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洋正午的海面曬得利害,費舍爾一行人小小的木船沒有任何物品的遮擋,於是所有的人便直接暴露在這萬裡無雲的晴朗日空下。
老傑克細心地將自己上半身上的酒保服飾全部都脫下,在木船的一角給點點和卡爾瑪她們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以免她們曬傷。
而他自己則和費舍爾一樣,赤著上半身立在船頭前面看著前進的方向。
自他們從聖納黎出來之後已經航行了整整一天一夜了,這段時間茉莉還進入水中摸了一些奇形怪狀的魚上來當做食物。
費舍爾對於海洋中的水產並不熟悉,唯一知道的也隻是能從聖納黎市場中買到的那些,而此時此刻看著自己眼前這一條五彩斑斕的大頭魚,一時之間他竟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吃。
茉莉說能吃,沒有毒,但總感覺鯨人種和人類的體質差別不是一星半點,費舍爾和老傑克先皺著眉頭試了試,確定沒有問題了之後再拿給了伊莎貝爾和三隻小鼠娘,順帶還給她們帶的小老鼠們分了一點。
伊莎貝爾自從上船之後大多數時候都一個人縮在木船的角落一言不發,神情也十分萎靡,在晚上睡覺的時候費舍爾還隱約看見她蜷縮在角落哭泣,如果不是茉莉勸她吃東西怕是她要餓死在船上。
費舍爾沒多勸她,因為這段時間自己的心裡也一樣裝著伊麗莎白的事情,他隻能先全神貫注地將精力放到眼前的事情上來擺脫那如影隨形的感觸。
“差不多已經到了施瓦利的航線附近了.”
老傑克和費舍爾站在船頭,看著四周基本上景色沒有變化過的海洋,老傑克對於航行沒有任何概念,隻能靠費舍爾和茉莉來大緻辨認方位。
老傑克張望了一圈,但顯然最後什麽都沒有發現,
“咱們到底航行了多久?
待在這船上面對於時間我一點數都沒有。
”
“大概27個小時左右,但我們現在具體的位置還不確定,有可能離海圖上的航線差一到兩海裡,不過那些商船也沒辦法嚴格按照航線的位置走.那隻惡魔說這艘船會自動尋找可以靠岸的船隻和小島,現在到了這附近就靠它幫我們引路了。
”
書爵士也浮了起來,它既不用吃東西也不需要睡覺,即使在船上晃蕩了這麽久他也絲毫不見萎靡,隻不過和費舍爾相處了一段時間他才發現費舍爾不是那種非常健談的人,這讓話多的他特別難受。
老傑克他一點不熟,船尾處兩位淑女的精神狀態不好也不願意開口,他唯一能開口的機會就是和那三隻討厭的鼠人種女孩。
本來和她們相處還是蠻高興的,但自從她們玩過家家的時候說要撕掉自己的書頁來當鈔票的時候書爵士就不想再理這三個熊孩子了。
“呼!
”
埃姆哈特漂浮在半空中,裝模作樣地和費舍爾他們一起在船頭巡視了一圈,結果還沒走出去一兩步,一陣猛烈的海風陡然襲來,差點沒把他吹出去,在痛苦地在海上翻滾了兩圈而後狠狠地砸到船尾。
“噢,該死的海風”
而此時此刻坐在船尾的茉莉耳朵陡然抖動了一下,她擡了擡鼻子,看著遠處的某個方向忽然焦急地對著費舍爾說道,
“等等費舍爾我好像嗅到了暴雨的味道,這個味道不會錯的,就在前面。
”
“前面?
”
迎著那劇烈的海風,費舍爾看著遠方的晴空,隨著他們的小木船接著前進,他終於在極遠處的天穹下看見了星星點點的一點黑色,但那黑雲的移動速度並不慢,隻是幾個呼吸間,那一點點的黑色就已經佔據了天空的一角。
“是暴雨!
”
費舍爾皺著眉頭,看著那不斷朝著這邊逼近的黑雲,心裡的思緒不斷閃爍著。
海洋裡的暴雨還遠遠達不到陸上風暴的地步,也不會對航線上的商船造成什麽巨大的影響,頂多也就是行駛的時候會非常顛簸,不然設計出固定行駛的航線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可問題是,以上的假設都是針對體積較大的商船的,自己這一艘小小的木船在暴雨中會不會翻船可就不好說了。
“轟隆!
”
看著那天空之中開始凝聚雷霆的黑雲,那木船下的海面也開始變得極其不平靜起來,一層層此起彼伏的海浪開始凝聚,狂亂的海風中隱隱已經夾雜了極其厚重的水汽,像是正在呼吸蒸騰的水蒸氣一樣。
“全部抓緊旁邊的船體伊莎貝爾!
我是在說你!
