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尼茲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
“不好意思了,打擾了……”
他話音未落,已是伸掌拉住把手,將房門向自己所在的位置拖動。
砰!
木門在他眼前合攏,發出回蕩於走廊的聲音。
直到這個時候,達尼茲才終於反應過來:
“我剛才在做什麽?
“安德森在做什麽?”
他條件反射般拿掉了那個黑色拳套,皺眉苦想了一陣,最終決定就這樣返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預備離開,
至於安德森究竟想做什麽,他雖然好奇,但總覺得這事有點不對,打算不去摻和,免得掉入陷阱。
船長說過,對未知要保持敬畏,所以,我得離遠一點……達尼茲剛要轉過身體,突然聽到了鎖芯被扭動的聲音,看見那扇木門向後敞開。
襯衫下擺未系紐扣的安德森拿著那漆黑無關的短刃走了出來,表情略有點複雜地望向達尼茲:
“你不試圖阻止我的行為嗎?”
達尼茲敏銳嗅到了嘲諷的機會,頓時嘿嘿笑道:
“這是你的自由。
“如果你沒有立遺囑,那我就發財了!
”
安德森擡手揉了揉臉頰:
“你不好奇我究竟遭遇了什麽事情嗎?”
達尼茲狐疑地看了他兩眼:
“總覺得你有陰謀。
”
安德森哈哈一笑道:
“是這樣的,我之前被人抓了起來,放入了浸泡有多種材料的奇特血漿裡,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侵蝕,它們在我體內結成了一個奇怪的‘蠶繭’,這會對‘獵人’途徑的高序列強者產生一定的吸引力。
”
說話間,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達尼茲聽得一愣一愣:
“這樣的事情我真沒聽說過。
“如果你換一個性別,也許我會以為你懷孕了……”
他頓了一下道:
“之前復活廣場那個奇怪家夥,就是被你肚子裡那個嬰兒,不,‘蠶繭’,引來的?”
見安德森點頭表示肯定,達尼茲比劃了下雙手:
“你剛才是想自己剖開腹部,把那個‘蠶繭’拿出來?”
安德森誠懇回答:
“對,我擔心會影響我的身體,或者再吸引來半神,打算抓緊時間解決掉這個隱患。
”
達尼茲想了想,疑惑問道:
“那你為什麽又不嘗試了呢?
“忘記立遺囑,想讓我做個見證?”
安德森臉頰肌肉抽動了一下,呵呵笑道:
“不錯,你的挑釁者魔藥應該已經徹底消化了。
”
他轉而歎了口氣道:
“經過仔細的分析,我認為應該是沒辦法直接拿出來的,要不然,他們當時就不用把我浸泡到血漿裡,讓材料一點點侵蝕了,完全可以剖開我的腹部,將‘蠶繭’放入,再縫合起來。
”
不等達尼茲回應,他邊思索邊說道:
“你不是有格爾曼.斯帕羅的聯系方式嗎?他經歷的事情多,掌握的知識也多,我想向他請教有什麽解決類似問題的辦法。
”
最近這幾個月裡,達尼茲非常害怕的一件事情就是被人說自己與格爾曼.斯帕羅有關,下意識就反駁道:
“沒有!
自從他離開‘黃金夢想號’,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
安德森嘴角一點點勾起道:
“之前你給格爾曼.斯帕羅寫信的時候,我就在他旁邊,見到了他的信使。
”
達尼茲的表情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隔了幾秒才強行笑道: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召喚他的信使?”
安德森又一次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呵呵笑道:
“我不知道召喚他信使的儀式。
”
達尼茲還是覺得安德森有陰謀,不願意讓對方確認自己和格爾曼.斯帕羅頻繁在聯系,轉而建議道:
“其實吧,這種事情,你完全可以找我們船長幫忙,她知識淵博,擅於鑽研,掌握多種秘術,並且還能請知會與智慧之神教會提供援助,應該可以給出解決你肚中‘蠶繭’的辦法。
“哈哈,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幫你和她講。
”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安德森臉上的笑容一下變盛,聽到對方語速頗快地回應道:
“好,就這麽辦!
“我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什麽時候可以出發?”
