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謝長清,我很想你
窗外風吹樹葉沙沙作響。
莎蘭過耳不入,回憶着以前的點滴。
趕路一整日,身體已經疲憊不堪,她隻坐了一會兒被疲憊起來,困意上浮,在醫娘的照看下寬衣睡下了。
隔日一早,莎蘭睡的昏昏沉沉之間,聽到醫娘喜悅的輕呼,“竹柳?
這裡怎麼會有竹柳!
”
莎蘭睜開眼睛,盯着灰色的床帳頂看了好半晌,才回過神,如今不是在寶靖山莊。
她昨晚到了堯城,是睡在謝長清營房内的。
“竹柳?
”莎蘭低喃了一聲,擁着雪白色,毛茸茸的毯子坐起身來,“什麼竹柳?
”
“是竹柳啊!
”
醫娘很是興奮,從外面跑進房内,到莎蘭床榻邊坐定,指着窗戶的方向說:“那兒,院子裡種了一棵竹柳。
”
莎蘭怔了怔,拆開絨毯。
醫娘趕緊給她拿鞋子披衣服。
莎蘭穿好後走到窗口,推開那半開的穿往外走,果然看到一株竹柳長的筆直而油綠,葉片又細又長,甚至比海島上長出的竹柳都要好看許多。
昨晚莎蘭到的時候天色已經太晚。
她又是撲空了,聽到謝長清不在心裡空唠唠的,壓根也沒注意院子裡的東西。
此時看着那細高油綠的竹柳,莎蘭心中一片恍惚。
她十二歲就偷偷上了儋州,為了海盜之事尋求解決辦法。
這些年她在陸地的時間遠比在海島的時間長。
可她永遠懷念自小生長的地方。
記得阿娘抱着她坐在成排的竹柳下唱歌講故事。
每一次回到海島,短暫的待幾日離開的時候,都會帶一支竹柳的苗,而後回到儋州陸上,種在自己暫時停留的地方。
可是那麼多棵竹柳,從沒有一棵種活過。
明明有的已經紮根生長,卻總會出意外生生折斷。
等到了這堯城營中的時候,已是國破家亡。
那最後一株竹柳的苗還是在海灘上撿來的,不知是不是從海島上,順着浪潮飄到了這裡。
她随手插在了謝長清的院中,如今卻長成了這樣。
微風吹過,一片細長的葉子從樹梢掉落,往窗口飄飛。
莎蘭擡起手,把那葉子接住。
此時太陽早已高升,陽光照在竹柳細長的葉子上,也透過莎蘭細長的手指,照在她的臉上、披散的棕色長發上。
莎蘭唇角噙着一抹淺笑,比暮春的陽光還要好看。
進來的士兵愣在原地,手中的水桶“咚”一聲掉到地上,“仙、仙、仙……”
莎蘭臉上笑容一收,捏住那竹柳的葉子,看着士兵。
士兵年紀還小,這一下臉色更加呆滞。
醫娘自小陪伴在莎蘭身邊,早已習慣莎蘭的美貌能引起各類情況,低咳了一聲說:“年輕人,水桶掉了。
”
士兵慌亂間回過神來,七手八腳把水桶拎起來,再不敢看莎蘭,飛快跑了出去。
沒一會兒,他又拎着一桶水進來。
莎蘭看着他漲紅着一張臉,把桶中的水澆在竹柳池子裡,又拿起一把剪刀給那竹柳修剪枝葉,眼眸輕輕動了一下,“你在照顧這棵樹?
”
“是、是啊。
”
年輕的士兵憨笑道:“照顧好久了,年前、年前吧,雷副将找了我還有錢伯來,讓我們專門照顧這棵樹,别的都不需要做。
”
“這樹當時長歪了。
”
士兵折服與莎蘭的美貌,即便她沒有問很多,但他就是覺得自己可以多說幾句。
他看得出來莎蘭對這棵樹的事情很感興趣。
“聽說将軍一開始讓拔掉的,可是雷副将說将軍口是心非,肯定不給拔,要養好了才行。
”
“果然我們剛到,還沒動彈起來,将軍回來了,臉色很是難看,要我們立馬恢複原狀……後來雷副将解釋是要重新栽。
”
“将軍沒吭聲回房了……之後我們把地轉翹了,池子弄的大一點,又換了些土……”
“其實這棵樹是很好養的,隻要經常澆水,好好松松土,注意照看它就能長的很好。
”
“我們照看了幾個月,現在越長越高了……”
小兵還在絮絮叨叨,說着如何照看,如何修剪,如何關愛這棵樹苗。
莎蘭卻盯着那竹柳樹,心思早已經飛到很遠很遠。
是啊。
竹柳其實并不難活呢,隻是以前總是那麼不巧。
片刻後,莎蘭低下頭:“你忙吧。
”
原本滔滔不絕的小兵連忙住了口,思忖是不是自己廢話太多,惹那美貌姑娘不愉快了,也不敢再多說,悄無聲息去修剪枝葉。
醫娘端了水進來,“南邊的牆上有整牆的綠藤,但是還沒開花,以前有嗎?
”
“沒有。
”
莎蘭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大約,謝長清現在喜歡看花看草了?
”
莎蘭這樣說着,絕美的臉上卻笑意盈盈。
她心裡的歡愉隻有她自己知道。
醫娘給莎蘭梳妝之後,莎蘭随意用了點營中早飯,便到院子裡去看長的很好的竹柳,以及醫娘說的綠藤。
.
的确是一整面牆。
看得出來是最近弄的,藤上長了好多花苞,還沒到盛放的時候。
其中有一個花苞将開未開,含苞待放。
莎蘭攏了攏長裙,半蹲下身子盯着看了會兒,擡起手,細長的手指撥動着那花苞,一點一點。
那花便逐漸在莎蘭的撥動下開放。
莎蘭盯着那朵花想,等不了多久,這整面牆都會開滿鮮花。
她剛才仔細地看過了,這裡的綠藤上的花苞各色都有,到時候便是五彩缤紛,肯定很好看。
“将軍!
”
院外傳來一聲整齊又嚴肅的呼喊,伴着一串腳步聲。
莎蘭一怔,扶着膝蓋站起身來。
她回頭的時候,便見謝長清正好進了營房院門。
謝長清的臉色有點憔悴,視線與莎蘭相對的那一瞬止住了腳步,深邃的眼底浮動着喜悅。
莎蘭朝他走過去,踮腳親他的下颌,而後雙臂一環抱住謝長清的腰,臉頰貼在謝長清身前,“謝長清,我很想你,所以我來了。
”
“你說你什麼時候說的話都算數,可你先前說半個月去看我就沒算數。
”
“你也不是那麼一言九鼎。
”
“有事。
”謝長清眷戀無比地環抱住莎蘭,低頭便嗅到她發間清香,聲音有些粗啞:“對不起。
”
莎蘭剛要說什麼,忽然感覺掌心一片濡濕,抽了手一看,臉色微變,“謝長清,你受傷了?
!
”
她那白皙的掌心之中,竟是一片殷紅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