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的腦子真好使,誰說妖怪沒有人聰明?
她乾笑兩聲:“大人,您真是英明!
”
“溫良羽在哪?
”他隨口問了一句,隨後不耐煩道,“算了,跟我走吧,回去再慢慢告訴我好啦。
”他已經失去耐性了,準備將她強行擄走,帶回去細細審問。
他踏前一步,伸手來撈她。
寧小閑咬著牙,正準備作困獸之鬥,空中卻傳來一聲嬌叱:“放開她!
”
這個聲音,在此刻聽起來真是美妙無比!
雖然這嗓音低沉中帶有幾分磁性,原本就很好聽。
隨後幾道冰柱兜頭紮下,汨羅若不是縮身得快,非被這冰柱紮在地面上不可。
寧小閑低頭瞄了瞄,這幾根兇器離自己不過一尺左右的距離,頓時有幾分後怕。
天上這位,心可真大呀,一點兒都不擔心會傷著她!
趁著汨羅後退的功夫,空中落下一條窈窕的影子,俏生生擋在了寧小閑前方。
這天外飛來的救星,不是胡火兒卻又能是誰!
今日她一身酒紅色的勾邊曲裙,不再顯得那麽張狂,倒襯得身材亭亭、姿態婀娜。
不過她說出來的話可半點不溫和:“奉天府的小狐狸,你可真是好本事,千裡迢迢跑來這大山裡和凡人小姑娘過不去?
”
她感動得幾乎要熱淚盈眶了。
火兒姐,你真是解救小民於水火之中的大好人啊!
汨羅也不示弱,反口回擊:“你都知道這裡是大山之中。
她一介凡人跑來這裡作甚?
”
胡火兒頓時語塞。
不過她也不是個好惹的,當即笑道:“來和我會晤唄。
我們姐妹今日有事要議,選在這良辰美景,小狐狸你可是不服?
”
汨羅眉間一跳,總算他涵養到家,硬是將這口氣壓下。
久聞朝雲宗的胡火兒率性蠻橫,曾倒追得清虛門的男修落荒而逃。
今日一見,果然是胡攪蠻纏的行家,明明一通亂語。
卻還能說得這般理直氣壯。
他眼裡望著寧小閑,口中卻還保持著客氣:“胡仙子,我有要事得問問她。
你讓我將人帶回,改日我必定登門道謝!
”語氣鄭重得讓寧小閑心裡七上八下,心道這妖怪對自己志在必得,胡火兒可別松了勁。
這是元嬰期修士和煉神期妖怪之間的對話。
談論的是她的小命去留,可她完全沒有插口的資格。
唉,凡人就是太渺小了,連掌握自己命運的資格都沒有。
“既然事關重大,來來回回太麻煩了,你倆就在這裡說好啦。
”胡火兒笑吟吟道:“我們姐妹情深。
有什麽是我聽不得的?
”
無論是撼天神君的下落,還是靈茶種子的下落。
都不可能當著她的面問個清楚。
看來,這女人是決意要插手了。
汨羅面沉如水:“胡仙子若不給面子,我隻好將她強行帶回了。
”言罷踏出一步。
“奉天府這些年來好大的派頭,好大的架子。
”胡火兒也將臉一擺,“不過別人怕你,我朝雲宗未必就怕了。
”說話間,她瑩白的手掌往外一擡。
掌心中居然壓著一小團雷電,劈啪作響。
她握拳輕揮。
手中的雷電之光溢出掌心,竟然在輕揮之時形成了一條滋滋作響的雷電長鞭。
看其上電光閃爍,就知道挨上一鞭子的滋味絕對好受不了!
“五雷正法之中的雷靈鞭?
果然是雷靈根。
”汨羅不由得皺了皺眉。
難怪朝雲宗任這女人胡作非為也不加約束,原來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管不了。
他得到過的情報裡就提過此事,今日一看果然不虛。
朝雲宗的不傳之秘,就是得自天道的五雷正法,這法門需要身具雷靈根的女子,以至陰馭至陽,才可學習。
這世上之人,以金、木、水、火、土五系靈根最多,雙靈根也屢見不鮮,唯獨這雷靈根,那是百萬人之中不知能不能出得這麽一個來,何況還得是女身?
朝雲宗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麽一根獨苗苗,那是當祖宗一樣供起來的!
夫雷霆者,天地樞機。
雷乃天地之號令,有震攝一切妖物之能。
若論修為、論道法,他比這元嬰期的女人還要再強上許多,可是他身屬妖怪,對這五雷正法有天然的敬畏,並且這女人身後就站著朝雲宗,現在還不到撕破臉皮的時候。
汨羅眼神有些遊移不定。
寧小閑心中大喜,看來,今日有望逃過這一大劫了!
