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兩個選擇
謝昭昭瞧着謝長淵的神色,猜測道:“是白虎巷那位,還是你那穿一條褲子的狐朋狗友?
”
“你倒是敏銳。
”謝長淵本想笑一聲,無奈笑不出,沉着臉說:“白虎巷那位,看來早就點好了沉魚的牌子,這會兒進了沉魚的雅間。
”
謝昭昭一默。
謝長淵冷笑道:“平素倒是一副溫文爾雅好男人的模樣,如今露出了這般面目!
”
妻子難産血崩,雖說有驚無險但也是鬼門關前走一遭。
這才第二日。
蘇向陽做丈夫的不好好陪伴妻子,轉頭就跑到這煙花柳巷來見舊情人?
謝長淵想想就心火直冒。
謝昭昭想了想,轉向玉書:“勞煩姑娘點些茶水糕點讓人送來,然後吩咐莫讓人打擾,我想與姑娘多聊一聊。
”
玉書會意地笑道:“奴明白的。
”
外面侍候的婢女趕緊去準備茶點。
因為專門的交代,也不敢有人前來打攪。
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對玉書這“又老又醜”的女人羨慕嫉妒恨。
而玉書本人,此時正獨自坐在屋内,慢條斯理地品嘗着昂貴的糕點。
原本要和她多聊一聊的兩人現在,卻吊在沉魚窗外的欄杆上,順着窗戶微開的縫隙窺探裡面的情況。
沉魚是國色天香樓的紅牌,房間足有玉書那房間的五個大。
而且擺設也考究珍貴,屏風和博古架都是少見的珍品。
靠窗的位置有個書桌,桌上的文房四寶更不便宜。
此時一個身穿水煙岚色齊胸襦裙的女子背對着窗戶,立在桌邊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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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看不到臉,但隻這背影便淡雅的讓人頻頻側目,對她的長相忍不住好奇起來。
那書桌不遠處,蘇向陽神色複雜地立在那兒。
“小珠,你不該買通大夫去謀害嘉嘉性命。
”蘇向陽終于忍不住說道:“你有什麼應該沖着我來!
”
“我哪裡舍得?
”沉魚的聲音清淩淩的像是泉水,還帶着淺笑:“你是我的向陽哥哥,我自小喊到大,發誓要嫁的人,你要我怎麼沖你發作?
”
蘇向陽僵了僵,“是我對不起你,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可她是無辜的,孩子也是無辜的!
”
“她無辜?
”沉魚擡眸,冷冷說:“那我就活該淪落至此嗎?
你當初跟我爹爹發過誓,要照顧我一輩子,你便是這樣照顧我的?
”
蘇向陽目露無力,無言相對。
半晌,蘇向陽才說:“不管你信不信,我當初找了你三年,實在找不到才放棄的。
”
“如今我已成婚,也有了孩子,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都不能對不起她們母子。
”
沉魚說:“成了婚也可以休妻再娶,你不想得罪你那位高權重的嶽丈,不敢休妻,你納我入府做個偏房,我也是願意的。
”
蘇向陽搖頭:“我不能這樣。
”
“嫌棄我嗎?
”沉魚笑聲之中帶着自嘲,“也是,你是鼎鼎大名的新科榜眼,還是涼國公的愛婿,他日前途無量!
”
“你便是要納偏房,一般小門小戶的女子也是夠不上的,你怎會要我這樣沒了清白的風塵女子!
”
蘇向陽渾身無力,“無論如何,此事不能這樣解決,但我可以照看你後半輩子的生活,讓你衣食無憂,安穩度日,不必繼續在這裡……受苦。
”
沉魚停下手中的筆,看了蘇向陽好一陣子,忽然說:“我要十萬兩黃金,你拿給我,我立馬消失在你面前!
”
“你――”蘇向陽神色更加複雜艱難。
這哪裡是解決問題的态度,分明是借着獅子大張口,讓蘇向陽明白她根本不想退讓。
吊在外面的謝長淵忍無可忍,一腳踹開窗戶翻身而入。
沉魚回過頭來,驚恐地連退好幾步,也露出一張美麗婉約的臉。
隻是如今那張臉上帶着還沒消散去的嫉妒、憤恨、不甘,讓那份美麗大打折扣。
“謝五公子――”沉魚認得謝長淵,低呼一聲之後,反倒笑了:“你來的正好,想來你已經聽到我和蘇榜眼剛才的話了吧?
”
“我與蘇榜眼早有婚約,是他背信棄義在先,是你姐姐鸠占鵲巢!
”
“五弟!
”蘇向陽的臉色極為難看,想解釋又沒法解釋。
謝長淵盯着沉魚,冷冷說道:“這不是你謀害我姐姐性命的理由!
大秦律法嚴明,買兇殺人者,以命抵命!
”
“蘇榜眼是朝廷命官,威逼朝廷命官更是罪加一等。
”謝長淵冷笑道:“你花錢買的那個大夫,如今就在我們手上,便是人證。
”
謝長淵不是蘇向陽,他對沉魚沒有任何愧疚,自然毫不留情。
沉魚臉色陡變!
蘇向陽也變了臉,“五弟,你――”
謝長淵朝他看過去,那眼神冰冷莫測,成功讓蘇向陽住了口。
謝長淵又看向沉魚:“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永遠消失在我們面前,從此銷聲匿迹地過一輩子,我放你一條活路。
”
“要麼,我送你見官。
”
沉魚白着臉,氣急道:“你們仗勢欺人!
”
“錯了。
”謝長淵冷冷道:“是你謀算旁人性命,犯了律法!
”
“我給你半盞茶的時間,讓你選擇。
”謝長淵說:“不過我現在心情很不好,随時有可能改變主意,你最好選擇的快點。
”
沉魚青白着一張臉,極度諷刺地看了蘇向陽一眼,“我有的選嗎?
”
她不甘啊。
她為了找他吃盡了苦頭,沿路乞讨入京。
可自己青梅竹馬的向陽哥哥,卻成了别人的夫婿,而她自己淪落至此,成了娼妓!
她還不如當初就死在家鄉!
沉魚的眼底一時間湧起無數悲涼,“我要活命……我想活着……”
她再不看蘇向陽一眼,轉而看向謝長淵:“我走。
”
“好。
”謝長淵說,“我會給你安排好,但我要奉勸你,你若離開之後在背地裡再做小動作,休怪我手下無情。
”
沉魚自嘲一笑:“我低賤如蝼蟻,怎麼會愚蠢到去和涼國公府鬥?
”
蘇向陽欲言又止,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他為沉魚的事情已經快半年時間輾轉反側,不知如何處置。
而沉魚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買兇謀算謝嘉嘉的性命。
這讓蘇向陽不寒而栗,也讓他心中有了決斷。
或許遠走,對沉魚來說未見得不是好的結果。
謝長淵收回自己的視線,卻又皺起眉頭,快步走到窗口去。
而原本和他一起吊在窗外的謝昭昭卻沒了人影。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