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貼著她的肌膚透體而入,提醒她這也是柄寶刃,隻消微微一動,就能割下她的大好頭顱。
這時才有一個女聲在她耳邊呢喃:“別動。
”
聶雲娘僵住了,隨後有人摘走了她的鳴鏑,動作輕柔如流水。
她轉動眼珠,卻看見有個瘦削男子不知何時和她貼身而站,穿的也是廣成宮門人的服飾,面皮雖然白淨,卻無論如何也不是個女人。
偏偏那兩個字確是出自他口。
她惡寒了一下,頓時覺出對方改換了容貌。
以她的修為,易容術明明瞞不過她的目力,可是眼前這張臉怎麽看都像是真的。
如果這個廣成宮弟子是由女子改扮的,而她卻看不出來的話……聶雲娘將目光移向矍清明,那麽這個人,或許也是假的。
“矍清明”感覺到她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臉皮,陰沉道:“這張臉是真的。
”他是塗盡,現下佔了別人的皮囊,可以說除了魂魄之外都是原裝貨,聶雲娘能從他臉上看出端倪來就怪了。
現在聶雲娘從他眼裡,哪還看得到對她的半分興趣?
她隻顧著計較個人糾葛,反令這幾個細作有機可趁,如今門派卻要蒙受巨大損失。
她想到這裡不由得悔恨交加,丹田蓄勁,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掌微微擡起,一隻有冰氣縈繞,一隻有熱焰蒸騰。
她身具水火之力,對這兩種屬性自然了若指掌,若是不顧己身安危。
將高度壓縮過的冰雹和火球彈入天空,先後相撞,那麽緊隨其後發生的爆炸會響徹天地,比鳴鏑還要響亮得多!
可惜還未等她做出彈指的動作,身後那人已經一把扣住了她的腕脈,緊接著渡過來一股精純強大的力量。
這力量很是奇特,既非靈力也非妖力,沿著她的經脈一路高歌猛進,居然將她的靈力都封鎖起來。
一步步壓回了丹田之內!
聶雲娘的火屬性靈力狂暴,水屬性靈力冰寒,然而遇上這股力量居然像撞上了高牆,被密不透風地堵回來,那種感覺,就像撲在了透明而柔韌的膠質上。
既不可燃又耐冰寒,端的是將她的力量打壓得死死地,指尖好不容易凝起來的神通就此煙消雲散。
然後她又聽身邊這女子嘖嘖稱讚道:“有趣,有趣,原來水火雙系靈根是這般運作。
”話音剛落,堵在她丹田外的奇異力量突地一變。
居然也化作了水火雙系力量,雖然不若她長年苦修來得純淨。
然而哪一股都比她強大得多!
若說她自己的力量是歡淌的小河,那麽對方變幻出來的雙系力量就是奔湧的大江,哪怕其中還有雜質若隱若現,卻從徑流量就完勝於她,衝擊得她丹田氣海搖搖欲墜。
聶雲娘方駭然變色,寧小閑已經一記手刀劈在她頸上。
她全身靈力被鎖,抗不住這等力道。
當即暈了過去。
寧小閑將她輕輕放在地上,才去看被塗盡抓出了心臟的姚姓修士。
隨後埋怨道:“死得太難看了,這樣增加許多工作難度了!
”
幸好這人剛死不久,身體仍然柔軟。
她輕輕替他合上眼,又將他臉上猙獰扭曲的表情抹平。
她做這幾個動作輕柔溫和,令站在一旁的殷承安都生出來一種錯覺,似乎她對這死去的倒黴蛋懷有些許悲憫之心。
不過他轉眼看到她給自己手上施了個清潔術,然後示意他站到屍體邊上:“過來,我給你易容。
”
他又見識了那種奇特的易容之術,不過這回是她冰涼的手指在他臉上輕輕移動,她間或再看看姚修士的原容,過不了三十息就道:“好了。
”隨手在他面前凝出一面水鏡。
鏡中映出來那一張面龐,果然和地上死去的姚修士一模一樣。
鑒於兩人高矮胖瘦相當,乍一看起來真像對雙胞胎。
隨後,寧小閑比照著聶雲娘的面龐給自己易容,又將她外衣除下,穿到自己身上,隨後將頭上發髻打散,挽了個道姑髻起來,再將清風扇收在懷裡,才對背過身去的兩名男子道:“可以了。
”
兩人轉過身來,均是眉毛一挑。
眼前人活脫脫就是聶雲娘,若非早知道她是寧小閑改扮的,誰也找不出破綻來。
其實寧小閑自己也知道,她的腰比聶雲娘再細一點,胸也大上些許,好在聶雲娘穿的是極寬松的絲雲道袍,腰間隻用一條宮絛系起來,基本能蓋住這些不起眼的異常。
再說聶雲娘平常在門派內對其他男子也不假辭色,又是長老身份,哪個敢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了?
此時殷承安已經將戰場打掃完畢,清除了打鬥的痕跡,又將血漬盡皆抹去。
塗盡則是蹲在聶雲娘身邊運起搜魂**,試圖從她腦海中找出有用的物事。
過了幾息,寧小閑見他站起來,即上前將姚修士的屍體和昏迷的聶雲娘一同都收進了神魔獄。
既已易容完畢,她和殷承安就扮作聶雲娘、姚修士兩人繼續上路,塗盡則是佔據著矍清明的肉身,照舊跟在他們身後。
此時月上中天,給整片林海都鍍上了一層銀光,看起來安寧祥和,誰都未料到這處亂石陣裡剛剛發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並且時間隻維持了三兩息。
三人將突襲的戰場選在這裡,也是經過了考量。
林中大樹繁茂,連天上的光都透不進林地裡頭來。
沒有影子,寧小閑的控影之術就無法實施,然而這裡是巨石陣,岩石之間的縫隙很小,所以這裡頂多隻能長出草叢和灌木,卻容不下大樹。
也惟有在這裡,月光才能清晰無礙地照到地面上,而後在每個人身後落下長長的影子。
以三人的武力,放平聶雲娘和姚修士不是問題,難點同樣在於如何不讓他兩人發出警訊。
隻要一發鳴鏑上天,幾人的努力盡數泡湯。
寧小閑走出去幾步,突然問塗盡:“聶雲娘真有個女兒?
”
塗盡冷冷道:“是,矍清明確是知曉此事,加上十二年前他曾在一個小鎮上偶然見到聶雲娘,當時她大著肚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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