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壁神的預言

　　山谷街是個什麽東西啊！

　　達爾領主在心裡呐喊，他不知道卡倫住哪條街，但當“山谷街”這個地名竟然被莫名其妙肯定下來後，他立刻就明白了，哪怕他的回答是“亡靈街”“光明街”“輪回街”，都將得到是正確答案的判定。

　　問題根本就不在“問題”上，是這個“女人”，想要悶死自己給那個卡倫當替罪羊！

　　卡倫曾在心裡感慨過，永遠都不要懷疑神的智慧。

　　所以在第一次面對達爾領主時，就沒有把他當作一個可以輕易糊弄的對象，事實也的確如此，在這麽快的時間裡，達爾領主就已經將事情和眼前局面分析出來了。

　　但，沒有意義了。

　　壁神……哦不，現在隻能叫瑞麗爾薩了，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原本的她，將選擇在外面自爆，帶著一個完整神格一同湮滅，等待下一次回歸。

　　但她卻看見了趕來的達爾領主，認為是看見了“秩序之神”，憤怒讓她中斷了自爆，選擇衝入門內想要抓住他。

　　也因為這段追逐時間的耽擱，不斷的有神性力量從她體內溢出，她的神格已經破碎了，雖然整個世上不再有壁神教的信徒神格碎片能比她大，甚至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第二個凝聚出神格碎片的壁神教信徒都很難說，但她，已經無法被繼續稱呼為“壁神”了。

　　是仇恨，讓她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同時，現在的她，比之前，更虛弱得多。

　　從蘇醒時，她就是極為虛弱的，再到門外經歷了一番血戰，再神性流失，一番追逐，神格破裂，現在的她，已經處於沉睡的邊緣。

　　而當瑞麗爾薩又要沉睡時，某個意識，將像先前她沒蘇醒前那樣，佔據起更多的份額。

　　那就是……琳達。

　　自從壁神被秩序之神親自鎮壓封印，秩序神教將壁神教判定為邪教，雖然壁神教的信徒們一直還在活躍和傳承著，但失去了一個具體系統還被明面上打壓，這個教會已經沒辦法組織起什麽大規模的活動了。

　　且超規格神降儀式真正的組織者是狄斯和霍芬先生，哦，裡面還有一點天才普洱的智慧貢獻。

　　琳達是借著已經布置好的風箏，這才有機會飛向空中，舍棄自己肉身，以靈魂，甚至是以意識存在的方式，成為無數歲月以來，最接近壁神的信徒！

　　“你和他是什麽關系，瑞麗爾薩，瑞麗爾薩，你的這個信徒有問題，她有問題！
！
！
”

　　然而，任憑達爾領主作為一個明白人大聲呼喊，哪怕他的聲音化作靈魂波動繼續延伸向瑞麗爾薩，卻都沒辦法再激起瑞麗爾薩的任何反應。

　　身體凝實的琳達，已經閉上了眼。

　　身體更淡的琳達，則微笑著看著達爾領主。

　　瑞麗爾薩舉起達爾領主，

　　像是說夢話一樣，傳出最後一聲呢喃：

　　“秩序，你和我……一起沉睡吧！
”

　　瑞麗爾薩所在的地面開始塌陷，她的身體也開始掉落，但她依舊死死地攥著達爾領主，使得達爾領主也一起下落。

　　“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

　　達爾領主對著身前的琳達吼道，

　　“你為什麽要包庇他，你為什麽要掩護他，你為什麽要放他走！
”

　　琳達回答道：“因為他借過我丈夫的錢，但好像還沒還。
”

　　達爾領主：“……”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四周也化為了一片漆黑。

　　當一切塵埃落定時，空氣中似乎隻淡淡回蕩著達爾領主最後的絕望嘶吼：

　　“不！
不！
不！
”

　　……

　　卡倫從被褥裡坐起，他剛剛似乎被絕望的叫喊聲驚醒。

　　應該是自己前段時間在門裡太累了，現在精神放松下來後反而容易受驚。

　　文圖拉也從被褥裡坐起，問道：“隊長，喝水麽？
”

　　“你睡吧，我去外面透透氣。
”

