着他為她報了仇,最後困守皇位孤獨終老。
深情看在眼中,她自然感動不已。
重生而來,也想過要和他好好相處。
他喜歡她,那便以身相許又如何?
可是雲祁這家夥——
下藥廢她武功,還屢次三番耍弄調戲。
這惹得謝昭昭心火旺盛,那一點淺淡的以身相許的想法直接被扼殺在了搖籃裡。
或許他和她一樣,人活兩世,覺得自己前世癡傻蠢笨,這一世便不想重蹈覆轍,對她的感情也淡薄了吧。
謝昭昭唇角一扯,把最後一塊糕點塞入口中。
她素來就不喜歡把事情想的太複雜。
既然雲祁這般惡劣,那就随他去。
她也不必揣什麼以身相許的念頭。
前世他收斂謝家屍首,安葬家人的恩情,她可以用别的報,命也可以。
宴會到晚上才結束。
朝臣們推杯換盞,好不熱鬧,不願散去。
謝昭昭讓謝氏先走,隻說等一會兒父親謝威。
于氏皺眉:“可你一個人,萬一遇到不長眼的編排……”
“放心吧。
”謝昭昭微笑,“我等在那邊花園小道隐蔽的地方,看到爹爹喊他回家就是,不到人來人往的地方。
”
“而且姐姐大腹便便,今天也着實累了,娘先送姐姐回去。
”
于氏一聽,頓時不再多說,交代謝昭昭小心,然後帶着謝嘉嘉走了。
謝昭昭目送她們離去,也果然如自己所說,到花園隐蔽處,卻是吩咐紅袖等着謝威,她自己往月亮石門那兒等雲祁去了。
片刻後,雲祁邁步而來。
看着月亮門後半截裙擺,他停下腳步,示意玄明退走。
玄明劍眉高挑,盯着那裙擺嘀咕:又來?
還真是纏殿下纏的緊啊。
看來殿下的法子很對。
玄明沉默退走後,雲祁說:“出來。
”
謝昭昭從月亮門後走出,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月色合着昏黃的燈籠打在她的身上,瞧着娴靜淡雅,就像是旁人口中的大家閨秀。
但雲祁知道這人淩厲起來是何模樣。
他懶懶說:“有什麼事情快點說,這次可真的不能耽誤時辰。
”
“嗯。
”
謝昭昭點頭,“咱們怎麼約?
軟筋散怎麼給我?
”
“我找人聯系你。
”
“好吧。
”
“還有事嗎?
”
謝昭昭欲言又止:“還有就是……今日聽太子妃和夫人們說起,太子最近這幾年身體不适,她要好好為太子調養一下。
”
“太子似乎是宿疾,需不需要我請苗先生前來幫他看看?
”
謝府府醫苗先生,人稱醫鬼,号稱能活死人肉白骨,本事淩駕太醫院的太醫們之上。
雲祁忽然眼眸微眯,負在身後的手手指陡然一撚,盯住謝昭昭。
那目光淩厲如刀劍一般。
前世今生,謝昭昭都不曾見過雲祁這樣的神色。
謝昭昭背脊微僵,面色卻如常。
她無所謂地說說,“本是為了軟筋散給你賣個好,你既然不需要,那就算了。
”
話落,謝昭昭轉身離去,獨留雲祁立在月亮門前。
他和謝昭昭的關系,早就惡劣如同仇人了。
最近謝昭昭反應卻很平淡。
當真是發現了楚南軒和謝星辰的醜事,所以心如死灰?
可她怎麼發現的!
這幫太子看病的意義,也當真是為了賣好嗎?
雲祁擰眉,眼神暗沉。
“殿下。
”玄明從暗處出來,“快些吧,這次再去的遲了,隻怕太子真的要生氣了。
”
“嗯。
”
雲祁回過神,邁開長腿,往明華樓方向走去。
……
明華樓是太子和第一位太子妃呂氏的居所。
她是雲祁的母妃。
呂氏和太子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厚,無奈生産的時候落下病根,雲祁不到兩歲她就撒手人寰。
後來太子又納了王氏為繼妃,并着柳氏、張氏等好幾位側妃和貴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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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此後也沒生出男丁來,隻填了幾個女兒。
王氏住在自己的淩薇閣。
太子待她很溫柔,但除了溫柔,也沒什麼了。
太子身負社稷重任,娶妃是為了綿延子嗣,和妻妾們素來相敬如賓。
東宮在太子妃王氏那菩薩心腸的人管理下,其餘側妃貴妾們一團和氣,從不出什麼腌臜幺蛾子。
唯有雲祁,是東宮的意外。
他的樣貌延續了太子和呂氏所有優點,颀長英挺的身形,俊美到可以稱的上精緻的五官。
少年時期,他隻是淺淺一笑,便如九天雲霞落凡塵,把京中所有兒郎都比了下去。
說是大秦最為耀眼奪目的少年郎都不為過。
但這個人,他樣貌多出衆多耀眼,性子便有多桀骜不馴,嚣張纨绔。
混世魔王那诨号,可不是随便叫。
真的很诨。
歲數小些的時候,他頂撞太子妃是家常便飯。
但太子為人嚴肅,雲祁在他面前總是規矩收斂的,再加上宣武皇帝疼寵,倒也不做什麼特别混賬的事。
直到謝昭昭和楚南軒被賜了婚,雲祁便如同被點着的炮仗。
别說是太子,連宣武皇帝都有點壓不住了。
他死活非要和謝昭昭在一起,使出渾身解數。
但那些行為看在太子和宣武皇帝的眼中,無疑是心無大志的跳梁小醜。
太子是恨鐵不成鋼,一氣之下,便在雲祁請帥之後把他趕到了西北去。
父子二人五年都沒有通過一封信。
“父親。
”
雲祁此時到了太子面前來,拱手行禮,端正恭敬。
太子一雙銳利的眼眸落在雲祁的身上,含着打量,也含着不解。
這個兒子,似乎變了不止一點點。
為何?
打量片刻後,太子收回視線:“你回京就回京,帶兵京城當街搶親,成何體統?
”
“是截留證據。
”雲祁淡聲糾正,“并非搶親。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