”
聽到費舍爾的話語之後,伊莎貝爾這才愣神一樣地擡頭。
此時此刻,她那神志不清的狀態在看見遠處正在朝自己這方靠近的黑雲時終於開始瓦解,嬌生慣養的公主哪裡見過這等陣勢,感受著整艘船又開始搖晃,她嚇得連忙聽從費舍爾的命令死死地攥住旁邊的船體閉上了眼睛。
老傑克則連忙朝著三隻鼠娘跑去,卡爾瑪她們也趕緊爬上老傑克的身子,就像一副柔軟的自動穿戴的鎧甲一樣,她們全部將腦袋埋在了老傑克的懷裡,身後的尾巴還一顫一顫的,老傑克靠在了船體的後方,用卸了子彈的火槍卡住了自己的身位充當安全帶。
“費舍爾!
回來!
”
埃姆哈特在半空中焦急地懸浮著找地方躲藏,原本他是想要朝著費舍爾的方向飛過去的,但看著他還站在船頭不動,有些從心的他隻好跑到了老傑克的屁股後面縮住,
“爺爺,那本書在你屁股後面.”
“擠一擠,擠一擠.你們這三個小屁孩趕緊閉嘴!
”
遠處的暴雨轉瞬即至,霎時間,整片天空都像是被黑暗包裹起來了一樣,密密麻麻遮蔽視線的暴雨傾盆而下,如同子彈一樣地在木船的上面迸發出清脆的響聲,將木船打得猛烈搖晃起來。
費舍爾沒有靠在旁邊是因為如果暴雨的量太大就會讓木船內蓄滿水,到時候就算沒翻也會被水帶著沉下去,所以他還得站起來不停舀水出去。
“劈裡啪啦!
”
費舍爾喚出自己手中的流體劍,讓它變成一個水瓢的模樣,讓自己能瘋狂舀水出去。
但即使費舍爾乾得再賣力,此時天上的雨量還是太大了,怎麽做都無濟於事,他也隻能看著船體中的水越來越多。
“茉莉,你得下船將我們推出去才行,繼續待在這裡遲早會沉船。
”
站在船後的茉莉點了點頭,身後的尾巴一揚便跳入了水中,她托住了船體的下端,推著木船朝著風暴的外面行去。
整個船身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加速再度搖晃了一下,伴隨著漫天轟鳴的雷聲與暴雨,費舍爾輕輕用手阻擋起了迎面朝著他傾斜的雨點。
“噢噢噢!
救命!
埃姆哈特要被水淹死了!
”
船中的水面不斷上漲,埃姆哈特的尖叫聲卻隱沒在了狂風驟雨之中,但費舍爾也沒其他辦法,隻能祈求他們能趕緊衝出這暴雨的範圍。
但費舍爾勉強睜眼一看,那暴雨卻像是無邊無際一樣壓根看不到盡頭,哪裡都是雨水和雷霆。
方向不對嗎?
“呼呼呼!
”
就在小木船接著前進的時候,靠在船頭的費舍爾卻忽而感覺到了一陣刺骨的寒風朝著他的面門而來,像是一瞬間就從蒸騰的桑拿房到了冰櫃之中一樣,這突如其來的寒冷讓他瑟縮了一下身子躲到了船身之中去。
“哢嚓!
”
而那寒冷絲毫沒有停滯,清脆的冰塊碎裂聲不斷傳來,旁邊的暴雨聲響卻驟然停滯,就像是在半空中被人攥住了暴雨的走勢一樣。
“費舍爾,海面和雨水都被凍住了!
”
小小木船的前進戛然而止,在後面推船的茉莉感受到了寒冷,連忙捂住了自己的身子浮出水面,但這浮出水面的同時可沒把她給嚇一跳。
隻見小木船的身後,那暴雨依舊正在持續,但在木船的前方,大面大面的海面被一道鋪散而來的寒冷霧氣所覆蓋,那霧氣行過之處海面紛紛硬化結成冰塊,而在半空中的雨點也毫不意外地變成了一顆一顆細小的冰晶。
“這是?
”
船上感受到周遭平靜下來的人紛紛擡頭看去,卻見在前面不遠處的海面上,那不斷撲朔而來的寒霜霧氣中逐漸顯現出了一道巨大的寒冷陰影。
“哢哢哢哢!
”
下一秒,那冰霧之後的陰影不斷向前逼近,一道巨大的、像是巨矛一樣的部分輕而易舉地將前方的冰塊刺穿,保證了它航行的暢通無阻。
在費舍爾一行人的眼前,一艘整體為深綠色的巨大船隻破冰而來,而在那桅杆的正上方還懸掛著一條全藍色的旗子,上面飄搖著一個倒懸錘子的形狀。
這艘船費舍爾認得,是名為“冰山女王號”的四大海盜船之一!
而它的船長是
費舍爾擡頭看去,卻見在那巨船的船頭位置,一位長得頗高,有著如雪一樣肌膚的俊美女士面無表情地握著一柄仿佛由寒冰組成的刺劍,她一頭紮成長馬尾的銀色長發在她身後迎風飄搖著,將她如同貴族俊公子的形象襯出了幾分美麗來。
而她那毫無溫度的表情在低頭看向眼前木船上船頭站著的男人後便出現了一點明顯的變化,她有一些不可置信地開了口,
“費舍爾?
”
“.阿拉吉娜船長,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