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忠心可鑒
謝昭昭沉默良久,不知該說什麼。
就這般靜默了一會兒,賬外傳來林震的禀報聲:“殿下,中山王求見。
”
“請。
”
“是。
”
帳簾掀起,林震微低着頭将中山王讓了進來。
一到賬内站穩,中山王便長揖大禮俯身而下,“老臣有罪!
”
謝昭昭瞧他這般,就知道中山王必定是為射殺陳文琢,以及陳文琢說的那些話前來的。
她雖是雲祁未婚妻,但尚未成婚也是後輩,此時是不該在這裡。
于是謝昭昭便朝着雲祁看了一眼,默默無聲地退了出去。
帳簾放下的時候,謝昭昭眼尾餘光掃到雲祁雙手扶起了中山王,和善道:“老王爺何罪之有?
”
謝昭昭腳步未停,往遠處去了。
中軍帳内,中山王陳獻苦笑不已:“老臣管教無方,先出逆子宣平侯結黨亂朝,又出陳文琢通外敵謀逆,如何不是大罪……”
“老臣一生忠于陛下,忠于大秦,到如今此等地步,實在悔愧難安。
”
雲祁沉穩道:“宣平侯是宣平侯,陳文琢是陳文琢,他們所犯罪責皆是因為他們二人狼子野心,與中山王無關,本王心知肚明。
”
他知道中山王要的無非是這樣的保證。
無論中山王對陳家是如何權衡利弊做取舍的,他對朝廷的确問心無愧,戍守邊防十餘載幾乎從未出過錯處。
也一直小心謹慎。
子嗣之害不該怪罪到中山王身上去。
雲祁鄭重說道:“老王爺放心,冀北之事本王心中有數,他日到了京中定然會為老王爺陳情,在皇爺爺和父親的面前,将事情說的清楚明白。
”
“陳家忠心日月可鑒,朝廷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忠臣良将。
”
中山王激動地說:“多謝殿下明察秋毫……我陳家是王朝利劍,王朝指向何處,陳家便打向何處,無論是老臣還是陳家後輩,皆願為朝廷肝腦塗地!
”
*
晚上,玄明派人前來傳信,柳純鈞已經擒獲,他手上冀州都護府的兵馬也已經管控。
這一場鬧劇似的反叛,開始的悄無聲息,結束的也似輕描淡寫。
整體傷亡并不多。
晚上,謝昭昭在營中轉了一圈後遠遠瞧見雲祁。
雲祁一身黑甲,手扶寶劍劍柄跨步而來,“用晚膳了嗎?
”
“都什麼時辰了……”謝昭昭輕笑:“自然是用過了的,難道你還沒吃?
”
“嗯,過去瞧了瞧俘虜,本想等着回來與你一起呢,你倒是不等我。
”
謝昭昭默了片刻,吩咐紅霞去準備飯菜,“走,現在陪你吃,我那會兒也沒吃多少,正好再吃點。
”
雲祁一笑。
兩人一起回到供休息的帳篷裡。
謝昭昭問雲祁:“要卸甲嗎?
”
“不了。
”
雲祁淡淡搖頭道:“沒有軍中卸甲的習慣。
”
“你以前是卸甲的。
”
“是,以前會……”雲祁頓了頓說道:“那時候年輕,覺得這甲胄沉重,多穿一刻鐘都覺得要命,但後來……這份沉重穿在身上久了,也便習慣了。
”
“在其位,謀其事。
”
謝昭昭點了點頭,知道他話中有話。
前世自己喪命之後,曾親眼見着雲祁如何誅殺叛逆一步步登頂皇位,那樣的鐵血手腕讓其餘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都心驚膽寒,望而卻步。
而你少時候的雲祁并非那樣的人。
太子病逝,宣武皇帝駕崩,謝家出事自己身死……一樁樁一件件讓他迅速成長,再也沒了當初溫良熱烈的少年模樣。
重生而來他更是步步為營,将一切危機扼殺在萌芽之中,走到今日地步。
對謝昭昭,對朝廷,對天下百姓,對親人朋友他幾乎是做到了最好,到了極緻,可是對他自己卻苛刻嚴厲。
兩人在京城的時候便總是各自忙碌。
謝昭昭倒是好點,還能分神學醫義診,可雲祁幾乎是連軸轉,長長忙的日夜不停,腳不沾地。
此時見他配甲用飯,謝昭昭忽然很心疼他。
以前那個熱烈純粹的少年不在了。
謝昭昭幫雲祁夾了菜,又盛了一碗湯。
雲祁擡眸朝她看來,“你不是要陪我麼,你怎麼一直不動筷子?
”
“我不太餓。
”頓了頓謝昭昭又說:“我明日、以後都盡量等你用飯。
”
謝昭昭走到雲祁身邊蹲下身,“卸甲吧,稍微放松一點點,我陪在你身邊守着你。
”
雲祁微微怔住。
謝昭昭把他手上的碗筷接下來,去解他甲胄。
雲祁頓了片刻,配合地站起身來張開雙手。
沉重的甲胄拆下來,周身果然松快不少。
謝昭昭摸了摸他後頸有些汗濕,“我讓人備水,你沐浴一下吧,别着涼了。
”
雲祁點頭:“好。
”
謝昭昭推着他到桌邊坐下,還把筷子親手遞到雲祁手上,才轉身離去。
雲祁看着面前飯菜。
他平素在外都還好一點,一到軍中便忍不住緊繃起來,半點不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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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因他太了解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雖然前世最後,旁人看他依舊覺得他是赢家,可是他自己明白,他輸掉的太多,赢了也是輸了。
如今怎麼敢松懈。
但現在有謝昭昭陪伴,或許在謝昭昭面前,可以松一點點吧。
雲祁唇角微微勾起,将謝昭昭夾來放下的那些菜都吃了個幹淨,把那碗湯也一口不剩地都喝了。
片刻後謝昭昭帶人擡了水來。
如今行軍在外,雲祁無心好好沐浴,又怕謝昭昭擔心,随意洗了洗身上的汗便算了事。
謝昭昭看人把水擡了出去,便走進來。
雲祁已經穿好了中衣,剛披上外袍。
謝昭昭拿了桌上的腰帶過去,幫他整理好了衣服,将腰帶仔細束好。
眼角瞥到雲祁領口微微有些散開,露出一小截麥色肌理。
謝昭昭面不改色地把領口兩邊拉住,往中間緊了緊。
雲祁輕笑:“你服侍人的手法不怎麼樣。
”
謝昭昭擡眸瞅着他,“你很嫌棄?
”
“不敢。
”
雲祁低頭吻了吻謝昭昭的額角:“快去休息吧,明日早起出發,這回是正經巡邊了,接下來半個月都不會空閑。
你也須得養足了精神。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