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聽臉色立刻就變了,但又不情願,隻好朝江勳投去詢問的眼神。
江勳年紀也很大了,可這一刻面對江珏的要求,還是厚着臉皮聽他的話,帶頭跪下來。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可作為領頭人的江勳都下跪了,他們這些人還能做什麼?
一個個都跪了下來,整整齊齊排列在一起。
“去給我找張凳子來。
”江珏對一旁的吳揚說。
.八
沒一會兒吳揚就把凳子找來了,還順便給秦薇淺帶了一把。
江珏什麼也不說,隻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秦薇淺也看不懂江珏在想什麼,就跟着在一旁閉目養神了,不過她沒一會兒整個人就睡着了。
至于吳揚,兩隻眼睛睜得跟銅鈴一般大,十分嚴肅地看着地下那一群人,看他們下跪,心中暗爽。
可他爽了,下跪的人可一點也不好受,幾分鐘就足夠讓他們屈辱了,可江珏這眼睛一閉就是半個小時,一群人腰酸背痛膝蓋都疼得冒煙,年紀大一些的都癱在地上動不了了江珏也不看一眼。
幾人都覺得江珏十分過分。
“他是不是睡着了啊,怎麼能夠這樣子,我們都跪着呢。
”
“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跟我們談判?
哪有人這樣談判的?
”
“我們千裡迢迢從京都趕過來,他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讓我們跪下。
”
跪了半個小時的衆人心中難免有怨氣,一個個都忍不住抱怨。
吳揚聽到他們的話後直接說道:“你們若是不想跪,可以現在就離開。
”
這下沒人敢再說話了。
吳揚冷哼一聲,也給自己拉了一張小凳子過來坐着。
這下衆人更加不平衡了,一個在江珏身邊打雜的人都能夠坐着,他們就隻配跪着嗎?
他們越發不滿,所有的怒火都寫在了臉上。
江珏卻是十分安靜,從頭到尾,一句廢話也不多說,閉着眼睛,沒人知道他是醒的還是睡着了。
一晃就過去兩三個小時,江珏仍然保持同樣的姿勢,倒是秦薇淺睡一覺醒過來後發現衆人還跪着,就問了一句吳揚,才知道江珏和她一樣也是躺了好一會兒。
看眼前的一行人累得已經軟了,秦薇淺也懶得搭理他們,她去找了個洗手間。
回來的時候發現江珏已經不在了,倒是吳揚還在,秦薇淺連忙問道:“舅舅呢?
”
“少東家已經走了。
”吳揚說。
秦薇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
“嗯。
”吳揚點頭。
秦薇淺正準備離開,卻看到眼前一排還跪着的人,說:“那他們呢?
”
“少東家說了,今日累了,他們想要在這裡跪着就繼續跪着吧,等他心情好了,會過來看他們。
”吳揚面帶微笑。
“噢,那我們回去吧。
”
秦薇淺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離開。
一行人走之後,這群跪在江家祠堂的人終于忍不住了。
“這江珏什麼東西啊!
”
“就是,我們都已經足夠給他臉了,他讓下跪就下跪,他還想怎樣?
還覺得不夠嗎?
”
“這什麼天氣?
他高高在上的坐在那裡,我們呢,一群長輩,跪在他面前,他看都不看一眼,真是目中無人,狂妄自大!
若不是他霸占了家主的位置,搶走了江家的财産,我們怎麼可能聽他的話跪在這裡!
他還真是蹬鼻子上臉,真把自己當一回事!
”
“要不是因為咱們現在被他搶走了一切,怎麼可能會來這裡?
坐了那麼久的飛機脖子都酸了,飯都沒得吃兩口就要來這裡下跪道歉,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
“沒錯,我看江珏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們難堪,故意針對我們。
”
他們十分憤怒,你一句我一句,氣得眼珠子都要冒煙。
最後有人實在受不了了,直接站起來,罵罵咧咧的說道:“誰愛跪誰就自己跪,反正我是不會繼續跪下去了,再這麼折騰下去,我半條命都沒了。
”
說完那人就扶着地闆爬起來,哎喲了幾聲,腿麻得直接動不了了,緩了好一會兒才正常。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爬起來,都不願意繼續跪下去,唯獨剩下江勳這個年紀最大的,一直堅持。
衆人說:“老爺子,你就起來吧,江珏分明就是在耍我們,你又何必那麼在意江珏說的話呢?
