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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樂園》第727章 永遠被追逐

末日樂園 須尾俱全 3836 2024-02-02 12:31

  第727章 永遠被追逐

  長足垂著腦袋,深棕色的短發從耳邊滑落,陰影遮住了它的半張臉。

  它又重新安靜溫順了下來,一言不發地坐在馬路邊;除了它不在乾活之外,看起來隻是碧落黃泉中最平常的一個墮落種。

  “……那時我們兩家緊挨著住,”

  在林三酒遞過去了一隻打火機以後,地莫總算是點燃了手裡那根末日後生產的粗陋卷煙。
他長長吐出一口白煙,劣質煙草的味道濃烈得像是摻了辣椒絲,刺得人鼻腔眼睛生疼,連垃圾車上隱隱的臭味都遮蔽了。

  “一個手搭的鐵皮棚子,卸了釘子就能疊起來帶走。
”他指了指遠處停車場,“裡面用布簾子隔開,住了三四家人。
能像你這樣大手筆,一口氣就要買下三百多英畝房子的人,在進化人裡也是極少數……更別提我們了。
我們當時住的棚區是一片荒地,但總是密密麻麻地至少擠了有好幾百戶。
我家和它家,就住在同一個鐵皮棚子裡,隻隔了兩道布簾。

  林三酒望著那處停車場,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和它的……父母,是進化者還是普通人?

  “別父母了,”地莫眯著眼睛擺了一會兒手,“沒有父,我們倆隻有媽。
”他抖掉一點煙灰,補充了一句:“不光是我們,很多出生在十二界的人都沒有爹。

  “為什麽?

  “為什麽?
你是什麽時候離開人類社會的?
”地莫頗有幾分詫異地在煙霧裡看了她一眼,“我是說……從來沒有遭遇過世界末日的人類社會。

  林三酒回想一會兒,皺著眉頭說:“我想至少該有七八年了。

  “噢,以進化人來說,你的日子才剛開始呢。
”他捏著短短一截煙卷頭兒,恨不得把它吸得一點不剩的樣子:“我也是成年了以後才明白過來的。
不管十二界重建成什麽樣子,都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社會了……家庭,你說,是社會最基礎的構成單元吧?
早就毀了。

  “你們每14個月傳送一次,這兒他媽就被這個規律給慢慢變成了一個大草原。
”地莫噴了口煙,“男進化人來來走走……就跟野生動物似的。
雙方乾的雖說都是同一件事,但孩子是隻長在女人肚子裡的;等九個月後孩子落生的時候,爹早就跟草原上的公老虎一樣,走得影子都沒了。
我媽是普通人,她媽媽是進化人,所以當梅和傳送走的時候,她當時就會被寄養在我家。

  他在不知不覺之間,用“她”取代了“它”。

  “然後呢?

  風從巷尾吹過來,吹得路上的塑料袋沙沙作響。
一時間,回答她的隻有一片安靜。
林三酒轉頭瞥了地莫一眼,發現他正怔怔望著馬路對面的長足,不知陷入了什麽回憶中去;她不得不又叫了他一聲,地莫才猛地回過了神來。

  “什麽?
哦,那個……我爹是一個進化人,還算是多少養了我們一陣子。
不過他幾年以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懶得再管我們了。
相比梅和那位來說,已經算是挺不錯的了……她那時又要在外面的末日世界掙紮求生,又必須回來養孩子,確實非常苦。

  說到這兒時,地莫警惕地看了一眼長足,好像生怕這句話會刺激到它;見裂口女沒有反應,他隨即就含含糊糊地把話帶了過去,似乎不願意再繼續往深裡說了:“然後,也沒有什麽然後,就這麽湊合著活了下去唄。
後來我們也都大了。

  長足仍然一動不動地看著馬路地面,好像被討論的人不是它一樣。
剪得齊齊的棕色短發散開了,被風輕輕吹打在她臉上,恍然一眼望去,隻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年輕姑娘。

  二人一起長大,最終卻有一個變成了墮落種。

  林三酒點點頭,正考慮接下來該怎麽辦好的時候,卻隻聽巷尾處猛然響起一聲尖厲而痛苦的嘶叫——長足像是被電打了一下似的,露在口罩外的面龐唰地白了下去。

  “什麽聲音?
”林三酒迅速跳了起來。

  地莫暗罵一聲,一把扔掉煙頭,朝裂口女低聲喝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說要替別人打掃街道,才把這垃圾車弄過來襲擊我的?

  長足額頭上泛起了一片冷汗,連理也沒有理會他,渾身隻條件反射般打著顫;那一陣陣越來越高昂、越來越痛苦的嘶叫始終沒有停息過,仿佛電鑽一樣直往骨髓裡鑽,叫人難以想象發聲的生物到底在經歷什麽樣的折磨。
林三酒匆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趕了幾步,正好迎面遇上一個大步走來的男人。

  他一看就是一個進化者——這人渾身肌肉精瘦地貼在骨架上,一雙眼睛深得就好像骷髏頭上的窟窿。
他穿了一件斜襟上衣,一條胳膊露在外面,布滿了一片形狀奇異的刺青花紋。

  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個黑乎乎、狗一般大的東西,正在不住撲騰翻滾;盡管那一陣陣近乎恐怖的嚎叫正來自於它,但林三酒卻認不出來那到底是一個什麽,因為她不知道有什麽生物可以這樣來來回回地扭曲彎折自己的身體。

  “怎麽回事?
”那個男進化者衝她喝問了一聲,態度極不客氣地一指不遠處的長足:“那是你的墮落種?

  林三酒面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來。
不等她開口,那男人又擡高了嗓子:“它拿走垃圾車做什麽?
原本掃街的那個家夥躲在一邊睡覺你知不知道?
你連管都不會管,學人家買什麽墮落種!