　　卡倫穿上神袍，起身，走到帳篷外。

　　對面帳篷門口，穆裡正站在那兒，嘴裡叼著一根煙，忽明忽暗。

　　看見卡倫出來，穆裡主動走了過來，遞上一根煙，卡倫擡手拒絕。

　　穆裡也將自己嘴裡的煙頭丟在了地上，踩了踩，道：“出來了啊，你也是睡不著麽？
”

　　“我還好。
”

　　最後一段時間，其他人都在達爾領主的洞穴裡擔驚受怕，隻有卡倫坐在那裡喝著飲品看著直播，精神壓力沒那麽大。

　　“東西已經上交上去了。
”

　　“嗯。
”

　　“你就不想知道裡面是什麽訊息麽？
”

　　卡倫笑了笑，擡手，在二人身邊布置了一個簡單的結界。

　　“沒必要知道，就算真拿到了什麽大秘密，我們現在也沒可能更沒條件去使用它，還不如拿一些眼前可以消化的利益。
”

　　“但我覺得那些獎賞沒什麽用。
”

　　“能換來我們還活著，且不被矚目，不被因為這件事而引起懷疑，不被深入調查，就已經很劃算了，畢竟，在原本的計劃書裡，我們是被犧牲的兩個人。
”

　　“也是，還是你想得開，我就不行，做不到這一點。
”

　　“還沒進我的小隊呢，沒必要提前對我這個隊長拍馬屁。
”

　　“呵呵，我這麽生硬的麽？
”

　　“嗯，有點。
”

　　“我現在，開始期待去約克城的生活了，你住哪裡？
”

　　“喪儀社。
”

　　“房間夠麽？
”

　　“不太夠。
”

　　“方便我住進去麽？
”

　　“我覺得我上一個回答已經明示了。
”

　　“唉，那我重新找房子吧；其實，我現在更苦惱的是，等回去後，該怎麽去面對我的爺爺。
”

　　“如果真的放下了，你是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
”

　　“換做是你，你能放下麽？
”

　　“我很難代入你的家族以及你的爺爺。
”

　　“好吧。
”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這段時間盡可能快一點將你體內的那些靈魂力量給消化掉，別留下什麽痕跡。
”

　　“是，我明白。
”

　　穆裡走回了他自己的帳篷，卡倫則又在外面坐了一會兒，等到新的困意又被醞釀起來後，才重新走回帳篷。

　　被褥旁，被倒好了一杯水放在那裡。

　　卡倫喝了兩口，躺進被褥，沒急著入睡，而是先沉入了自己的意識空間。

　　在這裡，他看見一條黑色的魅影正在快速地遊動，但看見卡倫出現後，那條魅影落了下來，懸浮在卡倫面前。

　　當你看見它時，你甚至不用仔細觀察就能感知到從它身上傳遞出來的那股兇厲和殘暴。

　　千魅開始搖擺起身體，它似乎不知道如何諂媚，但這種任何生命與生俱來的本能，隻要刺激足夠，就能出現，隻是熟練度不一樣。

　　“你說你餓了？
”

　　卡倫笑了，回答道：

　　“你繼續說的話，我怕我也會聽餓了。
”

　　千魅馬上嚇得身體繃直，不敢再向卡倫提要求。

　　檢查完千魅的狀況後，卡倫離開意識空間，睜開眼，打了個呵欠，換了一個讓自己更舒服的側臥姿勢，枕著自己的手臂，很快就睡著了。

　　……

　　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卡倫也沒料到這個回籠覺能睡這麽久，簡單洗漱之後隻覺得神清氣爽。

　　“隊長，我們去城裡用午餐吧，團長說我們今晚才坐船離開輪回谷，今天剩餘時間都可以自由活動。
”艾斯麗很是期待地建議道。

　　“城裡現在安全麽？
”卡倫問道。

　　畢竟輪回神教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死傷慘重。

　　“應該沒什麽問題吧，主要我們還想趁著走之前把土特產紀念品什麽的再購置一下。
”艾斯麗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了秩序券，“因為剛發生不久的戰事，現在城裡有一些物資價格攀升，也有一些東西價格驟降，前者我們不需要，後者正是我們需要的。
另外，輪回券相對秩序券又貶值了。
”

