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些便宜?
那是佔大便宜了,他汲取的力量是普通妖怪的十六倍!
“我為你改換體質之後,帝流漿之日,你也要汲取月華以補益自身。
”
“我?
”她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她是個人矣!
“對,就是你。
”他順勢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修的是妖族的功法,汲取月華又有什麽奇怪的?
”
身為人類,卻行非人之事,這樣真的好麽?
她嘿嘿乾笑兩聲。
他看出了她的擔憂,卻不說破。
有些事,親自嘗試了才知道好壞。
她下一站的目的地,是雷州境內的安平城,也是雲虎商隊的目的地。
慶豐商行在安平城設有雷州分號,也曾邀請鄧浩加入這一分號。
鄧浩已經是答應了的,所以雲虎商隊此行,就是要在安平城改換旗號,從此歸在慶豐商行名下走商。
製造大組織的好處自不用說,所以隊裡人人是舉雙手讚成的。
他們比寧小閑先行了十天,此刻估計也已抵達。
長天知道她嘴裡雖然不說,心中卻是有些感傷的。
畢竟她跟著雲虎商隊從四平縣出來,一路上商隊為她提供的便利不曾少過。
如今商隊找到了好東家,而她則要擺脫凡人之軀,分道揚鑣的時刻到了。
她去安平城,不過是道別而已。
由於長天新收服了塗盡,而塗盡又附身在麒獸身上,所以她理所當然地多了一隻飛行座騎。
雖然麒獸並不太擅長於飛行,但區區一千裡地。
還是能夠飛得到的。
商隊要走上十天的路程,她騎著麒獸,隻用了三個時辰就趕上了。
其實本來一個時辰就夠了,可惜她突然發現,高空飛行並不像看起來那麽美好!
高空中的罡風太猛烈,麒獸皮糙肉厚還無所謂,以她淬煉過的體質都被刮得皮膚發紅、身體生疼,隻好退而求其次,沿著低空掠過。
哪怕是這樣。
她的眼睛也是睜不開的,唉,她真需要一副防風眼鏡。
到了地方之後,她滿面是灰土,一頭秀發已經被定成了雷人的造型,不得已爬回神魔獄仔細梳洗過後。
才敢進城去。
長天還能忍住笑,窮奇已經是滿地打滾。
她狠狠踹了這隻該死的丹爐好幾腳,都沒能讓它停下狂笑的聲音。
“無論是修士還是妖怪,飛行時身邊都會形成一層靈力或妖力包裹的罡氣,保護身體免受強風襲擊。
”長天話中的笑意還未完全消失,“所以凡人哪怕是獲得了能飛行的座騎。
也不敢輕易嘗試的。
”
這個她倒是知道,隻是沒料到區區一小段飛行就會讓她如此狼狽。
無論怎樣。
她總歸是到了安平城了。
麒獸在她身邊出現,隨後化為人形,模樣居然是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眉清目秀。
一個活了一千多歲的老家夥,居然頂著這麽嫩的面孔。
她鄙夷地看了塗盡一眼。
他闆著臉道:“莫嫌棄。
這麒獸原本歲數就不大,直接化成人形也就這個年紀。
你要我再變得年輕一點兒不?
”若是年長的聖獸,能這麽輕易被他鎮了魂魄、奪了軀殼麽?
“不用啦。
就這樣吧。
”
時近十一月份。
已入初冬時節。
安平城外的林木已經萎去,但在帝流漿出現之前。
第一場雪是不會到來的,此乃天意。
這座城外表平平,看上去和普通的城池都沒有任何區別。
但進了城,她的第一感覺是:人好多啊!
似乎又回到了岩城盛會之時,那街上摩肩接踵全是人的景象。
要找雲虎商隊這回也不難了,她直接找當地人問了慶豐商會分號的地址。
可是還沒走到這家會館門口,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高個子、娃娃臉、絡腮胡。
可不就是雲虎商隊內的大吃貨何小九?
隻不過他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怒氣,顯然和面前的人鬧了點兒不愉快。
面前這人比他還矮半個腦袋,偏偏要做出一副睥睨他的模樣,伸指在他胸口戳了兩下,長笑道:“新來的就老實些,乖乖熬上了年頭,也能學到爺的一點兒威風!
”說完轉身走了。
幸好他們也沒起肢體上的衝突,這一點兒小風波,也沒多少行人注意到。
她站在一旁都能聽到何小九沙缽大的拳頭捏得喀喇響,顯然心中怒極,卻沒有打出去。
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好不容易咽下這口氣,正準備轉身離開,身後卻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叫住了他:“何小九!
