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冷冷道:“我的東西,不習慣讓旁人取走。
”
“那可就難辦了。
”死鴨子嘴硬,她聳了聳肩,“你把符舒弄丟了,她一個人流落在外,指不定就變作了其他男人的侍女。
她臉蛋漂亮身材惹火,是個男人都不想放過她吧?
嘖嘖嘖……”
她越說,白虎的臉色越難看,說到最後幾字,他的模樣看起來已是要擇人欲噬了:“住口!
”
這一聲咆哮的音波向四面八方爆開,震得阿離仰身就倒,虧得長天及時撐開結界,否則以她的小身闆,恐怕當場就被震死了。
不過周圍的凡人卻是面色如常,照樣往來走動,可見白虎這嘯聲的音頻早超過人耳的範疇,隻有修仙者能聽聞,真是有的放矢。
他露了這一手,寧小閑才知道自己先前又天真了。
這些積年的老妖怪,有的是辦法將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並且死因還能看起來不明不白,這裡幾萬人走來走去,也隻跟睜眼瞎一般,根本看不出他用的手段。
長天背後的黑發突然輕輕拂動,他沉聲道:“你該離開了。
”面上雖無表情,眼中卻有金焰升騰而起。
這片小小的河灘,突然劍拔弩張。
兩大神境對峙,都是一步不讓。
良久,白虎周身氣勢突然一收,後退了半步:“盡快將她交給我。
”這話,自然是對寧小閑說的。
她嘴上從來不饒人:“笑話,你都尋不著她,我能有辦法?
”
“你最好找到她,你和巴蛇不可能永遠都在中州。
”白虎突然笑了,別有深意地看了阿離一眼,這才轉身退開。
他身材雖然高大,可是一退入人潮,也隻是幾息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長天感知片刻,才道:“他離開了。
”
寧小閑咬牙:“這家夥威脅我。
”白虎臨走那一眼不難解讀。
她有長天罩著,白虎不好動她。
可是寧遠商會在中州已經打開了好大一片天地,自寧羽到下頭好幾千人,難道長天能護得每一個人周全?
白虎說得不錯,她和長天不可能永遠留在中州,可是隱流的產業在中州,寧羽在中州,她未出生的小侄子日後也會在中州,白虎要拿捏這些人事,豈非輕而易舉?
長天撫了撫她的秀發:“我早和你說過,他料定了此事有你插手。
這家夥既然找不到符舒,就會找到你頭上來。
”轉頭對花想容道,“你先送她回去。
”
“她”,指的自然是阿離。
她有孕在身,又受了驚嚇,也該回去休息,當下她向長天和寧小閑各行一禮,隨花想容去了。
寧小閑悶悶不樂:“你怎麽來了?
”
“我放了一縷神念在你身上,感覺到白虎的氣息就趕來。
”
寧小閑哼了一聲:“白虎對符舒那般在意麽,竟是超出我所想。
”
長天淡淡道:“未必是在意,隻不過找到一個膽敢次次忤逆他的人罷了。
”
寧小閑好笑:“單隻這樣就來得罪你和隱流,怕不劃算罷?
”
“想他作甚,敗興。
”他挽起她的手,“眼前良辰美景難得。
諸多煩惱,何不放到明日?
”
的確,今日中京花燈如晝,美輪美奐,將整個中京映得如同天上宮闕,她又執子之手,世事怎可能更加美滿?
此時再不珍惜,下次再睹這般盛景又要等到明年元宵了。
她能從西行路走到現在,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主兒,當下哂然一笑,將白虎的威脅扔到腦後去,拖著愛郎賞燈去也。
長天道心堅固,於聲色犬馬早失興趣,隻是願見她笑逐顏開,因此她要吃便陪她吃,她要玩便陪她玩,往往裝了一肚子味道古裡古怪的吃食,又被她扯著去看些浮誇已極的表演。
逛到後頭,她終於有些兒愧疚了,扯著他的袖子討好道:“長天,你想要什麽,我買給你!
”
唔,這豪爽大方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長天闆著臉,搖了搖頭,見她興衝衝地立刻轉頭去看花神廟邊賣著的小人偶,顯然這一句簡直毫無誠意。
這些人偶大小不一,最大的和真人等高,最小的隻有尾指大小,刻工甚是精緻,描金繪彩,望之喜慶。
寧小閑看中的兩隻人偶,高不過寸半,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根紅線分系在兩隻木偶的手指上,將二者綁在一起。
“這是什麽?
”他發現買這種對偶的人特別多,都是年輕男女。
“合緣偶。
”寧小閑笑吟吟地拿了一對兒付錢,“望見它們手上的紅線沒有?
那即代表了姻緣……沒聽過月老牽紅線麽?
”
結果自家情郎很誠實地搖了搖頭,月老是誰?
歷數仙班,沒聽過這一位的名號。
“……月老將誰的人偶往忘川邊上的三生石上一放,那一對人兒就能緣定三生了。
”她指了指花神廟後方,果然有一塊龐大的臥牛石,花草掩映間,依稀見到上面置著的人偶。
石頭旁立著一個牌子:三生石。
此石當然非彼石。
傳說中的三生石,在黃泉之畔、忘川河邊,隻有死者可至。
這個麽,隻是個山寨貨,不過前去拜訪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我猜猜。
”長天瞪著這石頭開了口,“想把人偶放上去,怕是要收銀子吧?
”
她望望石邊,笑了:“對。
”那兒果然有人守著,但凡是買了人偶想放上大石的,都要先在他那裡繳錢。
“位置越靠中間越貴罷?
”
寧小閑拽著他的手,走到臥牛石邊。
那守石的漢子看到這麽一對金童玉女迎面而來,眼睛早就亮了,殷勤道:“善男子善女子,可是要定姻緣?
”
寧小閑亮出掌心的人偶,笑道:“放到大石上去要多少錢?
”
“邊角,三十兩;外緣,五十兩;近中,一百六十兩;中心,二百三十兩;至於那裡嘛——”他笑呵呵地指了指最中心的位置,和外緣的密密麻麻不同,那裡天然隆起的石台上隻有寥寥幾對木偶,“擺在那裡要七百兩。
”
寧小閑豎起拇指讚了聲:“生財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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