　　人和人的喜怒確實不相通，因為信仰和立場不同，所以輪回神教的損失無法激起艾斯麗等人的絲毫同情，畢竟前不久兩大神教之間還爆發過戰爭。

　　卡倫最終還是同意了艾斯麗的建議，使團營地就有馬車，小隊6個人，再加上一個穆裡，7個人乘車進入城鎮。

　　城鎮內並未顯露出慌亂的景象，和大部分習慣性認為的戰爭影響不同，現在的城鎮反而顯得比以前更加熱鬧，人們的消費欲望也更強，大概是經過這麽一嚇，大家都覺得存太多點券似乎沒什麽必要，還不如早點享受享受。

　　艾斯麗選了一家餐館，跟老闆要了一間三樓的包廂，眾人坐下來後，菜單先被送到卡倫面前，

　　卡倫隨便翻了兩下，又遞給旁邊的人，道：“你們點吧，以後按照傳統，每次任務結束之後的聚餐，由我這個隊長來請客。
”

　　“哈哈，隊長英明！
”

　　“讚美隊長！
”

　　大家開始輪流點菜，也都沒客氣，點了很多，怕是待會兒這張桌子都放不下。

　　坐在窗邊的卡倫一邊端著茶一邊看向窗外街道，忽然間，他的目光被兩道人影吸引住。

　　是他們麽？

　　他們怎麽會在這裡？

　　但他們出現在這裡，似乎又很正常。

　　“你們先吃，不用等我，我有點事，先下去一趟，私事。
”

　　“好的，隊長。
”

　　“隊長，你去忙吧。
”

　　卡倫起身離桌，雖然招呼手下人聚餐很重要，但再怎麽重要也不可能看見自己丈人從自己面前經過而不去打招呼。

　　“咦，隊長下去了唉，我看見隊長了。
”

　　“隊長進了對面的畫室！
”

　　……

　　在進畫室前，卡倫還稍微猶豫了一下，輪回谷的畫室是怎樣的一個場所他是清楚的，所以，如果老丈人和自己好朋友一起去嫖娼的話，自己確認還需要去打招呼？

　　呵，我到底在想什麽東西。

　　皮亞傑對愛情那麽專一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至於自己的丈人，卡倫一度懷疑自己的丈人已經在人倫方面無欲無求了。

　　因為卡倫穿著秩序神袍，所以一走進去馬上就有經理過來行禮。

　　“大人，您想要哪一種服務？
我們這裡有……”

　　“剛剛進去的兩個人，他們在哪裡？
”

　　“剛剛進去的兩個人……哦，大人您要找那兩位畫師麽？
”

　　“是的。
”

　　“他們是來結算稿酬的，應該馬上就會下來。
”

　　說話間，貝德先生就和皮亞傑一起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貝德先生手裡還拿著一個信封，他們兩個顯然也看見了卡倫。

　　貝德先生說道：“我是聽說，這次有秩序神教的試練者可以進入輪回之門。
”

　　皮亞傑扭頭道：“但你女兒的未婚夫卻沒告訴你？
”

　　“你認為這段時間我們兩個人能被找到麽，我都沒和家裡怎麽聯系。
”

　　“所以何必呢，我們之前那麽節省何必呢！
”皮亞傑很無奈，“早知道卡倫在這裡，我們可以找他借點券。
”

　　卡倫這時走了過來，他先對貝德先生低頭行禮：

　　“您好。
”

　　貝德先生馬上回應：“卡倫，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
”

　　皮亞傑則上前主動和卡倫來了一記擁抱：“我想喝酒，你請我喝酒吧。
”

　　卡倫聽得出來，皮亞傑是真想喝酒。

　　“好的，我的手下就在對面，我們去對面餐館再開一個包間。
”

　　新的包間開好後，卡倫就看著貝德先生和皮亞傑兩個人一起看著菜單，不停地點菜，酒也點了很多，且商量著如何打包。

　　放下菜單後，皮亞傑笑道：“別介意，這段時間過得實在是太拮據了。
”

　　“你們出門沒帶足夠點券麽？
”卡倫問道。

　　貝德先生回答道：“帶了一些，但出來後買材料什麽的，很快就花差不多了。
”

