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5章 異樣

　　“你問這個做什麽？
”

　　姬清遠心胸再開闊，聽到這麽私密的問題也有些不舒服。

　　“隻是好奇，”李稷盯著洞頂的沙粒，“在我幼年的時候，我也曾經戀慕上一位比我年長的女子。
”

　　姬清遠耳朵動了動，忍不住被勾起了興趣。

　　過往旅程中李稷談起自己的事時屈指可數，更別提談起自己過往的情事。
這一幕簡直堪稱鐵樹開花， 饒是姬清遠也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你是幾歲時喜歡上的？
”

　　李稷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先說我再說。

　　能換來李稷的故事倒也不算吃虧，姬清遠深吸一口氣。

　　“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是八歲。
”

　　李稷面具裡的黑瞳閃了閃，“那你還真是早熟。
”

　　這人有資格說他麽？

　　姬清遠冷哼一聲，“那你呢？
”

　　“我？
”李稷目光有些悠遠， “我第一次見到她， 大概是十二歲吧。
”

　　“大概？
”姬清遠聞言不滿道，“你連見到心愛之人的時間都記不清麽？
”

　　“不是記不清，”李稷平靜道，“我隻是不知道我具體的年紀。
”

　　畢竟他究竟出生在什麽時候，從沒人告訴他，他連自己的生日都不曾明確地知曉。

　　姬清遠愣了愣。

　　“不過我大概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年，”李稷淡淡道，“我遇見她時雖不算早，但我在遇見她的次年，就求娶於她了。
”

　　這人的語氣怎麽聽起來那麽驕傲……

　　不過聽起來好像是他比較強。

　　“好吧，”姬清遠聳肩，“你下手倒是真快。
”

　　“是你下手太慢吧，”李稷靜靜看了他一眼， “從八歲到二十一歲，你為何從未和她說過？
”

　　自己喜歡的人能死而複生，這簡直是上天莫大的恩賜，可姬清遠未曾向嬴抱月坦陳過心意，

　　姬清遠目光定在李稷的臉上，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
”

　　“如果你對她說過， 她對你不會是那樣一個態度。
”

　　李稷目光閃了閃，“她一直很珍視其他人的心意。
”

　　但同樣，如果身邊人不說，嬴抱月也會當什麽都不知道。

　　那個女子啊，她太聰明，也太溫柔。

　　姬清遠看著李稷的目光古怪起來。

　　“怎麽了？
”李稷瞥了他一眼。

　　“沒什麽，我隻是在想，在你心裡，抱月到底是處於一個什麽位置？
”

　　姬清遠聳聳肩，“你這口氣，可不像是在評論自己的仇人。
”

　　“我很早就開始這麽自相矛盾了，”李稷平靜道，“我之所以一直在自己騙自己，也是因為如此。
”

　　“嗯？
你騙自己到底是為什麽？
”

　　姬清遠隻是隨口一問，卻未曾想李稷靜靜望了他一眼，靜靜開口。

　　“因為我愛她。
”

　　因為，我愛她。

　　就是這麽簡單的五個字，姬清遠卻聽得目瞪口呆。

　　他杵在李稷面前一動不動， 雙眼瞪得有如銅鈴。

　　不怪他如此失態， 是個人恐怕都很難相信這樣直白的告白， 居然會從平素木訥的李稷口中說出。

　　“怎麽，我說這樣的話很令人意外麽？
”

　　李稷的笑意有些淒涼，“我愛上了自己的仇人，很可笑吧？
”

　　“不可笑，”姬清遠定了定心神，“隻是我沒想到，昭華君你居然會如此直白。
”

　　“事到如今，遮遮掩掩又有什麽意義，”李稷自嘲一笑，“我弄清楚這個事實，已經用了太久太久的時間了。
”

　　姬清遠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垂下眼簾，“我當年若是有你一半的勇氣和清醒就好了。
”

　　“並非是因為沒有勇氣吧？
”

　　李稷打量著他，“不過是有些人走在了我們前面，無法開口罷了吧？
”

　　姬清遠一愣，猛地擡頭。

　　“這話我也就在你面前能說說了，”李稷笑了笑，“若是春華在這，我也是半個字也不會開口的。
”

　　若是姬嘉樹在這裡……

　　姬清遠忽然明白了李稷的心情。

　　“這隻是我淺薄的猜測，”李稷望著姬清遠的眉眼，“姬公子你當年，不是不想說，而是沒法說吧？
”

　　當初在東吳的亡者林見到的那個人，實在是太好太好。

　　少司命林抱月，也是有未婚夫的。

　　姬清遠定定望著李稷的眼睛，“我有自知之明，我從始至終，都配不上她。
”

　　上輩子，她有將她捧在手心裡的皇長子。

　　這輩子，她有他們這一輩最卓越的男兒們的競相追逐。

　　到現在連地階都沒有邁入的他，從來就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站在她身邊。

　　李稷望著姬清遠哀傷自卑的目光，張了張口，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顧忌，也有自己意識不到的幸福。

　　“說起來，我們兩個都同樣的不走運呢。
”

　　姬清遠隻傷痛了短暫一瞬，擡頭苦笑道，“愛上有未婚夫的女人，可不是什麽君子所為。
”

　　“那是自然，”李稷望著他的眼睛，眼中依舊是姬清遠看不懂的情緒，“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和我說說當年少司命的事嗎？
”

　　姬清遠微微睜大眼睛，“你想做什麽？
”

　　“我不想做什麽，”李稷輕聲道，“你放心，在我搞清楚誰對我的記憶動了手腳之前，我不會動手向她復仇的。
”

　　“我隻是有些好奇，她在變成這個模樣之前，是個什麽樣的人。
”

　　姬清遠有些猶豫。
但仔細一想，如果李稷能夠更清楚地了解嬴抱月的為人，也許有助於解開他們之間的誤會。

　　他盤腿坐了下來。

　　“好吧，你想知道什麽？
”

　　李稷深深望著他的眼睛，“就從你和她相遇時發生的事開始吧。
”

　　姬清遠深吸一口氣，“那是我八歲生辰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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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雖然想瞞著我，但我在看到她的眼睛的瞬間就明白了，她回來了。
”

　　姬清遠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來的事，你都在了，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

　　李稷聽完，沉默了半晌。

　　後來的事，他的確已經都知道了。

　　他甚至還知道嬴抱月在來到南楚見到長大的姬清遠之前發生的事。

　　“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會有死而複生之人。
”

　　李稷的這聲感慨聽在姬清遠耳中，不知為何總覺得語氣有些古怪。

　　“這不能算是死而複生，應該算是奪舍吧，”姬清遠皺起眉，“畢竟她完全換了一副模樣。
”

　　李稷置於沙地上五指倏然攥緊，“她原來長什麽模樣？
”

　　姬清遠心生異樣，“你為什麽這麽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