  “真抱歉!

  或許是察覺到了林三酒一瞬間升起的怒意,地莫搶先一步擋在她身前,阻止了她想要逼近那男人的動作。
“那個,那個……她初來乍到,一時疏忽了,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那個,你讓掃街的繼續去工作吧,我們這就走。

  直到這個時候,林三酒才意識到原來那個蜷成狗一般大的東西,正是一個墮落種——看起來,長足應該正是從它手上借來了垃圾清掃車。

  那男人微微擡起下巴,瞥了他一眼。
“普通人?
”他舔了一下嘴唇,仿佛要和普通人說話,得先做一下心理建設才行似的。
“它為什麽拿走垃圾車?
它的袖子又怎麽是壞的?

  地莫支支吾吾了幾句,雖然十分用力地想擠出一個理由來,卻不大成功;那男人盯著他擰起眉毛,問道:“它是不是私自跑出來的?
你脖子上有血。

  “這真的不是,傷是——是她打的。
”地莫向林三酒投來匆匆一瞥,慌忙向他解釋道:“是這樣的,因為墮落種不夠聽話,所以我建議我的這位朋友給它增加一份工作量……當作教訓,教訓。

  那男人的面色終於稍稍緩和了一些,看了看林三酒。

  她的目光此時剛剛離開對方那片紋路複雜奇異的紋身——盡管那刺青圖案中連一個文字也沒有,但卻如同那隻氣球船上的廣告一樣,在她腦海中留下了一句清晰的話:“我們運轉這十二個世界。

  這句話下方,是十數個組織聯成一排的名稱;大部分她都不認識,隻有“兵工廠”與“碧落學院”曾經聽說過。

  在這一刻,林三酒真希望自己並非身在碧落黃泉。

  如果這裡隻是一個平常的末日,她自問有一百種辦法能叫眼前這男人狠狠吃一個教訓;然而地莫的手指還緊緊地握著她的胳膊,她隻能十分勉強地點了點頭。

  “她是新來的,你也是新來的嗎?

  那男人衝地莫喝了一聲,“不知道先把規矩都解釋清楚?
要是讓每個墮落種都休息得飽飽的,到時候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們這種沒進化的!

  地莫的道歉態度確實叫人無話可說——那男人或許是看在同是進化者的份上,沒有怎麽為難林三酒,總算轉身走了回去,一腳將那個與垃圾袋也相差不大的墮落種踹了起來。

  那個墮落種身形瘦小,並不屬於裂口女這個類型;它停下了嚎叫以後,匆匆忙忙趕過來,一眼也不看別人,爬進那輛轟轟作響的綠皮車裡迅速走了。

  “去他娘的,管幾個墮落種,倒真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
”等這插曲結束了,地莫剛才那副好態度一掃而空:“要是墮落種得勢,先死的肯定就是他。

  他頓了頓,卻又歎了口氣:“不過話又說回來,真到那一天,所有人類的下場恐怕都比墮落種現在慘多了。

  林三酒注視著他一會兒,輕聲問:“那你打算拿長足怎麽辦?

  “誰?
噢,”他摸著後腦杓的傷,嘶著涼氣說,“什麽怎麽辦,不怎麽辦啊。

  “你不怕它再來殺你?
”林三酒想了想,“如果我逼它同意……”

  “不管用的,”地莫擺了擺手,轉過身:“墮落種非常執著,它還會來繼續試圖弄死我——誒?
它人呢?

  林三酒一愣,這才發現身後馬路邊上空空蕩蕩,長足竟不知什麽時候趁他們都不注意的工夫悄悄跑了。

  “我知道它工作的地點,它也跑不遠。
”林三酒有點兒踟躕地說。
她也不知道,就算她知道長足在哪兒又能怎麽樣。

  “別管它了。
”地莫重重地吐了口氣,“這次要不是機緣巧合,它也找不著我。
讓它追去吧,我就是乾這一行的,我還不會躲嗎?

  “那……就讓它永遠追殺你?
你就永遠躲下去?

  地莫笑了一笑,意味有些發苦。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在找些什麽,終於還是一無所獲,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見狀,林三酒無聲地遞過去了一根煙。

  “你知道嗎,”他接過來,啞著嗓子說,“再過一個月,梅裴裴就滿二十五歲了。
她從十四歲那年就變成了裂口女。
自打那時候起,她就一直想要殺掉我,我也一直在逃跑,一直在躲她。
這種日子我已經過了十來年了,就算以後還要繼續過下去,我也沒有什麽可抱怨的。

  林三酒怔怔地望著他,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好。
最終從她口中出來的話,卻似乎有些過於冷漠了:“她……是怎麽變成墮落種的?

  地莫又一次擺了擺手。
他好像不大願意提起這個話題,兩次都含混了過去:“對了,你救了我一命,我實在沒有什麽好報答你的,我就告訴你一個消息吧。

  “什麽消息?

  “你剛才已經見過了圓環的房主了。
”他稍稍咳了一聲,往酒吧方向瞥了一眼,壓低嗓子說:“就是剛才那家酒吧的侍應生。

  頓了頓,地莫搖搖頭:“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一定要見見買主。

  攢了兩天感謝名單,今天一起上了:謝謝日月大師、萌噠噠的女孩、大隱於市小狐仙、念書不行、就是喜歡一個很長的名字笑、是的法師、做一隻有原則的荷包蛋、mikayou(好像沒拚對,名字一閃而過)、跡墨之、張伯德、詩酒臨風、飛翔的豬貓等大家的打賞和月票!
一卡文就熬到夜裡這個時候,困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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