”
江勳說:“他既然提出這種要求就說明他對我們整個旁支的人都很不滿,做錯了事情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
“我可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成王敗寇,現在我也隻是被迫妥協,可我并不承認江珏。
”男子生氣地說。
江勳緩緩看了他一眼,說:“我們既然來了這裡,一定是在江珏的監視中。
”
“那又如何?
我們都已經跪了幾個小時了,他完全沒有要談判的意思,難道還讓我們在這裡跪到明天嗎?
這裡是祠堂,冷嗖嗖的祠堂!
”
“就是,什麼東西都沒有,一直跪着誰受得了,我餓了,我要去吃飯。
”
他們也不管了,轉身就走,在附近下館子,吃得特别豐盛。
江勳一直沒走。
容夫人聽聞這話,連夜去找江勳,怕他的身體吃不消,說:“老爺子,休息一下吧。
”
江勳回頭看了容夫人一眼,苦笑:“你覺得,我現在若是走了,明日還有機會見到江珏嗎?
”
這一句話把容夫人給問住了,容夫人知道,若是連江勳都走了,江珏就更加沒有見他們的必要了,所以容夫人沒有再勸說什麼,隻是給江勳準備了一個軟墊和吃的東西。
其他人吃飽喝足回來發現江勳還在跪着,都紛紛勸說他離開,可江勳沒有聽。
“你們若是還清楚自己來的目的,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
這是江勳對衆人的警告。
他們面面相觑,充滿血色的臉上露出一抹複雜之色,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最後一個個老老實實繼續跪着,一跪就是大天亮。
許多人撐不住了,歪着身子睡着了。
容夫人給江珏打了電話,他隻是說,他沒有心情,不滿意,所以沒來。
容夫人知道,這是江珏的借口,江珏就是希望他們繼續跪着,跪到滿意為止。
挂斷電話之後的容夫人心情十分複雜,此時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整個人都變得十分凝重。
江勳的身體明顯扛不住了,容夫人叫了幾十聲,才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也爬不起來了,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吓得不輕,一個個沖上前查看江勳的情況。
“不好了,老爺子的身體吃不消,不能繼續跪下去了,必須立刻送到醫院。
”
他們說着就要把江勳帶走,結果江勳卻用盡全身的力氣,說了一句:“不能走,為了家族,不能走。
”
“老爺子,你的身體都成這樣了,必須立刻去醫院!
”
江勳:“不可以,不能去,讓我緩緩就好了,緩緩就好了。
”
他的臉已經慘白得毫無血色,整個人瞧着非常恐怖。
衆人看這樣子行不通,隻能懇求容夫人将老爺子送去醫院,容夫人隻是搖頭,說是要尊重江勳的意思,他們這些人也不敢貿然為江勳做主,隻能把這件事情彙報給江淮聽。
遠在京都的江淮聽聞江珏竟然讓他們集體在祠堂前跪了一個晚上,氣得不輕,整個人都忍不住了,當天早上就乘坐最快的一趟航班趕來江城。
江勳非常固執,不管誰來了都是那句話,不能走。
江淮非常生氣:“老爺子,你這不是在拿自己的命來賭嗎?
你以為你在這裡跪着忏悔,江珏就能心軟?
就能消氣?
根本就不可能!
”
“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江勳沉聲說道。
江淮:“這根本就不是談判,他這是在羞辱我們所有人。
”
“就算是羞辱,也要受着,這都是我們應得的。
”江勳語重心長。
江淮非常生氣:“我看你就是腦子糊塗了,我們根本就不欠江珏什麼,他就是欺人太甚,不能夠慣着他。
你們若是不敢去找江珏,我親自去,我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想怎樣!
”
說着江淮轉身就走,氣勢洶洶的,整個人跟吃了炸藥似的,渾身上下,殺氣十足。
可就在江淮沖出祠堂的時候,江珏和秦薇淺來了。
江淮停下腳步,怒視眼前比自己小了兩輪的人,生氣地質問:“江珏,你到底想怎樣!
”
江珏挑眉,緩緩開口:“江二叔也來了?