“……”達尼茲呆了好幾秒,總感覺自己又被安德森坑了。
他回到房間,喝掉剩餘的啤酒,快速將各種雜物丟入了行李箱,隻留下一片有金色紋路的曬乾樹葉。
這是達尼茲之前與北方邦主導者梅桑耶斯將軍的手下建立起聯系的信物,按照格爾曼.斯帕羅的吩咐,他將這葉子留於房間,等待後面步驟的負責人處理。
…………
達尼茲退掉的房間內,蠟燭突被點燃,騰起了兩米多高的赤紅火焰。
焰流之中,一道人影走了出來,戴絲綢禮帽,穿黑色正裝,鬢角斑白,藍眸深邃,氣質成熟,長相出眾,正是變成了道恩.唐泰斯模樣的克萊恩。
拿起那片有金色紋路的乾樹葉後,克萊恩離開旅館,從被封閉的復活廣場側面繞過,來到了庫克瓦城的核心區域,潔白羽毛廣場。
梅桑耶斯的將軍府邸就位於這裡,處在一座向下的死神教堂旁邊。
作為一名標準的魯恩紳士,唐泰斯行走於這座城市時,很有種不協調不相容的感覺,在這裡,外國人是那樣的少,幾乎隻有幾大領事館所在的歡慶廣場周圍才能經常見到,其餘地方,來往的基本都是本地拜朗人。
他們膚色偏棕,頭髮黑卷,輪廓線條柔和,在許多北大陸人眼裡,同一性別下,隻有高矮胖瘦之分,長得頗為一緻。
這些本地人,無論男女,都喜歡抽用曬乾煙葉直接裹草藥而成的東拜朗煙,一路行來,克萊恩時不時就能看見在路旁門外吞吐煙氣的居民。
另外,他們之中很大一部分人會在腰間懸掛一種叫做“達拉瓦”的水果。
這種水果兩個拳頭大,表皮極厚,挖開小孔吃掉果肉後,可以用來裝水裝酒裝各種飲料。
據克萊恩觀察,他們喝的大部分都是橙黃色的“瓜達爾”,這酸中帶甜,消暑解渴,極為提神。
之前都沒有來得及嘗試一下……克萊恩咕噥了一句,找到了將軍府邸值守的衛兵,求見一位叫做哈吉斯的男子。
基於他魯恩人的外表和紳士的打扮,衛兵沒有拒絕也沒有為難他,分了一人,進去叫出了一位不到三十的男子。
這男子五官和膚色都屬於標準的拜朗人,但微卷的黑發被拉得很直,整齊地向後梳起,似乎在模仿北大陸各國的上層人物。
他穿著白色襯衣、黑色馬甲,打著非常正式的領結,一看見道恩.唐泰斯,就用標準的魯恩語開口道:
“下午好,我是哈吉斯,很榮幸見到您。
”
他的腔調有點快,與魯恩任何一個地區的語言風格都不一樣。
克萊恩好歹在上流社會生活了一段時間,聞言不覺意外,微微笑道:
“下午好,我是道恩.唐泰斯,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一位熟練使用魯恩貴族腔的紳士。
”
哈吉斯難以掩飾地露出了笑容:
“許多魯恩貴族家庭的孩子都曾經來到東西拜朗尋求機會,我有幸向他們之中的幾位學過語言。
”
“哦,說不定有我認識的。
”克萊恩一點也沒急著談生意,很有紳士風度地和對方寒暄。
哈吉斯笑道:
“我的朋友,阿爾弗雷德.霍爾上校,是一位伯爵的次子。
”
霍爾……克萊恩輕笑了一聲道:
“我曾經在一場慈善晚會上見過霍爾伯爵,他是一位真正的貴族。
“這個世界真是小啊。
”
哈吉斯點頭讚同道:
“這或許是命運的安排。
可惜,阿爾弗雷德去年就被調去了東拜朗。
”
他沒有再多說,當即邀請道恩.唐泰斯進入將軍府邸。
通過側門時,克萊恩忽然擡頭,望了眼門框之上鑲嵌的各色玻璃片。
那些玻璃片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不同的光芒,就仿佛一道道視線在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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