他確實有些猶豫,今日就算能贏得了她,自己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小了。
這些年需要他出手的機會已經很少,他又自負謀略過人。
喜歡用計的人,往往就不大願意動手相搏,他也不能免俗。
罷了,這姑娘身上的秘密隻有自己一人知道,晚些再來取她也是一樣。
胡火兒總不可能此生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罷了。
今日有胡仙子護著你,寧姑娘,我們後會有期。
”他深深望了寧小閑一眼,“希望下次再見,你已經想通了。
”
想通?
不可能,姐隻會想通怎麽擺脫你的追蹤!
寧小閑心裡暗暗賭咒發誓。
大不了姑奶奶還回水府裡蹲著去,等長天出關了再和他商量對策!
他為人也乾脆,眼見帶不走寧小閑,也不在這裡閑耗,扔出法器就馭空飛走了。
她瞪著天空目有憂色,下次這人再來,恐怕就沒有胡火兒替她擋在前面了。
到那時候,她該怎麽辦才好?
她轉過臉,正好看到胡火兒笑吟吟地看著她。
寧小閑收起煩惱,誠心誠意地向她道了謝,隨後才想起:“胡仙子,你怎會來這荒郊野嶺?
”
“岩城最近有大事發生,掌門師叔派我隨領隊一起出發,若遇上什麽事就幫襯幫襯。
”她雖然隻是元嬰後期,在目前大修雲集的岩城裡並非修為最深厚的一批人,但她修習的心法實在太逆天,就連澹台翊這等化神期的修士遇到她,都覺得頭疼。
“嗯……他們在城中商議,我有些無聊,就到附近走動走動,然後就發現你的行蹤了……”
她隨便走一走就能發現自己的行蹤?
寧小閑狐疑地看著她。
若自己有這麽容易被找到,早就被奉天府的其他追兵綁回去了,還輪得到她來找麽?
胡火兒被她這目光看得臉上掛不住,才咳了一聲道:“好吧,其實上回我在澹台送你的玉佩上用了一點秘術。
隻要你離我不是太遠,總會被我找著的。
”
寧小閑哭笑不得。
胡火兒還曉得在她身上留下秘術以便追蹤,可見有時還是蠻聰明的。
可是既然要追蹤她,還將掌門給的追蹤玉符捏碎幹啥?
這個女人的思維方式,她真是無法理解呵。
胡火兒面色紅紅,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其他修士看到凡人對自己眼中露出不滿,估計就是一巴掌拍過去賜死了。
可她竟有些稚子心態,一想起在寧小閑身上種下了追蹤秘法,與自己平時光明磊落的作風大相徑庭,頓時有些愧疚。
“我怎會沒有發現?
”其實應該問,長天為何沒有發現?
胡火兒得意道:“這是我們胡人的秘術,不屬於神通的範疇,不知底細的人基本是發現不了的。
”
寧小閑稱讚道:“厲害,厲害!
”她這倒是真心實意的誇讚。
能瞞過長天的感知,本身就是好了不起的。
她的臉色隨即垮了下來:“唉,這家夥是盯上我了。
後面你走了,他來了,我該怎麽辦才好?
”
胡火兒伸手掠了一下長發,失笑:“你當奉天府的少主吃飽飯沒事做,成天吊在你後頭跟著?
他可是奉天府的二把手,平時忙得不可開交,今日抽空想得起來抓你,你應該深感榮幸才是。
”
寧小閑悻悻道:“我寧可不要這榮幸。
”
“他要抓你回去做壓寨夫人麽?
”
她滿頭冷汗,這胡大仙子果然非中土人士,不講矜持:“他看中了朋友給我的東西,非要搶走不可。
可我不想給他!
”若換了旁人,她斷不會這樣說,可不知為何,總覺得這胡仙子不是壞人。
胡火兒道:“那我也沒有辦法啦。
他竟然親自來抓你,可見將這當成了大事。
我最多護你兩日,後天就要隨眾師侄返宗啦。
”她在朝雲宗輩份太高,這回出來的竟十有**是她的師侄、師孫輩,人人見了她都要恭敬地稱一聲師叔(祖)。
寧小閑道:“救急不救窮,你也不可能護我一輩子,這辦法還得我自己來想。
話說,澹台仙人的這枚玉符,為何剛才不生效?
”
胡火兒奇道:“怎會?
”聽完寧小閑說了經過,她才笑道,“這玉符是擋去一次緻命攻擊所用的。
如若你遇上的襲擊並不緻命,那麽它是不會生效的。
否則若是你擦破了皮、跌一下跤,這玉符的效用都減去一次,澹台的這份情也太不值錢了。
”
寧小閑大汗。
越高級的法器,果然是越智能啊,居然能判定出這次攻擊是否能傷她性命。
如此看來,在溫府下的暗河裡,若沒有這枚玉符擋下滄龍的一次緻命攻擊,她就早香銷玉殞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暗暗感激這一對璧人。
就聽胡火兒接著道:“澹台送你東西還不把它介紹明白,他總是這樣粗心。
唉,我想起來了,這是那一天送出的,那時他忙著躲我,又怎麽會有時間和你細說?
”越說到後面,越顯得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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