那就一起跪着吧。
”
從江淮身邊走過,他直接走進祠堂,繼續找回自己的椅子,坐下,饒有興趣地打量眼前的衆人,看到他們都多了幾個墊子,江珏冷笑一聲:“諸位是來江城度假的嗎?
”
這一句話瞬間把所有人都給惹惱了。
他們眼珠子幾乎都要噴火。
江淮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還有沒有良心?
他們都跪了一個晚上了,你竟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
江珏,我就沒有見過你這麼不尊重長輩的人,你也不怕遭到報應。
”
“長輩?
呵呵,你們是我的長輩嗎?
”江珏笑着詢問。
江淮咬牙切齒:“年紀比你大,那就是你的長輩。
”
江珏冷笑:“什麼東西也敢高攀我?
你莫不是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吧?
雖然我們都姓江,但我是本家的人,跟你們旁支可沒有任何關系,你們今日為什麼會跪在這裡,難道你們不清楚嗎?
”
一句話把江淮給問住了,江淮的臉色十分難看,本來還氣勢洶洶的他忽然間就啞了聲音。
“就算少東家看不起我們,也不該這般羞辱人吧?
你明知道不管你提出什麼要求,這種時候我們都會答應。
”江淮心虛的說。
江珏冷哼一聲;“你們為什麼會答應還不是想要從我這裡撈到好處?
若是我還是當初那個剛回到國内的江珏,你們會聽我的話?
我若沒記錯,你們這些人當初可是有好幾次想要滅口,不是嗎?
”
“胡說八道。
”江淮根本不承認,“少東家想要污蔑人也得有證據。
”
“證據?
呵呵,說的也是,沒有證據還真不好跟你們打交道,就算有了證據應該也改變不了什麼,所以我何須要浪費時間去找一個沒有價值的東西?
”
江珏冷酷的注視着眼前的一行人,看着他們的模樣,嘴角緩緩勾起:“不過,現在有求于人的是你們,并非我主動找的你們,想要跟我談判,也得看我的心情,我若是高興了,可以跟你們說幾句話,我若是不高興,也就沒有什麼好談的。
”
“你們若是對我的意見那麼大,可以現在就離開,我不會阻攔任何一個人,走了也别回來,以免髒了我的眼。
”
這話說出口,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他們是對江珏都有很大的意見,也很想聽江珏的話轉身離開,可想想他們來到這裡的目的,沒有人再敢說什麼,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十分複雜。
江淮說:“你說這些話有意思嗎?
你不覺得自己非常可笑嗎?
”
“呵。
”江珏隻是冷哼一聲,不再開口。
江勳則是訓斥江淮:“你别說話了,不要搗亂。
”
“我也不想搗亂,可你看看他的态度,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好好談,也根本就沒有想過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江珏的目的就是羞辱我們,羞辱我們所有人。
”江淮氣得不輕。
“行了,都别說了,少東家就是少東家,讓我們做什麼就得做什麼。
”
“那麼大個家族的人,未來就指望着少東家了。
”
“還請少東家能夠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給彼此留一點情面,再這樣跪下去,怕是還沒有等到你開口,我們的老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
“是啊,這一晚上我腰間盤都要斷了。
”
衆人紛紛訴苦。
江珏冷眼看着這一切,緩緩站起來,說道:“要求見我的人是你們,現在讓你們見到了,又覺得累,怎麼?
一個個都這麼矜貴?
那不如都回去找張床躺着好好休息好了。
”
衆人瞬間啞了。
江珏冷哼一聲:“我已經算是給你們臉了,可看諸位的樣子,頗有幾分給臉不要臉的架勢。
”
“你……”這下終于有人惱了。
結果還沒等他把話說出口就被江勳一個眼神給制止。
江勳說:“少東家,究竟要如何,你才肯放過我們所有人?
”
“我可沒說過要放過你們。
”江珏面無表情。
江勳說:“如今整個旁支已經分崩離析,因為這件事情也有不少人丢了工作和學業,前途也都毀了,還有人因為這件事丢掉了性命。
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我知道少東家心中有怨恨,但或許一切都不是你猜測的那樣。
”
“我猜測的哪樣?
”江珏目光在一瞬間變得犀利,他赫然起身,走到江勳面前,厲聲說道:“你是不是還想說,當初那一切都不是你們做的,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