　　“現在莊園收入比以前高多了，貝德先生。
”

　　“莊園收入和我又沒關系，否則卡倫你當初怎麽會選擇離開莊園呢？
自己賺多少點券就過什麽樣的日子，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

　　“我這裡還有點券，你們需要麽？
”卡倫問道。

　　貝德先生馬上搖頭道：“不需要了，我們留夠了房租和船票錢，隻不過船票延期了，暫時不接待我們這種普通人，我們隻能在這裡繼續等下去，應該不用多久就能離開這裡了。
”

　　皮亞傑點頭道：“是的，蹭朋友一頓飯算正常的，但拿朋友的錢就不合適了。
”

　　“你這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當初可沒少找你借錢。
”

　　“不一樣的，你那是周轉，而且當時就在我那裡工作，是老闆和員工的關系，又不是純粹找我拿錢改善生活。
”

　　“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卡倫問道。

　　皮亞傑看向貝德先生，顯然一直以來的行程安排都是由貝德負責。

　　貝德先生喝了口酒，道：“接下來我們準備去聖安蒂斯，聽說那裡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風景很美，我們想去那裡寫生。
”

　　“我接下來大概也會回聖安蒂斯。
”

　　“但大概你從聖安蒂斯回到約克城時，我們兩個還沒抵達聖安蒂斯。
”

　　貝德先生知道卡倫他們有傳送法陣可以直接回去，自己和皮亞傑隻能先用普通的交通工具趕路，然後看情況花點券蹭一下一些教會的便宜傳送法陣。

　　那種傳送法陣一天隻能坐一趟，甚至坐一趟後得休息好幾天，因為身體都要被顛得要散架了。

　　“所以，是暫時不打算回去了麽？
”卡倫看向貝德先生，提醒道，“尤妮絲還有一個多月就可以恢復了。
”

　　貝德先生笑了笑，裝作很不經意地問道：“卡倫，你現在還打算娶她麽？
”

　　卡倫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回答道：“當然，她是我的未婚妻。
”

　　貝德先生馬上擺手道：“不不不，我不希望婚約來限制你對幸福的選擇。
”

　　“這是我同意的婚約，這是履行義務，但又不純粹是履行義務，我心裡一直很明白。
”

　　皮亞傑揶揄道：“他其實也明白，不過是在反向提醒你而已，你知道麽，他連你們婚禮現場布置都設計好了，不過主色調有點奇怪，是紅色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

　　“我一直覺得紅色代表著喜慶，和婚禮很般配。
”

　　貝德先生聳了聳肩，道：“我會在你們舉辦婚禮前回來的，但我知道，你們近期應該不打算舉辦婚禮，沒必要把事情弄得這麽著急。
”

　　“我會詢問尤妮絲的意見，就不刻意想辦法通知您了，因為我相信您能在恰好的時間歸來。
”

　　菜肴被侍者端送上來，貝德先生和皮亞傑馬上開動，再優雅尊貴的人被窘迫的生活折磨兩個月也都會放下一切矜持的。

　　等到吃完後，皮亞傑站起身，道：“卡倫，我的朋友，感謝你的招待！
”

　　貝德先生拍了一下皮亞傑，催促道：“打包盒，快點裝好。
”

　　卡倫站起身幫著他們一起裝，沒有再多過多的寒暄，兩個人就離開了包間。

　　關於壁神的事，卡倫沒說，貝德先生和皮亞傑也沒說，這是雙方的一種默契，大家都覺得沒必要此時說這些事，尤其卡倫現在身上還穿著秩序神袍。

　　不過，在卡倫準備離開包間去找自己手下隊員時，看見先前貝德先生的位置上留下了一卷畫。

　　卡倫拿起來取下皮筋，將畫攤開，畫不大，就普通筆記本紙張大小，畫中內容粗看很眼熟，就是皮亞傑家裡畫室牆壁上琳達主持超規格神降儀式後靈魂飛向壁神的畫面。

　　嗯？
不對。

　　卡倫發現畫卷右上角位置上畫著的琳達飛撲的對象不是壁神，

　　而是皮亞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