”
他轉頭一看,滿腔怒氣頓時消褪了一大半,展顏笑道:“小閑妹妹,好久不見。
”
他年紀比寧小閑大不了多少,自從上次誤食毒熊肉被她一劑藥丸救回性命之後,兩人關系無形中近了不少,他就開始腆著臉喊人家“妹妹”了。
“久麽?
也才十天吧?
”她朝天翻了個白眼。
“咦,這位是?
”寧小閑身邊站著塗盡,見了何小九也不跟他打招呼。
他這人自視甚高,又怎會搭理一個凡人?
“嘿,我朋友。
”她向何小九打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了意。
“哈,鄧領隊這兩天還在念叨你呢。
”何小九笑嘻嘻道,“這安平城裡有錢人真不少,他手裡的丹藥早賣完了,一心想著若是你在這裡多好,立刻又有銀子可以賺。
”
“小事一樁,你前頭領路便是。
”
鄧浩見著她,先是一怔,然後大喜。
這姑娘在清淨山下面的小鎮與商隊揮別,大家都知道她要進“上天梯”,心下是有些擔心的。
哪知道她這麽快就趕了上來。
“你沒進秘境啊?
”沒去最好,那秘境雖說是凡人的登天之梯,卻不是好攀爬的,這些年也不曉得有多少人死在裡面了。
她支吾了一下:“差不多吧。
”若說自己從秘境出來,反倒不好解釋她怎麽能快速地趕到安平城。
畢竟連商隊都走了十天呢。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寧小閑才知道,雲虎商隊也才來了兩天,正在辦理並入慶豐商行的手續。
她曾給鄧浩出計,讓他暗示慶豐商會雷州分號的主事福長安,可以在雲虎商隊湊份子錢,以後行商所得就有他一份兒錢。
鄧浩見了福長安兩三面之後,果然依此行事。
當然,他也精心備下了禮物的。
這雷州的主事不愧是個人精,分分鍾就讀懂了鄧浩的暗示。
饒是他收賄不計其數,也對這種方式大感有趣。
這入股湊份子的方式,最有利之處就是可以從容應對上頭派下專員來查帳一事。
帳面清白,銀子還舒舒服服地揣入囊中,不失為一條好路子。
就連行賄都能如此挖空心思。
想通這一層,他看向鄧浩的眼神就溫和得多了,這手續辦起來也就快得很。
原本雲虎商隊並入慶豐商行,前前後後要六、七日時間,如今卻已經快要辦妥了。
可是主事的臉色好看了,雷州分號的另外幾個商隊領隊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這新來的商隊首領不是個省油的燈,對他們來說就不是好消息。
大家此後都是同僚,卻也都是競爭對手了,以後業績帳面上是要比拚高低的。
當下,就有人開始給雲虎商隊使絆子了。
總算這幾支商隊看在以後是同僚的份兒上,沒有玩“大家一起來找碴”的遊戲,隻由資歷最老的一支商隊來打頭陣。
這商隊首領姓夏,名字也非常有趣,叫夏半花,人卻是個鐵塔般的漢子。
夏半花的基業就在安平城,果然是城裡有人好辦事,他也沒少給雲虎商隊找麻煩,從住宿打尖、售賣、落籍……幾乎連吃飯喝水都要生出事端。
她今日見著何小九滿面怒氣,正是因為對方在大街上狠狠地衝撞了他。
隻是這夏半花使絆子使得極有功夫,隻會給雲虎商隊造成貌似無窮無盡的小麻煩,卻並不招徠禍事,也不令他們傷筋動骨,所以根本攤不到明面上來說,雲虎商隊人人都憋著一口氣,卻又找不到宣洩的法子,隊裡一時籠罩著低氣壓。
聽到這裡,寧小閑想了想,問鄧浩:“雷州分號的主事福長安,對這事是什麽態度?
”他手下的人來找碴兒,他肯定是知道的。
鄧浩搖頭道:“我料他是知道的,隻是對此事也睜一眼、閉一眼,多半是想看我如何應對。
”
寧小閑蹙眉。
福長安是個人精,他前手收了鄧浩的禮,知道這人是個心思活絡的,後腳就讓夏半花來試探鄧浩的本事。
沒錯,她甚至懷疑夏半花這般作派也出於福長安的授計。
畢竟鄧浩雖說一來就給他進了一份大禮,但這份心思實在太超前了些。
不好好打壓教訓一番怎麽成?
人才若控在自己手裡,那才是人才。
這些小彎小繞,連她都能看清楚,走商大半輩子的鄧浩,又怎麽會不明白?
“鄧大哥可有計較?
”
“不能任憑他這樣下去。
得找個機會收拾了他,又不至於大削了夏半花的面子。
”不清楚此事背後是不是有福長安撐著,他也不好驟然出手,畢竟人家才是地頭蛇。
他需要一個契機。